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亦是香絮離開一月有餘了,她親自調教了幾個姑娘。


    她忙,楚雲飛好像亦是比她還忙,再沒踏進過雨菲樓,她沒迴過王府,就像是放她自由一般,兩人亦是沒再見麵。


    她白日忙時,周遭諸事圍繞了她,讓她甚少有時間想楚王,隻有夜深人靜時,她在廂房中,偶爾抹著眼淚,倒是她腹中寶寶,每每在她流淚時會胎動,才讓她感到不孤獨。她腹部亦是隆了起來,好在是冬日,穿戴比較暖和,亦是看不出什麽,饒是她有些什麽,旁人亦是當她有些發福。


    她前往了後廚,雨菲樓的生意,一如香絮剛走時那樣淡薄,好在她前幾月賺的缽滿盆滿,暫時不必發愁,她亦是有了日後發展的大體對策。


    剛一走進後廚拐角間,她便聽見一叫罵聲兇狠非常,隻聽那人道:“你個該死的兔崽子!老娘我辛辛苦苦攢的錢,不見了,老娘昨晚還清點了,今早就不見了!你這兔崽子一晚上不見人,你說!你給老娘說清楚,你把偷拿的錢用去做啥了?”這一叫罵聲,正是她請的廚娘年三娘。


    “......”卻是沒人說話,她聽見棍子重重敲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她皺了皺眉。


    “老娘打死你個不孝子!你說!你把錢到底用去做啥了?!兔崽子,你不吭聲!好好好,我三娘真是造了孽,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兔崽子出來?!不活了,我不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哇~”年三娘叫罵著,又氣憤的丟了棍棒,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年三娘是城外人,早年喪夫,帶著唯一的兒子李狗子來王城裏找事做。母子倆在路邊攤洗過碗,去過窯廠做苦力,亦是為城裏人倒過夜香。平日他倆住在城外的破廟中,後年三娘前往了雨菲樓碰運氣,被雇傭後,有了些錢租了一間房子,雖小,亦是好過了流浪街頭,昨日她迴了租處,卻是發現銀子不見了,她藏的極為隱晦,丟了隻可能是自己的兒子拿的。


    “......”倒是被打的人,仍是一聲不吭的跪在地上。


    “三娘,三娘,你別這樣,有什麽事好好說,這孩子沒說話,許是你冤枉了他,你先把事情查清楚,你這樣不明緣由的一通亂打,若是打出人命了,到最後又不是這孩子拿的,你豈不是後悔莫及。”倒是祥嬸見年三娘停了棍棒,坐在地上撒起了潑,朝三娘走了過去,寬慰道。


    一旁的幾個廚娘,亦是點了點頭,紛紛朝年三娘走去,要從地上拉起年三娘來。


    “嬸子,你是不知道。這兔崽子從小就這樣,每次犯了錯,被抓住,就一聲不吭!這兔崽子爹走的早,我一個婦人家是又當爹又當娘,將這兔崽子拉扯大,就指望這兔崽子日後能有出息。你說說,那些錢,是我本來攢著,打算還我堂兄的。這兔崽子卻是這般不爭氣,學會了偷雞摸狗!也不知道這兔崽子隨了誰!嬸子,我沒法活了,你不要攔我。”年三娘見祥嬸來寬慰她,內心似有莫大的冤屈,朝祥嬸哭訴道,亦是不願從地上起來。


    “三娘。嬸子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你別這樣,我去幫你問問孩子,孩子還小,犯了錯該好好說道。你這樣打,真打出個好歹來,傷心的還是你啊。”祥嬸聽著,亦是有些感同身受一般,表示十分理解年三娘,繼續勸慰道。


    “哎。乖孩子,告訴祥嬸娘,你娘的錢是你拿的嗎?”祥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男孩兒,走了過去,看著被打的男孩兒有些消瘦,臉上滲出了薄汗,雙手緊緊的抓在單薄的褲子上,成了拳狀,手上亦是有些細碎的傷口,有些心疼,蹲了下去,掏出了身上的絹帕,輕輕為男孩兒擦拭著汗珠,溫言道:“乖孩子,有什麽委屈告訴嬸娘,如若你娘冤枉了你,嬸娘幫你說理好不好?告訴嬸娘,你娘的錢是你拿的嗎?”


    “......”男孩兒聽祥嬸這麽說,看了一眼祥嬸,沒有言語,卻是搖了搖頭。


    “你是不願意告訴嬸娘,還是你沒拿?”祥嬸見男孩兒仍是一言不發,隻是搖了搖頭,又出言詢問道。


    “......”男孩兒依然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正在這時,趙菲走了進去。


    “菲姑娘。”眾人見到她來,都起了身,朝她禮貌的打著招唿。


    “菲姑娘。”見到她走了進來,年三娘亦是收了撒潑樣,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打了幾下臀部,恭敬的喚道,臉上還有著尷尬神色。


    “這怎麽迴事?”趙菲看了看地上跪著的男孩兒,穿著單薄,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麵容有些消瘦,雙頰亦是有些發青,她皺了皺眉,看向了年三娘問道。


    “迴菲姑娘,他是我兒子,叫李狗子。偷了我攢的錢,今兒個在市集上被我碰上,逮了過來,訓話。”年三娘恭敬的迴答著她,內心亦是有些忐忑不安。本來,菲姑娘極少來後廚,她今早見了這兔崽子,想也沒想,就將這兔崽子捏著耳朵提了進來,亦沒想著菲姑娘會來此間。


    這雨菲樓乃菲姑娘打理,她私自帶人進後廚亦算違了樓規。她聽說香絮姑娘,雨菲樓的頭牌,違反了樓規,被菲姑娘趕走了,現下她亦是違反了,還被菲姑娘當場碰見,她有些害怕,說話亦是恭敬的很。


    “祥嬸。”她看了一眼男孩兒,蹲了下去,男孩兒袖口處有些破爛,隱隱從破爛的袖口中看到,男孩兒雙腕處還有著紅印,她起了身,朝祥嬸喚道。


    “哎。”祥嬸一聽,趕忙走到了她跟前,應道。


    “這後廚以後就由你管理了。”她淡淡的說道,又看向了年三娘道:“你到我廂房來,我將這月的銀子結給你。”


    倒是年三娘一聽,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哭喊著,“菲姑娘,我求求您,您別辭退我。我還要攢錢還我堂兄,如若我今年再還不上,我堂兄便要拿走我老家的房契,那是我孩兒他爹唯一留下的東西了,我求求您,菲姑娘,您原諒我這次,我下次再不敢了。”這雨菲樓待遇極好,自從她來此做事之後,攢下了錢,這樣下去,不出多久,就能攢夠銀兩還賬了。


    趙菲卻是沒理會年三娘的哭喊,就轉了身要往外走去,腿卻被一雙消瘦的手抱住,那一道道的紅印更是顯露在瘦骨嶙峋手腕間,隻聽得一嘶啞的男孩兒聲音道:“求求您,別辭退我娘。隻要您不辭退我娘,我願意給您免費給您打工。”


    倒是趙菲一聽,嘴角揚起了笑,卻隻是一瞬間,她對著抱著她腿的李狗子,冷冷的說道:“我雨菲樓不會雇傭手腳不幹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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