相思終得可所望,紅鸞帳下戲君王。


    他斜躺在臥床上,青絲散在他肩膀處,他一隻手撐著自己頭,靜靜的注視著一旁她。


    她的睡顏沉靜,他似看不夠一般。


    他眉宇英俊,眸子柔情似水,他輕輕拿起她的左手端詳著,她左手指尖被塗抹了凝脂膏,早已沒了傷口,她手不若柳寵兒的手,嫩滑,甚至有些粗糙,他想,必是她在那世吃了不少苦。他心間一疼,吻痕如串起來的珠鏈般,細碎緊湊的落在她的手上。


    她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濕潤,微皺了皺眉,睜開了眼,就見嘉武帝,麵容俊逸,一臉溫柔的盯著她,他眸子深邃,看她的眼神如春日的花香,夏日的涼風,秋日的氣爽,冬日的暖陽。


    她心跳加速,俏臉一紅,急忙移開了視線,盡量平複了心情,沒好氣道:“你幹什麽這樣看著我?”


    “我愛你。菲兒。”他看她臉紅的撇過了臉,不敢看他,妖孽般的輕輕一笑,溫柔言道,又在不知羞恥的表達著他的愛意。


    她一聽,內心甜蜜又無語,這男人咋比她還開放的,古人不是應該羞於表達情愛的嗎,更何況他還是天子,一點都不莊重。


    “你又騙我是不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女人,你明明愛的就是煙兒。”她轉過頭來,看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語氣盡量平穩,卻仍然是酸酸的。


    她心中始終有結,他說愛她,她不是沒感覺,相反,他在她麵前的自稱,先前的柔情她都能感受到,但這男人一直善於偽裝,她不想再信,她心機自是比不過他,她對他亦不想玩心機,索性挑明了。


    “菲兒,我隻愛你,不會有旁人。你聽。”他眉目間皆是深情,朝她言道,還將她的手,覆上他的胸膛心髒跳動處。


    “騙人!你以前給她暗衛保護她,還給她權利,你敢說你不愛她?你說你愛我,我卻叫不動任何暗衛,你以為我是白癡啊,哼!”手上傳來熱熱的觸感,嘉武帝心髒的跳動,她如觸電一般,臉一紅,抽迴了手,提起暗衛一事,她想起當年在雨菲樓裏,年三娘那事,她當日吩咐子熊吩咐不動,子城又不見了。


    “好。我知曉了,暗衛一事,從今往後隨你調動可好。”他聽了她的言語,盯著她,嘴角帶笑,寵溺言道。


    “不要!我說了你才想起給我權利,她不說你都給她權利,施舍的權利,不是你真心的,我才不要!”她語氣更酸了,他就是愛煙兒,不愛她。


    他一看,無奈的歎了口氣,溫柔輕聲,解釋道:“菲兒。我不愛她,我隻愛你。我先前在乎她,那是因為我以為她是你。”


    “什麽意思?”她聽著他的言語,疑惑的抬眼看著他道,什麽叫以為煙兒是她,這什麽無厘頭的話啊!


    “菲兒,時機到了,你終會明白。我隻能說,當日,並非我同箴言等人強取你魂魄,而是你的魂魄自願離了體,我也並非要煉化你魂魄,我是為了保護你。很多事,我現下不能同你明言,在雨菲樓那次,我曾同你說過,你我皆為局中人。”他看著她,表情無比認真,溫柔繼續道:“你隻需記住,不管是楚雲飛也好,嘉武帝也罷,他們都隻愛一個女人,那便是你。這份愛,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哪怕就是經曆了千秋萬世,也永生不渝。”他目光灼灼,眉間透著堅定。


    他剛一說完,突然一道白閃閃的亮光照亮了整個內室,驚雷響起,就聽有東西傾倒在地,發出一聲巨響,似是那東西被雷劈中倒下的。她從未想過,嘉武帝的情話居然可以說的如此溜,她還來不及感動,就被雷聲和莫名的聲響嚇了一跳,趕忙躲進了嘉武帝的懷中。


    他一看她被驚嚇了,張開雙臂輕輕抱著她,給她足夠的安全感,眼神看向外間,那一道道的驚雷,伴隨著閃電打在他布了結界的窗柩上,觸目人心,他冷沉了臉色。


    他將視線轉了迴來,看著懷中嚇得瑟瑟發抖的她,緩和了臉色,溫言道:“菲兒,別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你。”


    “楚雲飛,我好怕。”她顫抖的躲在他懷裏說著,骨子裏好像隱藏了什麽可怕的記憶。她聽不懂他所言,她現下心間盈滿了莫名的恐懼感。


    “我知道,菲兒乖,別怕。你的楚雲飛在這裏。”他溫柔吻著她頭頂青絲,一遍一遍。又用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她正害怕的閉著眼,一般的雷電,他可用神力,歸退聲響。但此乃天雷,天雷隻有擁有神格之人,方能聽曉,他的神力亦是無用的。


    她此番模樣,當年她散鱗護他渡劫一幕又浮現在他眼前,他心間一疼,湊近唇,吻上了她的紅唇,他與她唇舌交纏,在他充滿柔情的吻下,她仿若聽不見了雷聲,沉侵在他的溫柔之中,她抱著他,閉著眼,深情的迴吻著。


    約莫持續了兩刻鍾,交加的雷電停了下來。


    嘉武帝亦是一臉灼熱的看著俏臉緋紅的她,啞了聲音道:“菲兒,我要你再為我生個小公主。”他聲音嘶啞,眸子裏有著濃濃的欲望。


    “你還需要我嗎?你的甘皇妃能為你效勞。”她一聽他之言,憶起甘晴音有了身子,語氣酸酸,推開了他,朝他胸膛重重捶著,醋意瞬間又上來了,道:“我不管你是皇上還是王爺,我不許你碰別人,我討厭你碰了別人!”


    “我除了你,不會碰旁人。”他聽著她發酸的語氣,感受到她的拳法,看她那張吃醋的小臉,心間盈上無奈又幸福的情愫。


    “你是說?”她一聽,停了小拳頭,疑惑的抬眼看著嘉武帝,詢問著,很多話點到為止就行,她若說全了,會損了他的顏麵。


    倒是嘉武帝,淡淡一笑,輕輕握住了她的小拳頭,微微點了點頭,雲淡風輕道:“她的表哥,何成風,經常去看她。”


    “她…你…你不生氣嗎?”她一聽,突然有些手足無措,言語匱乏起來,她不知道怎麽說,但她相信他,饒是她以前覺得他愛煙兒,可是他都從未碰過煙兒,更何況是旁人。她一麵歡喜他,一麵又心疼起他來。


    “不會。除了你。”他眼神淡然,迴答著她,仿若整件事中他隻是個看客一般。


    “你雖不生氣,但我知道你亦不會放過她,而且還暗中默許了,甚至還讓她覺得,你相信她懷的是你的子嗣是不是?你不許瞞我。”她看著他的表情,不知怎地,她覺得她有時候很了解他。


    “菲兒,你果然沒變,如此知曉我意。”他輕輕一笑,讚許的摸了摸她的頭,一本正經言道:“好,菲兒想知曉,我便不瞞你。”


    “……”她內心無語,什麽叫她果然沒變,這男人今日說的話怎麽老是莫名其妙的,搞得她都懷疑她雖然恢複了原本模樣,智商卻遺失了。


    “本朝,天之王朝乃處於四方國土正中,西乃西瑩國,南是南秀國,北乃北徹國,而這三國皆已誠服本朝。然東清國始終不下,西北邊關戰事,亦是常年同東清國之間的征戰。當年,左相甘裕福,言和,我亦是如此想法。然甘裕福明麵言和,暗地裏卻串通東清國之國主,抓了前往邊關護送糧草的柳正然夫婦,將其關押在東清國裏,折磨了數月,甘裕福意欲扶持何成風為戶部尚書。”


    他停頓了一下,見她眼神毫無波瀾,隻是,一臉認真的聽著,才繼續道:“於公,柳正然身為戶部尚書,對朝廷忠心耿耿,亦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於私,柳寵兒的身軀亦是承載了菲兒你的魂魄,我斷不能棄柳正然夫婦於不顧。當年,我暗中派遣了暗衛,沿途護送柳正然夫婦,卻仍中了伏。我得到消息後,親自去了邊關,周旋數月,才將柳正然夫婦救了出來。”嘉武帝看著她,緩緩言道當年在霜鱗仙閣中暗衛稟報的事情,當年在霜鱗仙閣中他還被算計,與她發生了爭執。


    “後,柳正然辭官歸隱。西北邊關戰事直到如今,仍在持續。東清國現下,仍與甘裕福有所勾結,何成風如今雖為戶部尚書,然甘裕福,欲壑難填。甘裕福,甘晴音,何成風以及朝中一些官員,暗中勾結。他們的暗中勾當,心思為何,我自是知曉。”他淡淡說道,看著她。


    “嗯,你是個愛民的好皇帝,你亦不想打仗。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甘晴音懷子嗣一事,挑撥甘裕福與東清國主的關係,然後待時機成熟,再將他們通通拿下是不?”她抬著晶亮的眸子,詢問著嘉武帝。


    “……”嘉武帝沒有言語,隻是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他的菲兒,一直都很聰慧。


    “哎,難怪啊。當年我迴來時,曾偷偷去過柳府想探望寵兒父母,卻得知,柳父已經辭官,和柳夫人一起搬走了。想必是柳正然夫婦經曆了邊關折磨,又經曆了寵兒身死,亦對朝政感到心灰意冷,歸隱了吧。”她提起柳正然夫婦,又想起當年在膳廳中,甘晴音一副想置柳寵兒於死地的模樣,後又無意間看見何成風上奏要處死柳寵兒的奏章,她當初並未多想,很多事亦是不明白,現下聽嘉武帝這麽一說,她便明白了,想來甘晴音和何成風早就與左相暗中勾結,想謀朝篡位。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先前,費承顧同我說,甘晴音子嗣有可能不保,怎麽辦,如若真保不住,會不會影響你的計劃?”她憶起午間費承顧同她所說之事,對嘉武帝說著。


    “還須得一月有餘,我的謀劃方可實施。”嘉武帝聽她如此說,亦沒瞞她,向她坦言道。


    “我知道了,如若她的胎真沒辦法保住,我亦會想辦法,幫她多保胎一月。”她點了點頭,對著嘉武帝認真的說道。


    “菲兒,我不想你有愧疚感。我告知你,是因為答應了你不瞞你這些事,不是為了讓你參與,況且朝局不穩,你亦不該參與。”倒是嘉武帝聞言,搖了搖頭,他眼裏有著憐惜,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我為什麽不能參與,我說過,我想保護你。況且我又不是是非不分,她膽敢傷你,混淆皇室血脈,膽敢勾結她爹禍害百姓,禍害邊關將士!我不會同情她,每個人都是人生父母養,憑什麽讓他們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隨意禍害整朝百姓和將士!”她眼神堅定的看著嘉武帝道,她知嘉武帝並不是嫌她妨礙朝政,而是擔憂她心累,甘晴音要是不勾結她爹禍害百姓和將士,她還覺得她無辜。


    “你知道嗎,你與煙兒本性就是不同的。”倒是嘉武帝,看著眼前的她,目光灼灼道。


    “你明事理,曉大義。這才是真正的你,我的菲兒。”他目光變的灼熱,頎長的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別鬧。”她抓住他的手,嗔道。


    “你看,我如今這副模樣,當不了廿韭了。”她一臉懊惱的看著她裸露的女性身軀。


    “那便當我的皇後。”嘉武帝嘴角微微揚著笑,溫柔言道。


    “你想的美,我才不要當你的皇後。”她一聽,笑著,便想起身,逃離他灼熱的身軀。


    “菲兒,你隻能是我的皇後,別想逃。”嘉武帝看著她調皮的模樣,淡淡一笑,伸出頎長的手,輕輕將她一扯,她便又被扯迴了他的懷抱中。


    “我不當你的皇後,你若是想留下我,那我就是你的女王。”她抬起眸子,手指撫摸著他的胸膛,半開玩笑道。


    “好,我的女王陛下。臣楚雲飛參見女王陛下。”他點了點頭,言語溫柔,目光深濃,學著臣子的口吻,朝她問候著,驀地,還詢問道:“滿意了嗎?”


    她一聽,點點頭,小臉笑開了花,“很好…”她本想說“很好,楚愛卿平身”,哪知才剛說了兩字,嘉武帝欲望明顯,趁機吻住她的紅唇,放下了簾帳。


    真真是相思終得可所望,紅鸞帳下戲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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