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灼一手吃著烤蜜薯,一邊騰出手來打開了自己的體檢報告。


    「血糖、血清……」裘灼邊走邊看,發現裏麵有幾項都出奇的高,皺著眉頭看了半天,終於翻到了報告的最底下。


    雖然前麵都是一些看不懂的醫學名詞,可裘灼卻看得懂那報告結果上的「晚期」兩個大字。


    紅薯「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的七零八落。裘灼愣愣的看著那最終給他定下結論的體檢報告,心髒像突然被人攥緊了,捏出血來。


    「怎麽……」裘灼一說話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右手連手機也拿不住了,雙腿再也無法支撐,他緩緩的蹲下來。


    一瞬間,所有的經歷和流水一樣在裘灼腦子裏過了一遍。他抱住雙腿蜷縮起來,下意識的深唿吸。眼前早已經模糊一片,眼淚啪嗒啪嗒控製不住的往下掉。


    明明今天還能好好的拍戲,昨天也沒什麽問題啊……是不是,會不會是醫院診斷錯了?


    裘灼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顫抖著雙手翻出手機,找到醫院的電話想要打過去。


    淚水滴在屏幕上,裘灼手滑了好幾次才複製好了電話號碼。


    剛想按下撥通的時候,醫院的電話剛好突然打進來了。


    「你好,是裘灼裘先生嗎?我是之前負責您體檢的劉大夫,今天您的體檢報告我看了,醫院這邊建議您最好是過來住院。這個疾病雖然是晚期但是還是有治療的希望的,我們將會……」


    大夫的話像針紮一樣把裘灼的最後一點希望給紮破了,他麻木的聽著電話那邊說完,最後脫離的跌坐在了地上。


    本來以為熬過了最艱難的岌岌無名的那段時間,以後隻要穩紮穩打就可以在這個圈子裏發光發熱了。


    可誰能想到老天竟然要把他努力的機會也剝奪。


    裘灼臉上的眼淚已經幹了,他抱著自己的雙膝開始苦笑起來。


    這圈子裏的人太多,漂亮的,有權勢的,老練機智的……他深陷這泥沼之中想極力冒出來,可身旁卻連能牽住的一雙手也沒有。


    巨大的痛苦如同濃稠窒息的泥漿把裘灼拖入無底的絕望之中,他無聲的唿救浮成幾個泡泡,漂到表麵就碎掉了。


    裘灼孤身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看不見希望,日子傾覆坍塌,砸在他瘦弱的脊樑上。


    而他看不見的是,戎澤淮跪在地上,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他,哽咽的對他一遍一遍的說:「別哭。」


    醫生說有治療的希望,裘灼就豁出全部去換取那一線的希望。


    那天晚上之後,裘灼去經紀人那裏取了這些年存下來的所有錢,收拾好出租屋裏的東西就立刻住進了醫院。


    他雖然是一個人,但是效率卻出奇的高。先是和公司和平解約,又編輯了一份暫時退圈的微博,再與為數不多的粉絲道了別。


    裘灼笑著揮手的時候,表情裏滿是不舍與決絕。


    醫院裏的日子很枯燥,但是裘灼性格好,這一層的醫生護士都挺喜歡他的,有個剛來的實習小護士甚至還是裘灼的粉絲,天天過來親自給他換點滴。


    裘灼一開始的時候還能自己照顧起居,自己去做透析,可是日子一長,身體每況愈下,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算著錢請了個護工。護工不喜歡說話,但是喜歡聽聽小說,裘灼無聊的時候便和他一塊兒聽一聽,雖然劇情不怎麽樣,但拿來解悶還行。


    裘灼住的病房有一台掛著的小電視,平常沒事的時候電視就會開著,播放當下流行的一些劇集。


    那位頂流的戲毫無例外成了當時最火的電視劇。裘灼在醫院的這些日子很多演員過氣,又有很多演員爆火。


    隻是裘灼再也沒法參與其中。


    每次看著電視上的那些畫麵,裘灼就會無比的想念自己在劇組時候的那些日子。


    但遺憾總是會到來的。


    那天是最後一次透析,裘灼起來的時候覺得身體忽然恢復了力氣。


    外麵窗外的山茶花開的紅艷艷的,落了一地。


    裘灼坐起來伸手拉開窗戶,深深的唿吸了一口春天的空氣。


    他慢慢躺迴了床上,護工的手機還放在床頭,上麵播放著一部有聲小說。


    小說劇情很老套,但因為有個配角的名字和裘灼相同,所以他斷斷續續的聽了不少。


    裘灼閉上眼睛,隻覺得這輩子過得太快了,似乎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實現,什麽都還來不及做。


    戎澤淮坐在他的病床前,把手輕輕放在裘灼的手背上,早已淚眼朦朧。


    要是有個重來的機會。


    要是能夠好好的過一迴人生。


    裘灼眼角落下一滴淚來,戎澤淮伸手過去接住。


    外麵和煦的春光如同輕紗,手機上播放的有聲小說旁白越來越響,遮蓋掉周圍一切的聲音,如同命運般的解說著:「戎澤淮走進別墅中,那位替身早就已經在客廳中等待著他的到來……」


    ……


    平地驚雷,戎澤淮突然從夢中醒過來,心跳快得如擂鼓,眼角濕潤。


    「我看你睡著了,就沒去叫你。」


    裘灼穿著睡衣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端了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


    「怎麽了?」


    戎澤淮不等他坐下來,伸手緊緊的摟住了裘灼的腰,把他摟在自己懷裏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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