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之離開朔南一月有餘,剛進閻府,阿魏跑來,一言未發,抱著秦淮之的腿,小聲啜泣。


    沒有嚎啕大哭,有長進。


    秦淮之溫柔地摸著他頭,和藹道:“不是說要當男子漢大丈夫,不哭鼻子了嗎?”


    阿魏委屈地撅起嘴,“他們都說壞人要來了,我以為你們不會迴來了!”


    秦淮之聽著心酸,阿魏自幼被人拋棄,最怕別人丟下他,秦淮之俯下身說:“壞人要來,更不能將我們的阿魏扔下不管!”


    阿魏仰起頭,“壞人真的要來嗎?”


    秦淮之說:“阿魏要相信你幹爹,他不會讓韃靼人踏入雲幽,傷害阿魏!”


    “我想幹爹了!”


    秦淮之說:“等你幹爹他們打跑韃靼人,我帶阿魏去石州找他們!”


    阿魏點了點頭。


    楊義武去石州送完信,便折迴朔南,比秦淮之早歸兩日,沒等秦淮之傳他,自覺在院子裏候著。


    秦淮之將阿魏交給下人,帶著楊義武與徐長風進了書房。


    已是二月末,天氣漸暖,但閻循擔心秦淮之的腿傷,走之前囑咐下人,天暖之前,不能斷了書房跟主屋的炭火。


    徐長風與楊義武一左一右立在屋中,他們是習武之人,受不住熱淌了一身汗。


    秦淮之專注地看著閻循的迴信,信中答應,如果吳大娘子派人去烏蒙雪山跟他認親,不會傷人性命,把戲做足。


    信中隻字未提戰局形勢,秦淮之擱下信,指尖輕點,側眸看向楊義武,問:“你在軍營可有打聽韃靼動向?”


    楊義武說:“我沒打聽,不過跟孫九雷喝酒時,他說了不少!我猜應該是侯爺授意的。”


    閻循的人不會隨隨便便說透露軍情,楊義武的猜測不是無憑無據的。


    不等秦淮之開口,楊義武將知道的事一股腦全倒出來。


    韃靼王室內亂不休,耶參偏愛幼子,不想讓長子阿圖魯繼位,挑起兩大部落紛爭,阿圖魯在平亂之時,被暗箭所傷,不治而亡。


    阿圖魯的兒子伊利格對耶參恨之入骨,在阿圖魯的葬禮上,下毒害死自己的小叔叔給父親陪葬。


    伊利格的狠讓耶參始料不及,各部不準耶參懲罰伊利格,甚至一致推舉伊利格子承父位。


    耶參年邁,力不從心。


    伊利格坐穩左翼王的位子,開始對耶參的命令陽奉陰違。


    此番韃靼兵馬南下,耶參想讓伊利格領兵出戰,又怕伊利格手握重兵,對他不利,但將伊利格放在後方,又擔心伊利格趁虛而入,自立為王。


    思慮再三,耶參本屬意讓南菩塗跟伊利格各率一路兵馬,南下攻入雲幽。


    偏偏此時,南菩塗奉命在北方霍利部落征收糧草,與部落首領起了衝突,摔落下馬,無法領兵作戰。


    耶參進退兩難,最後聽了謀臣的建議,留下十萬精兵在乞顏部,以防伊利格的兵馬,他則親自帶著伊利格南下雲幽。


    秦淮之搓著指腹,沉思良久,說:“精兵銳減,對於我們而言,是件好事!”


    徐長風並不看好,說:“烏蒙雪山的守軍跟韃靼人的兵馬還有半數差距,而且我們的兵器與軍馬比不過韃靼人,依舊一場硬仗要打!”


    *


    烏蒙雪山下,沒有春意盎然,惟有看不到邊際的皚皚白雪。


    往北二十裏地的一處山嶺,閻循帶兵在雪中趴了兩天,為了防止凍暈在雪地裏,他們兩天兩夜沒有合眼,餓了啃幹糧,渴了抓兩把雪吃。


    閻循的唇瓣凍得開裂,眉睫掛著冰霜,手不住地搓揉刀把上掛的玉葫蘆。


    孫九雷搓了搓手,慢慢移到閻循身旁,啞聲道:“已經等了一天一夜了,後麵不少兄弟已經撐不住了,我們不能再等了!”


    按照南菩塗送來的韃靼軍情,昨日下午,耶參的兵馬就該行軍至此,他們提前一夜藏匿雪中,準備在此伏擊耶參。


    但不知為何,韃靼的兵馬沒有如期而至。


    閻循一時不知是軍情有誤,還是耶參改了路線,但要從韃靼進雲幽,隻能走烏蒙雪山東邊的這一條道。


    再往東是鄂諾河,河麵雖然結冰,但不足以支撐二十萬的兵馬輜重同時過河。


    眼下沒有傳來烽鼓聲,說明韃靼兵馬沒有走別的路,隻是還沒到。


    閻循下令繼續等。


    多等一天一夜,帶的幹糧已經吃得差不多,這麽冷的天,身上禦寒的棉衣再厚,也早被雪水滲透,如若再不撤兵,他們今夜都得凍死在這裏。


    閻循凝神片刻,握拳道:“告訴他們,等太陽落山,如果再看不見他們的行跡,我們再撤兵!”


    孫九雷無奈道:“隻能這樣了!”


    他們又在雪地裏趴了兩個時辰。


    眼瞅太陽落山,天色漸晚。


    四周靜籟無聲。


    孫九雷剛起身,準備下令撤兵。


    突然,孫九雷被閻循一把拉迴雪坑中。


    “你聽!什麽聲!”閻循輕聲問。


    孫九雷將通紅的手掌放在耳邊,果然聽到了疏疏落落的聲響。孫九雷遲疑許久,終於意識到,這是兵馬輜重在雪地裏行進的聲音。


    “他們要夜襲!傳令下去,讓兄弟們打起精神!”閻循頓了下,“今夜,我們迴不去了!”


    孫九雷拔刀,領命。


    月初的月亮,彎彎一牙。


    微弱的月光灑落在白雪之上,卻照亮了整個寰宇。


    半個時辰後,韃靼的兵馬從閻循眼前行過,高大投石機上,飛石安置在彈袋中,隨時可以投出。


    果然是夜襲!


    韃靼人從未在南下雲幽時,有過夜襲之舉,他們自負,不會認為自己會輸。


    但這次,耶參突然選擇了夜襲,不是他們高看烏蒙雪山守軍的實力。


    而是韃靼內部出現了大問題,讓耶參不敢輕舉妄動。


    二十萬兵馬壓境,像蟻群傾巢而出,自北向南,往邊關而去。


    韃靼兵馬過半,閻循沒有下令出擊,他在等。


    等耶參的帷車。


    閻循此行,是與南菩塗的約定,南菩塗向他提供韃靼兵馬動向,作為交易,他必須殺了耶參跟伊利格。


    隻有耶參跟伊利格死,南菩塗才有機會坐上韃靼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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