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綠丫頭之前所說,以及神仙的紙張上言明,毒何時侵入了骨髓,推算時辰,乃張挽月下毒在前,柳寵兒懷孕在後。


    這挽月明知寵兒時日無多,如若因柳寵兒懷孕之事,暗害,何須多生事端。這樣想來,害了寵兒小產之人,許是有旁人,但這一切終隻是她的猜想,做不得數。萬一張挽月就偏偏想不開,不服氣,等不及寵兒身死,先除其骨肉亦不是不可能。


    待綠丫頭收拾好了之後,她吩咐綠丫頭下去休憩,暫時無須伺候她,綠丫頭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這一日,皆是渾渾噩噩般過了。第二日辰時,她亦先去了書齋,拿了楚王的玉佩,再迴自己的閣樓換了男裝,小綠亦是如此,主仆倆出了府。


    萬蹤樓


    今日,萬蹤樓似乎有些不同。


    她同小綠踏了進去,就見櫃台上有一名年輕男子,身段氣宇皆不同昨日的夥計,身著清湖色衫袍,青絲全束上了,發上插了根銀簪子,頭戴黑冠,發上有一絲帶青灰色,垂了下來,麵容冷峻,見到他倆亦是有些冷淡,不用於昨日夥計的熱絡。


    “二位來此,是想置辦宅院?”他的聲音有些清冷,亦夾雜著嘶啞,卻不難聽。


    “正是。”趙菲點點頭,徑自走向櫃台,小綠倒是站在了一旁。


    “我昨日來此,看了些附近店肆圖樣。今日前來,想找此間老板商討。”


    “‘萬蹤樓’乃在下打理。”他聽出了她之意,一臉冷峻,看著趙菲言道。


    “啊,幸會幸會,原來是掌櫃的。我叫趙菲,這位是我弟,小波。不知掌櫃的您怎麽稱唿。祖籍何處啊、祖上還有些誰。”她一聽他是老板,瞬間掛上了笑臉,語氣熱情起來,徑自作起了自我介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綠丫頭,又將手伸向他,打算同他握手,亦在示好。她為了套熱乎,有些尬聊,還問及別人的族譜。


    “在下姓薑,名子揚。”他見她伸出了手朝向他,臉上沒半點見到陌生男子的嬌羞樣,冷峻的眉間略微皺了皺,並未伸手。這位七夫人,真的如子和所說,行為怪異,不同於常人。


    “薑子牙?”她聲音有些大聲,帶著疑惑。她第一反應就是渭水河畔,等候已久,垂釣的薑子牙,壓根沒發現自己將心裏話脫口而出。


    “薑!子!揚!”清冷帶著嘶啞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楚的從其牙縫裏蹦了出來。


    倒是一聲輕笑自上方傳來,他瞄了一眼,警告味頗濃,位於房梁暗處的子城捂住了嘴,雙肩不停的抖動著。


    “啊,抱歉。失禮了,最近我睡得有些不好,耳力方麵有些下降。”她訕訕笑著,暗咒自己耳聾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是這樣的,小弟我呢,先前看中了一店肆。我兄弟倆初來乍到,身上的盤纏亦是不多,想著置辦一家店肆,做做小生意,亦是為了糊口而用。價格方麵,希望同老板您商量商量,看能否便宜一些。我的這位小弟,還未婚娶呢。”她半真半假的說著,絲毫沒發現在一旁的小綠紅了臉,已經極為不好意思的低垂著頭。


    “本樓的所有宅院,閣樓,店肆等價格,亦是同賣方協商後,折中價後標注,皆乃最低。”他恢複先前的情緒,清冷嘶啞的用了一句話,就將她堵死,自是不管她自稱為小弟,亦或是言他兄弟倆婚娶之事,想借此博取他同情。這七夫人,撒起謊來,臉都不帶紅的,倒是她的丫頭,已經羞愧難當了。


    “這樣啊。”她並不打算糾纏,繼續道:“那交易時,須得一次付清銀兩嗎?我意思是說,可不可以先付一部分,然後過段時間付清剩下的一部分。”她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道明意圖。


    “本樓自開業以來,買賣雙方並無拖欠,銀兩貨物皆兩訖。”他冷沉道,麵容冷峻,一副頗為不好說話的模樣,將雙袖卷起,似要書寫什麽,便不再搭理趙菲。趙菲看了看,見他不再搭理她,亦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識趣的閉了嘴。


    正準備放棄之際,忽然,她看到薑子揚露出的手臂上,有一處起了紅疹子,隱隱有些淡紫色,見他並未察覺,皺起了眉頭,這位薑子揚,此番情景,好是中了日醉散之毒。她身上並未帶銀針,自從知道楚王派了子城暗中保護她之後,她現在連紫金玉佩上,都並未動半點手腳,她自是相信楚雲飛的能力以及眼光。


    她將眼光瞄向薑子揚頭上的銀簪子,眼神一亮,道:“掌櫃的,您的銀簪是在哪裏買的,好生別致,可否取下,讓小弟看看。”


    倒是薑子揚,聽她的言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起眸,微皺了眉,盯著她,並未動作。


    “......”他不言語,趁趙菲不注意,眼神瞄向房梁暗處,他收到了子城的警告,子城在一邊用眼神示意,頗有些幸災樂禍:七夫人叫你取,你就快點取!你要是不取,小心我告訴王爺!


    他收迴視線,表情寒冷,取了銀簪,遞上前去。


    “謝謝。”趙菲見薑子揚取了發簪,見果是銀針,道了謝,道:“煩勞掌櫃的將您這隻手伸過來。”她拿著銀簪,指著子揚的那隻起了紅疹子,又略帶淡紫色的手,道。子揚將手伸到她麵前,她用銀簪,輕輕的往淡紫色處紮了一下,出了血,銀簪卻並未變色,出的血帶了黑氣,正是中了日醉散。


    當日她與張挽月的血顏色正常,皆乃她倆身中日醉散與鴛鴦散兩種毒,而隻身中日醉散的,銀簪不變色,但卻因銀的效用,血色會帶有黑氣。


    “掌櫃的,你中了一種名為日醉散的毒。”她將銀簪放迴了櫃台上,看著子揚道:“你須的盡快服食解藥,否則會有性命之虞。”


    “你可有解法?”倒是子揚聽她如此說,看到了血中帶有黑氣,冷峻的臉上沒有半分驚慌。


    “這中了日醉散的,須得服食下毒之人的血氣,方能解之。你心中可有會對你下毒的人選?”她一本正經道。


    “在下從不與人結怨。能來‘萬蹤樓’的,皆是本城商賈,權貴人等。”他清冷嘶啞道,擱下手臂,放下了衫袖。


    “這樣的嗎。”她一聽,想起了神仙給藥方中,有一劑藥丸調配,乃當日贈予她的七日小藥丸,可解日醉散之毒,她將最後一粒給了楚雲飛。


    “麻煩你給我紙和筆,我這有一劑配方,可解此毒。”她思及此,朝子揚道,子揚沒有猶豫,將子筆遞給了她,她讓子揚將毛筆折斷,拿起斷枝,遂在紙上寫下。


    她的握筆方式極為奇特,柳正然的女兒,似乎複生後,就變了一人,子揚看著她的握筆方式,以及她的字體亦是有些無語。


    她寫好配方,便同小綠打算往外走去,什麽叫施恩莫望報,許是就是她這樣的吧。


    “請留步。”她剛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子揚的聲音。


    “閣下贈予在下救命藥方,在下亦心中感恩。”他朝著轉身過來的趙菲,拱了拱手,表示道謝:“在下手中有一閣樓,位於市廛中。此閣樓的擁有者已垂暮,不願標價。曾同在下言明,如若能有人為其閣樓寫出一首賦,便作價兩千兩,亦算是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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