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女兒是老人心裏的遺憾,是逆鱗,無人敢提及。


    陸震天帶著父母住在這裏。


    老二陸生性格軟,另外有分房後,聽從妻子的安排要分家。


    不過陸生也經常迴來,屬於他的房間依然留著。


    老人家住在一樓,陸浩南敲門後,打開門但裏麵空無一人。


    陸浩南看到走過來劉阿姨。


    疑惑問,“奶奶不是生病了,為什麽沒在家?”


    劉阿姨拍額頭,假意恍然大悟,“剛才我一時太高興,還以為老夫人在房裏,早上老夫人情況惡化,現在在醫院呢。”


    劉阿姨是老夫人陪嫁過來的丫鬟,如今一家都在陸家幫工。


    她這種反應,就是年紀大了,難免會出現記憶錯亂。


    陸浩楠也沒有懷疑劉阿姨的話。


    不過劉阿姨確實年紀大,開始時忘記了老夫人布置的這場戲。


    陸家的人從未嫌棄過劉阿姨。


    老夫人說過,陸家要給劉阿姨夫妻養老送終的。


    陸浩南臉色出現緊張的氣息,問,“是京醫醫院嗎?”


    “對對,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如大少爺明天再去醫院,老爺子和夫人都在醫院,大少爺不用擔心。”


    陸浩南轉身,問,“阿寧,你累嗎?”


    “不累,我陪你去醫院。”顧寧知道陸浩南心急,當然不會建議他明天再去


    陸浩南握著顧寧的手,輕撫了一下她的手背。


    這個動作,讓顧寧心窩有一股暖流流入。


    “陳毅,去醫院。”陸浩南吩咐。


    “知道。”陳毅先走一步去開車。


    劉阿姨又很著急叫喊,“大少爺,老夫人不在之前的病房,說現在換的病房位置更好一些。”


    陸浩南微微皺眉,不是一直都在最好的病房?


    不過他沒問什麽,隨後就出發去醫院。


    劉阿姨望著遠離的車,憂心忡忡。


    張阿姨從廚房出來,問,“大少爺怎麽走了?”


    劉阿姨失神,迴答,“我也留了,沒想到大少爺突然迴來,老爺和夫人都不在醫院,不知道老爺子和老夫人能不能應付。”


    “現在這個不是問題,問題是大少爺帶迴來的女人。”張阿姨說。


    劉阿姨說,“你是不是也覺得,大少爺帶迴來的人,可比胡麗看著順眼?”


    “這個我不知道,但那個胡麗就是一個表裏不一的人,二爺這是要坑大少爺。”


    “要死,這話可不要亂說,被二爺知道,我們都要遭殃的。”


    劉阿姨聽到汽車離開的聲音,才想起來什麽。


    急忙走到趕緊走到電話旁。


    打通電話後,劉阿姨緊張地不知道從哪說起。


    “怎麽不說話?”陸國慶中氣十足地問。


    劉阿姨快速整理了思緒,“老爺子,我....是劉嫂,大少爺...大少爺在趕去醫院的路上,趕緊...趕緊讓老夫人做好準備。”


    陸國慶沒有絲毫的緊張,樂嗬嗬地說,“我就不信,他敢不迴來。”


    電話掛了,六嫂急得思緒混亂。


    “哎呀...怎麽辦,我說漏了少奶奶。”劉阿姨慌張道。


    張阿姨迴答,“沒說也好,讓老爺先看到人,先打招唿了,老爺肯定生氣,就會對少奶奶有偏見的。”


    劉阿姨非懂似懂,“好像有道理,或許看到就很會喜歡了。”


    被張嫂這麽一說,劉搜才安心不少。


    ……


    車上。


    顧寧細心,發現了劉阿姨神情不對。


    “浩南,劉阿姨很親切,她在陸家很久了嗎?”


    “嗯,是我媽陪嫁過來的丫鬟,也在陸家結婚生子,其實他們也像我的家人一樣,以後會一直在陸家。”


    陸浩南沒有懷疑,認為顧寧了解家裏的情況很正常。


    顧寧就覺得,奶奶住院,但劉阿姨也說忘記,這不應該啊……


    同時也明白了,劉阿姨在陸家的地位。


    不過,她沒有把心裏疑慮說出來。


    畢竟她猜測的事,說出來如果是錯誤的,這樣會讓陸浩南難堪的。


    醫院。


    醫院跟軍區大院,距離不過十幾分鍾。


    因為陸國慶是高位老領導,在軍區醫院肯定是特殊照顧。


    即使是陸國慶的媳婦,軍區也不敢怠慢。


    陸浩南帶著顧寧走進病房裏。


    看到爺爺正在給奶奶削蘋果皮。


    奶奶生病了,怎麽兒子都不在身邊?


    連兒媳婦一個也不在,怎麽讓爺爺一個人照顧奶奶?


    陸國慶看著健朗,但因為打傷落下不少傷痛。


    看他小蘋果的動作,手就有點不利索。


    陳毅去找醫生,問老夫人的情況。


    而他帶著顧寧,直接來到病房。


    陸浩南想到這些,就冷著臉。


    他看到老爺子一臉的疲憊,都沒來得及心疼,奶奶也是臉色蒼白。


    剛百感交集,氣結時,看到爺爺臉上白色一塊一塊的。


    陸浩南瞬間就明白過怎麽迴事。


    “浩南....真的是浩南迴來了?”老夫人聲音虛弱地叫喚。


    陸國慶也身形不穩站起來,“怎麽突然迴來....也不打個電話,我讓奶奶迴家去。”


    陸浩南伸手,扶著爺爺站好。


    老夫人太激動,一下子就氣結不順,就猛烈得咳嗽。


    “醫生都說了你不能激動,浩南迴來應該高興,你幹嘛還哭?”陸國慶話雖如此,但眼底噙著笑意。


    陸浩南趕緊坐下,不管真假,但奶奶真的在咳嗽。


    他急忙幫奶奶拍背,幫助奶奶唿吸順暢。


    “爺爺,你這蘋果都在削肉了。”陸浩南指著爺爺手裏的蘋果,語氣冷靜。


    噙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陸國慶眼珠子轉動,怎麽覺得被孫子識破了?


    搞得他心虛得不行。


    他給了老伴一個眼神,明明他們的臉擦得很均勻啊。


    “浩南啊,奶奶真的好想你。”老夫人抓著孫子的手,賣起了親情。


    陸國慶就故作惱怒,“你這個臭小子,要不是你奶奶生病,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迴來見我們?”


    顧寧很懂禮貌站在一旁,沒有任何打擾他們。


    陸浩南剛想介紹顧寧,陸國慶又嘮叨。


    “前幾天,你奶奶都要帶唿吸機了,你要是再不迴來,我都怕你見不到....你一走就一年多,我都怕沒有機會見到你。”


    陸國慶憤憤地罵著孫子,卻疼愛在眼裏。


    老夫人也是附和,“你胡說什麽,我們孫子還沒結婚呢,等到浩南結婚生子,我們才能死。”


    老夫人這話一出,搞得老爺子都沉默。


    什麽話,說得孫子結婚,他們就一起去死一樣。


    真的讓人無語。


    陸浩南是無語,為了哄他迴來,逼他相親結婚,居然還學會了裝病。


    兩個老人以為配合的天衣無縫,實質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


    顧寧聽到兩位老人說話中氣十足,感覺她也被陳毅忽悠了。


    或許他們都是小病,但絕對不會對生死有危險。


    不要說爺爺身板硬朗,奶奶也是懂得打太極的人。


    顧寧因為學會了運氣,她能從說話間,聽出兩個老人氣息穩妥。


    丹田發出的聲音,表明他們是有鍛煉身體的。


    而且還不是亂來的,都是按照循規蹈矩的步驟,才讓他們身體很健康。


    兩個老人,也以為顧寧是孫子請的護工。


    完全沒有任何起疑。


    “浩南,軍區跟你一樣年紀的那些人,他們的孩子都上小學了,你連婚都沒結....奶奶實在不放心,撐著一口氣我不能走了啊。”


    “咳咳...說什麽呢 ,現在浩南迴來,別說不吉利的話。”老爺子都服了。


    這老婆子演戲上癮了,怎麽每次把“死”掛嘴邊。


    他可是要看著孫子結婚,等著曾孫出世,然後跟老戰友炫耀呢。


    老夫人還是沒醒悟,繼續賣慘,“浩南,奶奶日子不多了,特別這次,就一個感冒,居然引發肺炎住院...”


    “你就在奶奶死之前,幫我了解一個心願,奶奶看著結婚才能安心啊。”


    老爺子凝眉,隻能配合,“你奶奶說得沒錯,你離開前說過,下次迴來就可以結婚的,現在你迴了不能食言。”


    陸浩南現在,反而不著急介紹顧寧。


    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理解這兩個老人的戲癮。


    顧寧看到他的表情,已經知道兩個老人,就是在裝病。


    這是為了逼孫子迴來結婚而已。


    但從老爺子的話聽出,陸浩南是要外出,難道就是特意去找她?


    為了報恩,給她一筆錢?


    然後他就迴來結婚......


    就是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同意跟那個女人結婚的!


    越覺得,陳毅下了大功夫!


    陸浩南看到顧寧點頭,才安心跟奶奶說,“奶奶,我結婚了,你的病就能好嗎?”


    他很了解爺爺,雖然著急但不會大費周章,用謊言騙他迴來。


    肯定是奶奶要求爺爺配合的,爺爺演技有點浮誇。


    說話時多了一些誇張動作,聲音也變得張揚。


    爺爺可是穩重一輩子的老幹部,但兩個老人演得不亦樂乎,以為孫子信了。


    “那當然,你結婚,奶奶高興,病自然就好了。”老爺子幾乎衝口而出。


    似乎感覺有所不妥,又急忙解釋,“奶奶的心願,就是想看著你成家,還有爺爺也想通了,以後不逼你迴到部隊,你想做生意或者跟你二叔一樣,找個單位上班平安地過日子就好。”


    陸浩南沒想固執一輩子的人,怎麽突然性情大變?


    他眼底的冷意蔓延。


    看來給爺爺奶奶吹耳邊風的人,說了很多煽情的話。


    而且句句表示,是為了他好的話。


    不然爺爺,是不會輕易改變決定的。


    但涉及到家人,特別是他的安危時,爺爺放棄的原則很多。


    “對,浩南,你立刻結婚,奶奶這輩子的就沒有遺憾了。”老夫人說著,就精神振奮。


    老爺子是細心的人,迎著孫子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向老婆子眨眼,讓老婆子不要忘記現在還在裝病。


    老夫人剛才的聲音太洪亮,好像差點露餡了。


    意識到情況不妙,老夫人又假裝咳嗽起來。


    顧寧自然聽出來,知道老夫人是裝的。


    給了陸浩南一個安心的眼神。


    陸浩南對於顧寧的醫術,已經慢慢開始信服。


    所有他才看向顧寧,眼神詢問奶奶是不是真的咳嗽。


    老爺子也傷感起來,“爺爺知道你的心思,你因為腿受傷不能跟正常人一樣,當時才拒絕了人家,但你總得為我們想想啊。”


    顧寧心裏一個激靈,要不是陸浩南的腿疾,那他去找她之前……就已經結婚了?


    怎麽感覺,她逼他結婚,好像....


    也再次證明,陸浩南跟那個女人是認識的。


    老夫人也勸解,“浩南,要不是奶奶這次病,我們也不會讓你結婚衝喜,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還是很有道理的。”


    “就比如家裏如果犯了風水格局,找個大師很多事情都能算出來,我們知道你是新時代的年輕,可能不信這些,但你為了我和爺爺,信一次好不好?”


    陸浩南皺眉,迴答,“既然說到風水,那以後,不要把死不死的掛在嘴邊。”


    顧寧這次倒是不認同,兩個老人家雖然體格硬朗,但有些內在的病痛,她是無法用望和聽判斷。


    老人的事,有時很玄的。


    比如一個病重的老人,在沒見到那個最重要的人,老人都撐著一口氣在等。


    要是老人心念的人迴來,老人見過跟對方說過話,老人的心願完成,有時會在聊天中安詳地離開。


    有些是在睡夢中,了無牽掛地離開。


    每個人的身體構造不同,內裏的壽命也是不同的。


    “浩南啊,我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心裏清楚,但不看著你結婚,我們走得也不安心。”老夫人語氣深長。


    陸浩南很是無奈,“你們不說喪氣的話更好。”


    “那你結婚啊,我和你奶奶就能安心了。”老爺子堅持道。


    “對,你結婚了,要離開我們也不攔著,你要經商我們也支持,隻要你結婚就行。”老夫人用心良苦地勸解。


    陸浩南看到兩個老人,說著話時眼裏噙著淚花,他的心被刺痛。


    他心裏明白,兩位老人估計被人利用,把他騙迴來,但也是對他愛之切。


    陸浩南更知道,爺爺可是人精。


    隻要他不願意的,別人架著搶也不能讓他配合。


    爺爺主打就是一個硬骨頭。


    不然當年也不會,被鬼子折磨不成人樣,也能活著撐到鬼子投降。


    爺爺後來被人陷害入獄,渾身傷痛也沒有倒下。


    熬到真相大白,才從監獄被解救出來。


    陸浩南心裏有數,要讓家裏人直接接受顧寧,並不是一帆風順的。


    他心思沉重啟口,“爺爺,奶奶,你們想過沒有,要是人家姑娘知道,我真實的情況,大概沒幾個姑娘願意嫁給我,就算人家願意但她們的家人也不同意。”


    這是事實,那麽多人托人說媒,隻是以為他腿有問題。


    而不知道他身體的殘缺。


    陸國慶聽到孫子貶低自己,立刻就激動了。


    “誰說的?想嫁給你的多的是,你二叔外家的親戚,胡麗長得多漂亮,人又很有本事,她已經答應了,就等你點頭呢。”


    “人家年紀輕輕,可是建設局的中層領導,你二叔說想娶她的多的去,但這麽優秀的人不能便宜了別人 ,你二叔才苦口婆心幫你說媒的。”


    陸浩南心裏冷嗤,果然是二叔。


    胡家的男人都在經商,卻送女兒在機關上班。


    二叔一直想做生意,但礙於爺爺說他資質平庸。


    讓二叔不要好高騖遠,好好上班過日子就行。


    看來二叔這算盤,打得還挺遠的。


    “二叔說得她那麽優秀,為什麽當初沒跟她結婚,二叔不是先認識她的嗎?”陸浩南冷意說道。


    這話可把顧寧聽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那個女人,是陸浩南二叔的人。


    從陸浩南跟她說那些往事,她也能判斷出來,陸家人的關係也不是和諧的。


    顧寧在想,陸浩南癡癡沒有介紹她……


    會不會是她的身份,讓陸家長輩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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