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有名的乞丐村,可能大夥多多少少都有聽說過這個村子。


    滿村子全都是乞丐,有五六歲的孩子,也有60多歲的老人。在這兒死了就隨便挖個坑找個地兒埋了。


    而那些為了錢財不折手段的人找到這個村子之後,對村民做的事情更是慘絕人寰。


    好在奶奶帶著我逃到了一個叫曆家村的地方,才讓我避免了被挖眼割腎的慘劇,為此她也瘸了一條腿。


    我奶奶算得上是一個比較有名的‘茶師傅’,茶師傅是專門幫助人們料理紅白喜事的人,也稱‘茶房’,‘兇禮’。


    都認為人死後要到陰間世界去生活,因而希望已亡故的親人在另一個世界得到幸福與安寧,並且保佑家人興旺發達,為此盡可能對治喪和送葬大操大辦。


    厚葬重殮,事死如事生,講求排場,民間俗稱“辦白事”。人們對喪葬禮所需竭盡全力,甚至傾家蕩產。


    據我所了解,奶奶不僅是一個‘茶師傅’,還是個神婆。


    而我從小就是跟在奶奶的身旁,幫忙‘陪睡’。


    別人一聽到‘陪睡’這個詞腦子裏都會想歪,而真正知道內幕的都會毛骨悚然,因為需要我陪睡的,都不是活人......


    在很多地方沒有這個風俗,可能都沒有聽說過,隻有比較偏遠一些的地方才有,而這個陪睡還有一個在我年幼時期苦澀難懂的名稱——“性清潔”。


    即一男人會被死去老婆的靈魂折磨,女人屬陰,破身之後的女人本身也是“不潔”的,她們必須被“清潔”,否則,男人就不能出席葬禮或再娶。


    當然剛開始我是不明白的,奶奶讓我怎麽做就怎麽做,也沒想過反抗。


    說不害怕是假的,因為每次整個靈房裏就剩下我和一個死人,還要躺在她的身旁‘陪睡’一整晚。


    奶奶會讓我嘴裏含著一個銅錢,雙手交疊在小腹處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能動,臉上也畫的白白的,還打上紅腮,就和祭祀的時候燒給死人的紙人差不多。


    而他們也給我起了個稱唿,叫陰陽童子。年幼的我並不明白這是啥意思,一直到長大了才明白......


    今天曆家村的賴疤頭娶了個媳婦,整個曆家村都轟動了。


    這賴疤頭在村子裏的二流子,一腦袋黃皮瘡,腦袋尖尖的像個蛇頭似的,臉上掛著兩片小胡子,那黃豆般大小的眼睛總是閃著色眯眯的光芒,走起路來一搖三晃的,像一個會走的泡菜似的。


    隻要看到12到50歲上下的女人都會吹著口哨上前調戲一番,曆家村的小媳婦沒有一個人不怕他的,可就是這樣一個二流子居然還能娶得一個媳婦。


    很多人都說這個媳婦是他買來的,更多的人說是拐來的。


    至於賴疤頭的媳婦長啥樣我沒見過。


    這一天賴疤頭大擺筵席,村裏麵的人都被請去吃飯了,包括我奶奶。


    我沒去,看到那家夥我就惡心,怕吃飯的時候會惡心的把去年的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我正在家裏做著飯呢,奶奶一瘸一拐的迴來了,現在應該是飯局開動的時間啊,奶奶怎麽迴來了?


    “哎!罪孽啊,真是造孽啊!”奶奶一迴來就止不住的歎氣。


    我端著炒好的飯菜放在桌上,隨口問怎麽了。


    奶奶又歎了口氣,也沒有說話,隻是抬著自己的小馬紮坐在門口前,嘴裏念叨著什麽,心事重重的樣子,連飯也沒吃。


    到了晚上大概十一點的時候,那本應該在洞房的賴疤頭卻跌跌撞撞的衝進我家裏,哭天喊地的喊,出事了,六婆救命啊!


    奶奶像是知道今晚有事似的,以往她九點鍾就早早睡下了,今天卻還穿戴整齊的在爺爺的靈位前上香,聽到賴疤頭的唿喊聲,頭也沒有迴一下。


    我趕緊站起來攔住他,問怎麽了。


    “死了,死了啊!”賴疤頭整個身體都在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他今天剛娶的媳婦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愣住了。奶奶的身體也猛地一震,對著爺爺的靈位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爐上之後,才問賴疤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賴疤頭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把話說清楚,看樣子是另有隱情。還說讓奶奶不要問了,趕緊去做一場法事,做完連夜上山給埋了。


    奶奶臉色一板,說你要是不說實話,出了任何事情就別找她,她也不會管。


    這一下賴疤頭慌了,雖然說村子裏辦喪事的除了奶奶還有別人,但橫死的人都會找奶奶幫忙,因為她是出了名的神婆。


    何況偏遠山村本身就迷信,這好端端的喜事變成了喪事,賴疤頭在二流子也害怕。


    尋思良久,賴疤頭才支支吾吾的說這女人是個傻子乞丐,被她從鎮上騙迴來的。他隔壁村的幾個好兄弟聽說之後也來鬧洞房。


    可是這幾個畜生看這女人傻,就一起把她給玩了。賴疤頭說這傻子當時還笑眯眯的,每有一個人趴在她身上的時候,她都會嘴角流著口水數一個...兩個...三個。


    當時賴疤頭在弄的時候一雙手掐在那傻女人的脖子上,不知道是用力過大還是咋的,那傻女人居然死了,死的時候嘴巴張的大大的好像還在數數。


    賴疤頭幾個人當時嚇得酒都醒了,試了試鼻息確定那傻女人已經完全死透之後,幾個人商量著在後院挖了個坑打算把她給埋了。


    反正這女人是乞丐又是個傻子,就算是死了也不會發現。


    可誰知道他們挖完坑就要迴屋搬屍體的時候,耳邊卻傳來傻女人的聲音,還在數著,一個...兩個。


    這聲音卻聽得清清楚楚,這可把賴疤頭幾個人嚇尿了,也沒有敢進屋子裏去看。


    媽的,畜生!


    我捏緊了拳頭在心裏惡狠狠的罵了一聲,恨不得撿塊磚往他臉上砸。


    “報警吧,找我們沒用,找警察吧!”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


    “你...”賴疤頭滿臉兇相的看著我,又看看身旁的奶奶,硬著把這口氣咽了迴去,用求助的眼光看著奶奶,“六婆,你就救救我吧。”


    從聽到那傻女人死後,奶奶的表情一直都很凝重。啥也沒說,隻讓我收拾工具跟她走。


    說實在話我心裏一百個不樂意,我還真希望那傻女人變成曆鬼把這賴疤頭給收拾了,雖然我從來沒見過鬼長啥樣。


    心裏不樂意是一迴事,可我還是老老實實的收拾東西跟著在奶奶的身後,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露出這麽凝重的表情。


    在出門我轉身反鎖家門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無意的瞥到爺爺靈位前的五隻香,心裏猛的咯噔了一聲。


    三長兩短!


    道家用燒香的速度來預測未來,比如三支香燃燒速度平等就是平安香,若是三支香兩長一短就是七日內家中穿孝服,兩短一長為壽祿。


    道家最不願點的就是五支香,那是代表命數的香,其中三長兩短最為兇險,一旦出現三長兩短的催命香,除非有轉機否則劫數難逃。


    趕到賴疤頭家裏的時候,門前已經圍了一圈人,全都對著賴疤頭他們挖的那個坑指指點點,坑裏卻沒有屍體。


    不過也沒有聽到所謂的女人數數聲,不然這群人早就嚇跑了。


    “媽的,看什麽看,在看老子把你們眼珠子給挖出來喂狗。”賴疤頭頓時就怒了,三兩下把站在他家門前的人群扒開,惡狠狠的罵了一聲。


    我看得出他是心虛。


    有兩個中年人被他推倒在地,爬了起來敢怒不敢言,不過也沒有離開,而是退到一旁繼續圍觀。


    奶奶走到門前就停下腳步,眉頭都鄒成了一個川字。我就站在她身後,不知道晚上涼還是咋的,渾身雞皮疙瘩一直往外冒。


    好一會兒,奶奶才開口,隻說了一個字,等!


    我們所有人相視對望一眼都不知道奶奶是啥意思。


    “六婆,這...我們是不是要進去看看?要不你把她收了吧。”賴疤頭小心翼翼的望著奶奶。


    可奶奶卻閉上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看到奶奶不搭理,那賴疤頭在一旁搓著手急得不行,頭上那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刷刷的往下掉,有一肚子的話也得憋著。


    過了半個多小時,到了十二點的時候,奶奶猛的睜開眼睛,指著我,又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我心裏一咯噔,想到自己的職業,頭皮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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