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全身發冷,身上的被褥似丟失了保暖作用一般,亦是冷寒的緊,她閉著眼,全身抖動著,她的肚腹間又傳來了胎動,她迴過神來,撫摸著自己的肚腹,淚流滿麵道:“寶寶,你知道媽媽心裏難過,在安慰媽媽對不對?媽媽知道,媽媽有你陪著,不難過。”仿若她腹中骨肉真能聽懂一般,她平和下來,她腹中胎動亦是停了下來。


    她起了身,收拾好了情緒,既然她叫不動子熊,她手上亦沒有值得信賴的高手,於是她便起身,又去了後廚。


    她同年三娘說,今日帶她一起迴年三娘租賃的房屋,年三娘點點頭,她又詢問起,潘遠何時在,年三娘說她亦不知曉。她想了想,便吩咐年三娘,停了手中的事,先帶她迴去租賃的房屋,製造時機。


    她迴了廂房,取了麵紗覆上,又吩咐了小綠,她今日出去,恐怕晚間才能迴來,雨菲樓的一切就交由小綠打理。小綠亦想去,但礙於夫人的吩咐,不得已留了下來。


    她同年三娘迴了城中邊緣的租賃房屋,這一路上亦是沒碰見認識她的人,她亦是沒見過潘老爺,不過說來也怪。這潘老爺前麵倒是看起來豪華,後麵的房屋卻是有些又小又舊,亦是簡陋。


    年三娘帶她迴了租賃的屋,有些不好意思道:“菲姑娘,您別嫌棄。我這地方簡陋,您將就一下。”


    “無妨。我還住過比這更簡陋的地方。”倒是趙菲,看著的不好意思的年三娘,笑道。想她在後世,甘婆婆的房屋比這還簡陋、破舊,甚至她整日跟著破爛作伴的。她看書寫字,坐的旁邊就是甘婆婆撿的一大堆破爛,她每次快快寫完作業,就想著去幫甘婆婆,甘婆婆卻不讓,總是讓她出去玩耍,自己一個人來就行。甘婆婆從未虧待過她,待她極好。


    “菲姑娘。您看,這就是我藏錢的地方。”年三娘一聽,收起了不好意思的情緒,指了指地上一處,又,蹲了下去,輕輕扒開泥土,赫然露出一個小坑,裏有一小匣子,年三娘指了指小匣子道。


    “對了。三娘,你快去前院,隨時準備碰見潘遠,然後我們依照計劃行事。”她看著年三娘對她毫無防備,心間有著暖意,吩咐著年三娘,道。


    “哎。好。”年三娘點了點頭,將一切都恢複好了原狀,便出了去。


    年三娘出去後,她看了看地上的藏匿錢財之地,按理說,除了狗子,真沒人能發現才對。她疑惑著起了身,在四周看了看,發現紙糊的窗柩上破了一個洞,洞有拇指般大小,她又出了去,趴在窗戶上往房間裏看去,她心下瞬間明白了,年三娘房中被人窺探過!


    直到入了夜,年三娘才碰見潘遠,年三娘按照趙菲的吩咐,拿出了一百兩銀票,潘遠見了,卻是一副淡然模樣。年三娘跑來告知她,她吩咐年三娘在後準備,她則去前麵引潘老爺過來,年三娘點點頭。


    她悄悄朝潘老爺臥房走去,她白日便問了,年三娘告知了她。好在這潘府並不如楚王府,各種彎彎繞繞的,她記著的路亦是順暢。見潘老爺臥房還燃著燈火,她心下一喜,又光明正大的繞了迴去,找了潘老爺府中小廝,為她稟報。


    小廝倒是一臉驚異,又有些不情願的表情,見她覆上了麵紗又覺得怪異。但亦是沒拒絕她,小廝見她的打扮,富貴非常,又梳著未出閣的發髻,想來許是老爺在外瞞著夫人做了些什麽事,他可不敢得罪眼前的人。


    “誰啊?”一有些蒼老但雄渾的聲音自裏間傳來。


    “是我,雨菲樓的掌櫃趙菲。今日前來亦是想同您商量一些事。”倒是她直接跳過了小廝道。她跟在小廝身後,並未在大廳等候。雖她知這是不禮貌的,但,晚了她怕當場逮不住賊。


    今日白日,她和年三娘迴來,潘府中並無人見過她,年三娘帶她走的亦是小門。


    “趙菲?菲姑娘?”倒是裏麵的人一聽,有穿衣服的聲音,停了聲音,便迫不及待的開了門,果真見到一女人,打扮富貴,站在他的房門處,這番打扮,潘老爺自是見過。他月前,聽說雨菲樓頭牌,香絮走後,他亦去過雨菲樓,單獨點過曲子,當日見的菲姑娘,便是如今這模樣,潘老爺道:“菲姑娘,您這麽晚來,是有什麽急事嗎?”


    倒是趙菲看著眼前的人,亦是覺得有些眼熟,想來此人亦是去過雨菲樓,且單獨點過曲的。


    “嗯。潘老爺。您且隨我來。”倒是趙菲本來心裏想了七七八八的借口,要引潘老爺去後院,這如今麻煩事都省了。她沒想過潘老爺見過她,認識她,她本來還打算以洽談生意為借口,說要租賃潘老爺後院的房屋,引潘老爺過去,但現下,省了!


    倒是潘老爺一聽,沒有拒絕,隻是看向裏麵的人道:“夫人,你先休息,我去去就來。”


    “老爺。既然菲姑娘找你,你就快去吧。”裏麵的美婦人亦是開了口道。


    “嗯。”潘老爺朝美婦人點點頭,跟了上去,帶上了阿福。


    眼前這一幕,潘老爺瞬間覺得臉都丟盡了!他的不孝子,竟然,竟然正在偷拿年三娘的錢財!他隻覺血氣上湧,差點氣昏過去,他惱羞成怒,離開了窗,一腳踹開了房門,大吼道:“逆子!你在做什麽?!”


    年三娘的房屋,瞬間燃起了油燈。


    倒是潘遠一聽,迴過了頭,嚇了一跳!隻見潘老爺怒目圓瞪,臉色鐵青的盯著他,大罵道:“你這個逆子!為父送你去念書!你好的不學,竟然學會了偷竊!你這個逆子!你是想氣死為父?!阿福!把這逆子給我抓到前廳去,請家法!”


    “爹!我沒有。你聽我解釋。”倒是潘遠一聽,要請家法,嚇的往地上一跪,麵容慌亂,急促道。


    “你沒有?為父在窗外都親眼看見你的所作所為!為父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能認錯了你!你這個逆子!真是把為父的臉都丟盡了!”他怒急,現下才明白,菲姑娘叫他來之意,是為了讓他知道潘遠做了什麽,他借著月光,看的清楚!


    “爹~我錯了,孩兒錯了。您不要請家法,孩兒再不敢了!爹~爹~。”倒是潘遠,一步步跪著移動著,慌亂的朝潘老爺跪了過去。


    “菲姑娘,今日多謝您。我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倒是看著潘遠一步步跪過來,他流著淚,氣急攻心,不願再看,又將眼神看向了趙菲哀歎道,年三娘亦是站在了趙菲身後,趙菲不讓年三娘出言。


    “潘老爺。你的家事我並不想參與,隻是你的公子先前偷拿了我雨菲樓員工,年三娘的錢,我才會這般。”


    “爹!您別聽她的!孩兒沒有!”倒是潘遠一聽,見到了她,又聽到他倆的對話,忽然知道她就是雨菲樓的掌櫃,菲姑娘,火氣瞬間上來了,亦將家法一事拋諸腦後。


    “爹!您聽孩兒說!這菲姑娘就不是什麽好人!”他站直了身子,跟潘老爺並排站著,高出潘老爺半個頭,這潘遠模樣生得不像潘老爺,但亦是俊俏。


    “你這個逆子,你胡說什麽?”潘老爺見潘遠站起了身子,怒道,這逆子越發沒規矩了。


    “爹!我沒有胡說!您要相信孩兒,真的!她就不是一個好人。您知道香絮怎麽離開雨菲樓了嗎?就是因為香絮發現雨菲樓掌櫃專讓人做苟且一事,香絮一時不查,失了身,亦不願再從,便被這惡婆娘趕了出來!”


    “啪~”的一聲響亮,潘遠一邊臉,便紅了起來。潘老爺嘴都差點氣歪了道:“混賬!我送你去念書,你就學了這些混賬話?逆子!你還敢提香絮!我不讓你去‘粉櫻樓’見她,你偏偏還去!”


    潘遠被潘老爺打了一巴掌,吃了疼,不敢朝潘老爺發火,隻能將目光惡狠狠的盯著趙菲道:“你給本少爺的爹喝了什麽迷魂湯?他這般為你說話?你雨菲樓關門亦是遲早的事!大家都知道你雨菲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會為香絮主持公道的!”


    倒是趙菲細細一聽,心下冷笑起來,她原先還不懂為何雨菲樓生意會一落千丈,饒是沒了香絮,自也是有其他姑娘在,斷不會成如今這樣。倒是潘遠這話,讓她知曉了,原來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香絮在背後散布謠言,汙蔑雨菲樓。


    好,很好!果然,這人,就是不能太善良。


    “逆子!你給我閉嘴,快給菲姑娘道歉!”潘老爺氣得手都哆嗦了,他平日雖疼愛潘遠,但不代表他是非不分。


    “爹!您怕她做什麽?您是不是亦聽信了外間傳言,說她的背後是攝政王?您糊塗!”潘遠卻是更放肆了,看著潘老爺道。


    “你這個逆子!你再說,我就隻給你束修,不再給你月例!”潘老爺,臉色通紅,似血氣上湧了。


    “爹!您糊塗!她早就出閣了,攝政王怎麽會看上出閣的女人!”潘遠亦是反駁道,絲毫沒管潘老爺那張在火光下,氣得通紅的臉。


    “逆子!逆子!你趕緊同菲姑娘道歉!”他氣急攻心,亦是有些嗆咳道:“咳咳咳!”阿福趕緊為他撫著後背順氣,看著潘遠道:“少爺。您別跟老爺頂嘴了。”


    “潘老爺,無礙。”趙菲看著差點氣的背暈過去的潘老爺,擺了擺手,出言道,又看著潘遠道:“這亦是香絮同你說的?”倒是趙菲,站在一旁淡淡的笑著。說她出閣的人定是香絮,雨菲樓裏的人,亦隻有今日幾位廚娘知道,但亦未得到她的肯定。


    “自然!香絮姑娘鍾情於本少爺,她自是不會瞞本少爺。”他一副倨傲的神情,看著趙菲道,眉間又露出了鄙夷神色,道:“你覆上了薄紗,容顏粗鄙不堪。想來你夫君亦是極不待見你,否則,你怎麽出了閣還要拋頭露麵,賺錢營生。”


    “潘遠少爺所言極是,我夫君自是不待見我。”她順著他的話淡笑道,心間卻是湧上些疼痛感。


    “爹!你聽!她承認了。孩兒沒說謊,她就是出閣了!”倒是潘遠一聽,一副極為興奮的模樣,看著潘老爺道:“您想想,攝政王怎麽會看上出了閣的女人?外間傳言並不可信。”


    “你這個逆子!我今天要打死你!你連你錯在哪裏都不知曉,還嘴硬!”潘老爺一聽,自是氣糊塗了,大聲道:“阿福,將家法拿來!”


    “爹!我沒錯!她自己亦承認她出閣了!”倒是潘遠,覺得潘老爺定是老糊塗了。


    “潘遠少爺。”倒是趙菲輕輕一笑,淡淡道:“我出未出閣,跟你們家沒什麽關係。但你身為讀書人,我聽說你父一直引你為傲。可你如今竟做出偷雞摸狗的事,這事要是傳出去,不止讓潘老爺顏麵無光,你又顏麵何存?你如今還不知曉自己錯在哪裏?你糾結我的身份,對你來說又有何用?”


    潘遠一聽,瞬間臉色一白,指印亦是清楚,癱跪在地上,剛想說什麽,就隻覺身上奇癢奇痛,難受無比,潘遠叫道:“爹~救我,救我,我渾身好難受。”


    “遠兒!”倒是潘老爺一見潘遠,在地上打起滾來,沒了怒氣,一臉擔憂道:“阿福!快去請郎中!”


    “不必。”還未等阿福走,趙菲便出言道。


    “菲姑娘。吾兒雖不懂事,但亦不能讓他如今這般啊。”潘老爺本沒了怒氣,現下聽她這麽說,亦是有些惱怒了。


    “潘老爺放心,令公子不會有事,他隻是中了毒。”趙菲淡淡的說道。


    “中毒?”潘老爺一聽,臉色驚異道。


    “三娘。”趙菲看著背後得年三娘道。


    “嗯。”年三娘點了點頭,上了前來。


    “潘老爺。潘少爺中了這毒,是我塗抹在那一百兩銀票上的,所以,我亦是有解法。潘少爺先前偷拿過一次三娘的錢,五兩銀子,如今又是一百兩。你看?”


    “阿福!去賬房取一百五十兩銀子給三娘!”這菲姑娘背後是攝政王,他惹不起,菲姑娘本身,亦是不簡單,他亦惹不起。這一點銀兩他不放在眼裏,隻要他孩兒能無事,他願意多付些銀兩。


    “爹!我難受!救救我!菲姑娘,我錯了,我知錯了,救救我。”潘遠在地上滾著,哀嚎著。


    “遠兒!菲姑娘,您看。犬子知錯了,您便解了他的毒吧。”潘老爺一副焦灼的樣子,急促道。


    “老爺。老爺。銀兩取來了。”阿福一聲叫喊,潘老爺道:“給三娘!”


    年三娘接過銀兩,亦不說話,看著趙菲,趙菲朝她使了使眼色,她便上前去,交出了小藥丸。


    潘老爺趕緊接過,喂給了潘遠,不多一會兒,潘遠亦是恢複了正常。


    “潘老爺。那我們便告辭了。”她向潘老爺辭別,叫上年三娘就打算往出走,潘老爺剛想說什麽,就見潘遠怒氣衝衝。


    “惡婆娘,你對本少爺下毒,你還想走!”潘遠說著,便要衝上來打她,卻是還沒碰到她時,潘遠隻覺腳上一疼,便倒了下去。發出一聲哀嚎,倒是潘老爺又急衝衝的上了前去。


    她迴過身來,看著摔了個狗啃泥一樣的潘遠,搖搖頭道:“你還學不乖,潘老爺,看來你這兒子的確要你好好教導。”


    “菲姑娘。今日之事,是我的錯,我沒教導好他,今日吾兒之事,還望菲姑娘不要傳言了出去。”倒是潘老爺急著過來查看潘遠,見潘遠無事,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了看趙菲道。


    她點點頭,潘遠見潘老爺看自己的神情,亦是有些學乖了。


    趙菲現下知道,原來是潘老爺知道潘遠沉迷香絮,限製了潘遠的例錢。潘遠沒了銀子,又想去‘粉櫻樓’見香絮,便將心思動在了年三娘的錢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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