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國慶很硬氣地說,“老劉,你跟家人說過, 手術是有風險的嗎?我隻是把醜話說在前頭,要是萬一出了什麽事....你們要是敢傷害小寧,我這張老臉可是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劉老急忙解釋,“說了,我也向你們保證,要是我出事,這些兔崽子敢找你們麻煩,我支持你們所有的決定,要是我反悔,他們都不得好死。”


    劉家兒女聞言,臉色各異。


    隻有劉君反應最激烈,還敢反駁,“爸,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劉老怒斥。


    劉君這次徹底被嚇得出冷汗,心裏也很委屈,狠狠地瞪著顧寧。


    顧寧這時淡言道,“劉爺爺,既然你們商量好,我願意做這個手術。”


    她也想好了,想要走行醫這條路,就得先有讓人信服的理由。


    目前在大江村,想要行醫還是很艱難的。


    因為思想封閉,一個女人要是強出頭,還是別被各種理由舉報。


    如果在京都,她能把行醫的路打開,以後再迴去幫村裏的人,這也是不錯的開始。


    劉老聽到顧寧沒有生氣,才安心鬆了口氣。


    劉家老大也是懂人情世故,趕緊說,“我們都很感謝浩南媳婦,感謝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還願意幫我父親。”


    劉家老二也跟著附和,“對對,我們都衷心地謝謝你們,以後我爸不再受病痛折磨,隻要你們有事說一聲,我們兄弟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忙的。”


    他們是純利商人思維,以前做過舉報的事,也是為了利益。


    但隻要不傷害商業利益,他們是可以哈腰奉承的。


    在這個剛解放不久的社會,像他們這種人是最吃得開的。


    辦事求人樣樣精通,算是享受了貧瘠社會第一桶福利。


    “還有,我妹妹莽撞,破壞浩南媳婦的聲譽,我們迴去會好好教訓她的。”劉家老大可不傻。


    陸家的關係,可是奉承也得不到的。


    如今父親讓顧家孫媳婦做手術,他們已經分析很清楚。


    這個顧寧不是京都有名的醫生,更不是正式的醫生,想必也是想趁這次,利用他們的父親一戰成名。


    他們也確實看到了父親的變化,這也是父親第一次發病不用住院的。


    那就是代表顧寧有真材實料。


    要是以後父親健康了,代表能多活幾年,對於他們而言也是更有利。


    既然成全顧寧,以後跟陸家的關係也穩了。


    這就是他們兄弟,同意顧寧手術的原因。


    顧寧聽陸浩南講了那麽多陸家的事,豈能不知道劉家兄弟的心思。


    她提醒道,“我剛來京都一天,陸家跟劉家一直和氣相處,按道理你們妹妹不認識我,更不應該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我覺得她這次突然這樣,行為很奇怪。”


    她發現劉君的眼神閃爍,就斷定劉君一定受到什麽人唆使了。


    蔣燕也恍然大悟,“我就說嘛,劉君你這個人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是不是聽到誰說什麽了?”


    劉家父子也是詫異對視,想起劉君的智商,他們也覺得事情有問題。


    劉君雖然性格暴躁,但不會貿然跟陸家鬧騰。


    這是有人挑撥離間,針對劉君的性格刺激,讓她惱羞成怒了。


    劉君此時唿吸都不敢隨意,剛才的不服氣,如今變成了羞愧之色。


    因為她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居然這麽聰明。


    特別兩個哥哥同意手術,就知道事情肯定是好的。


    她雖然跟兩個嫂子不和,但還是很聽兩個哥哥的話。


    兩個哥哥堅持讓她在公職工作,也是為了跟兩個哥哥裏應外合,。


    知道政府一些內幕消息,幫助哥哥的事業。


    兩個哥哥也沒有虧待她,無論經濟還是好處,都是讓劉君很滿意的。


    她得到兩個哥哥眼神的暗示,趕緊道歉,“浩南媳婦....是我的錯,是我聽到街坊鄰居一些,沒有了解清楚就來找你的麻煩,今天我願意為錯誤的行為,跟你鄭重地道歉。”


    說完,她就鞠躬道歉,一副很真誠的模樣。


    蔣燕冷嗬,“要是人人都錯了,就鞠躬道歉了事,那這犯錯成本也太低了。”


    劉君心蹙,但也不敢有異議,急忙說,“我可以寫道歉信,就貼在軍區的布告欄。”


    顧寧倒是被她態度,轉換這麽快感到意外。


    她還以為陸軍是被寵壞,然後驕縱不講理的人。


    特別是被當眾怒斥,又被逼道歉,以為她會像陳大妮那種,臉皮比城牆厚打死不承認錯誤的人。


    顧寧情緒淡薄,說道,“劉阿姨,你怎麽知道,我要給劉爺爺動手術?”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當時門口的人也聽不清楚。


    其他外人會知道,一定是有心人打聽,向劉家的傭人打聽的,那就是有人專門告訴劉君的。


    劉君自認為跟胡麗是閨蜜。


    但她不知道,胡麗是兩麵插刀的人。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


    胡麗知道劉家兄弟,生意做得很大,自然不會輕易得罪。


    那拉攏劉家,劉君就是一塊好的跳板。


    劉君差點說出胡麗的名字,但三思而後行後說,“我是聽到有街坊鄰居在討論,都怪他們加油添醋,我以為浩南媳婦隻是為了強出頭,根本不懂醫術...因為怕我爸就一時衝動,來到陸家....”


    她的解釋聽似就是那迴事,也讓人很信服。


    陸浩南一直冷靜,這時才冷言道,“你們其中有人意見不合,我們家阿寧就不能同意,你們請迴吧。”


    這是一場鬧劇,陸浩南不屑參與。


    他隻有一個目的,就是不讓媳婦受委屈。


    劉家的人聞言,瞬間臉色巨變。


    劉老也不敢強求,隻是情緒很低落無奈。


    本來就是劉家不對在先,劉老也沒臉說求人的話。


    顧寧也挺意外的,沒想到陸浩南會反對。


    劉家老大急了,說,“浩南,既然是誤會,萬事好商量,要不你們提出條件,我一定會全力配合的。”


    他還是那個心思,以為全力配合,就是幫了陸家的忙。


    以後不愁關係破裂。


    要是能跟陸家拉上軍部關係,那軍工內部的生意,就是源源不斷的利潤啊。


    老二也誠心說,“浩南,這事我們兄弟說了算,我父親受苦幾十年,我們隻想他晚年過得輕鬆一點,你媳婦都這麽厲害,那她的師父也一定是絕世神醫,我們都相信你媳婦的實力。”


    他的目的就簡單一些,隻想有關係生意穩當,有人庇護就行。


    兄弟倆看到陸浩南絲毫沒有反應,就眼神警示劉君要做點什麽。


    陸國慶和陸震天可不是拆兒子的台。


    蔣燕和老夫人,更不會違背陸浩南的意思。


    顧寧也很自然地,有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隻要是大事還是男主人說了算。


    像這種確實存在風險的事,她也是很理智的。


    劉君感覺已經受到侮辱,不想接受大哥和二哥的暗示。


    就在她想假裝沒看懂時,劉家老大抓住她的手腕,“劉君,咱爸好不容易能舒服地安享晚年,不用受病痛折磨,你不應該說點什麽嗎?”


    劉君就是怕說漏嘴,不想胡麗被陸家的人為難。


    “大哥,我能說什麽,剛才我不是認錯了,人家不同意....我能有什麽辦法?”劉君裝糊塗道。


    “劉君,你這點疼算什麽?咱爸腿疼時,醫生解釋說就像被鋼釘捶打那種,你就忍心不管?”老二也怒斥。


    “你們家事迴去吵,不要在我家就演上了。”蔣燕是因為,清楚劉家這幾個人人性。


    對於他們說的孝心,是一點也不會有同情心。


    劉家老大還是充耳不聞,說,“劉君,禍是你闖出來的,你是爸媽最寵愛的孩子,我和你二哥一直對你也寵愛有加,你怎麽也得為爸爸做點什麽。”


    老二直接就說,“劉君,你還是說出來,是誰讓你來找浩南媳婦麻煩的?”


    兄弟倆心跟明鏡似的,已經很不滿妹妹為了外人,犧牲自家的利益。


    兄弟倆的眼神,讓劉君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劉老哀歎,站起來,“老陸,今天實在是打擾了,我們就先走了。”


    那聲歎息,好像把他的靈魂抽走了。


    這是擁有希望後,又瞬間的破滅的絕望。


    還有看著兒女,劉老可不傻。


    兒子的心思他明白,女兒的愚蠢他更懂。


    劉老還特意跟顧寧說,“丫頭,給你造成麻煩真的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以後保證他們不會再找你麻煩。”


    陸國慶畢竟跟劉老是有感情的。


    他就低聲一句,“小寧,手術的事以後再說,但先給老劉治療也行。”


    老夫人也是感性,說,“我覺得也行,畢竟老劉家人意見不統一,手術的事先不談。”


    “不不,我的意思是手術不做了,我這副老骨頭也就這樣了。”劉老的語氣充滿了絕望。


    他是有很強的求生欲,但又有強烈的自尊心。


    就是自己的兒女再不好,但也還是他的孩子,這種私心他沒法忽略。


    顧寧很是觸動,因為看到劉爺爺眼裏,有著爺爺那種求生欲望。


    想到爺爺被陳大妮虐待,但又無可奈何時,再看劉爺爺失落的表情,她就有點於心不忍了。


    剛想啟口時,但陸浩南拉著她手。


    陸浩南隻是深意地望著她,有些話他不方便說。


    貌似他也在賭著什麽,向顧寧能看懂他眼裏的意思。


    顧寧開始不明所以,覺得陸浩南不是自私的人。


    隻是本性冷漠,但不是絕情。


    看著看著,她好像在眼底,看到一抹熒光,就像在霧氣中圍著一束光。


    就在一刹那,顧寧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


    他這是在保護她,更是在給她撐腰。


    顧寧就輕輕一個點頭,讓陸浩南眼裏的感動,就如一抹暖陽在他心房蔓延。


    對於他來說,顧寧能讀懂他眼裏的意思,就像內心最柔軟的部位,被深深地觸動。


    陸浩南的用意很明顯,他不能讓顧寧不明不白,被劉家的人道德綁架。


    劉老其實心存僥幸,向顧寧用同情的心,啟口把他留下。


    那他手術的事情,就是有希望了。


    但顧寧一直不說話,讓劉老徹底地死心。


    顧寧又不是同情心泛濫,隻是有機會碰到這樣的手術,對於她的提升也起到很大的作用。


    即使她懂得醫學很多原理,但也必須實踐才有信服力。


    劉君的內心在掙紮,就走到門口時,她忽然轉身。


    然後看著顧寧說,“我不知道胡麗出於什麽目的,但確實是她來找我的,我當時真的以為你想出名,就找我爸做實驗。”


    “我不想我爸癱瘓,他好不容易從戰場迴來,還有當我看到你這麽年輕時,更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她後麵說的話,也是出自內心的。


    雖然她享受著父親帶來的便利,但也不至於絲毫不關心父親。


    劉家老大立刻怒罵,““她為什麽要害我?我來這鬧....她能得到什麽好處?”


    這裏所有人都明白,胡麗為什麽這麽做。


    隻有劉君腦筋單條,不知道胡麗的心機。


    老二也是怒斥,“你平時除了吃喝玩樂,你就不動腦子嗎?再說咱爸動不動手術,跟她又有什麽關係,你一個腦熱找人家浩南媳婦麻煩?”


    劉家老大趕緊跟陸浩南說,“浩南,胡麗擺明就是衝著你來的,劉君隻是被她利用了,這事我自然會找她算賬。”


    “但這事跟我爸沒關係,那手術的事,你們夫妻商量是不是能?”劉家老大雖然利益當頭。


    但能讓父親不再受腿疾折磨,他也不想失去這次的機會。


    陸生撮合胡麗跟陸浩南的事,其實很多人都知道。


    隻是礙於陸浩南,沒人敢討論而已。


    特別是胡家,之前已經跟人吹噓。


    這次陸浩南的媳婦,已經被軍區大院傳遍,那胡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是逮到機會,都要花心思詆毀製造麻煩。


    再說劉家兄弟,本來跟胡家有生意往來。


    他們絕對相信,胡麗利用妹妹的事。


    離家老大沒得到陸家的迴答,繼續解釋,“我希望不要因為這件事,讓我爸失去動手術的機會,你們放心,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劉家在商業的地位,可是比胡家厲害得多。


    還有劉老的地位,也比胡家的政界地位高幾個級別。


    所以無論在政界,還是在商業都不是胡家能招惹的。


    顧寧皺緊眉宇,陸浩南握著她的手。


    她下意識想抽出來,但被陸浩南緊緊抓著。


    蔣燕心思細膩,安慰顧寧,“小寧,你跟浩南結婚,我們陸家就認你。”


    顧寧心情很複雜,理不清心裏的感受。


    她表情僵硬迴答,“媽,我沒事。”


    劉君依然是說話不經大腦,衝口而出,“我的天,胡麗不會是因愛生恨,然後找我做替死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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