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時,沈通握著閻循的令牌,帶著徐長風光明正大地從朔南城門策馬進了城。


    守城的兵頭拿著沈通扔給他的招安書,失神片刻後,立刻趕往知州府衙。


    朔南知州府衙,魏陶然看到招安書上赫然的“定北侯印”,身子一顫,連帶著花白的胡子都跟著抖動,問:“閻循在朔南城?”


    兵頭迴道:“小人不曾見過閻將軍!”


    魏陶然覺得此事太過反常,以閻循的性子,絕不會招安土匪,可手中的招安書上確確實實是閻循的手跡,做不得假,還有“定北侯印”。


    閻循封侯了!新帝給給閻循封侯,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魏陶然放下招安書,說:“快去備馬車,本官要去閻府!”


    雖然沒有收到閻循迴了雲幽的消息,但魏陶然確信,閻循一定在朔南城裏。


    果然,到了閻府門外,魏陶然親自送上拜帖,結果守在門外的侍衛說閻循一大早去了鏢局。


    魏陶然雖然跑了個空,但確認了閻循在朔南城,轉身上了馬車,吩咐隨從去永安鏢局。


    永安鏢局裏,秦淮之與閻循坐在二樓,院子裏的擂台上,陳伍在跟徐長風打擂。


    沈通要迴石州,總鏢頭的位置空了出來,今日二人比武,誰贏誰便是代總鏢頭。


    閻循的目光從打得難舍難分的二人身上移開,落在一臉愜意的秦淮之身上,淺笑道:“你倒是會挑人,如果不是你的人,我都想帶走了!”


    秦淮之反手撐著側臉,“要跟我搶人嗎?”


    閻循反問:“用得著搶?我要,你還能不給我?”


    秦淮之悶聲笑道:“整個鏢局都是你的,你要人,隨時都可以帶走!”


    閻循搖頭,肅然說:“你的人,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會同你借人。”


    閻循說的萬不得已是何深意,秦淮之當然清楚。


    烏蒙雪山下的守軍加上閻循此番帶的兵馬,總計不過十萬人馬,抵禦韃靼將要南下的兵馬,不免吃力,陛下答應給閻循增援,朝堂那關,難過!


    能讓閻循來跟他借人的情況,一定是邊關失守,損失慘重。


    整個永安鏢局有將近三百鏢師,其中七成不是綠林就是土匪,以這些人的本事來當鏢師,多少有些大材小用,跟著閻循去邊關迎敵最合適不過。


    但他們多是為了錢財而來,願不願意跟著閻循去拚命,兩說。


    秦淮之不會逼他們,更不會說漂亮話讓他們隨閻循去石州,因為雲幽人的血性早被磨沒了。


    他們常說的一句話:雲幽沒有明天,過好今天就夠了。


    “雲幽能有今日,除了朝廷不管不顧,還有雲幽人自我放逐,”秦淮之端坐身姿,眸光黯然,說:“雲幽各州守軍加起來有十五萬兵馬,他們從未想過將兵馬合而為一,抵禦外敵!”


    閻循怔怔道:“你說得不錯,九州知州爭權奪財,一心享樂,與土匪勾結打劫商隊,導致雲幽內部混亂不堪,若他們肯齊心,韃靼人怎麽可能在雲幽來去自如。”


    “說到底,雲幽的內憂在官,不在匪!”秦淮之沉了沉聲,“可曾想過如何解決這幫墨吏?”


    閻循陰鶩道:“等我先處理掉韃靼人,迴頭自會來收拾他們!”


    樓下喝彩的聲音蓋住了閻循話,但秦淮之聽得很清楚,眼光漸漸柔和,正欲開口詢問,金卓匆匆忙忙跑上來,說:“侯爺,魏陶然來了,在鏢局門口候著求見。”


    秦淮之冷嗤道:“來得倒是挺快!”


    閻循默不作聲,脫了外衫,踩著欄杆,從看台上一躍而下,跳上了擂台,揮手擋住徐長風的去路,對他說:“你跟我過過招,贏了隨我去烏蒙雪山,我讓你做我的副將!”


    徐長風麵露喜色,驚歎道:“侯爺不是跟小的開玩笑!”


    閻循冷聲道:“大丈夫一諾千金,言出必行!”


    說著閻循從背後拔出一把短刃,短刃不足一尺,透著寒光,鋒利無比,所謂一寸短一寸險,徐長風不敢輕敵。


    身旁的沈通離開之前提醒他:“跟侯爺對招,切記不要出狠招,我怕你招架不住!”


    徐長風點了點頭,換了雙刀。


    金卓站在樓上看著,閻循沒說見,也沒說不見,他不知該如何去迴話,進退兩難地站在原地。


    秦淮之看穿了他的心思,轉過頭望向擂台,說:“話你已經傳到了,你的差事已經辦了,留在這看你家侯爺跟徐長風比武便是,旁的事不必你多慮!”


    金卓輕鬆許多,應聲點頭。


    擂台之上,閻循的短刃貼著徐長風的刀背劃過,火光熠熠,逼得徐長風往後退數步,遂雙刀交叉,全身的力道都用在抵禦短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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