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出明亮的光芒,沈清蕪的肌膚在燈光下散發著如玉般的光澤,她腰肢纖細,柔軟順滑的裙擺隨著旋轉的動作而四散開,如同一簇晚香玉。


    而現在這朵晚香玉並不屬於他,她身邊有另一個男人與之共舞。


    賀妄深不可測的眼底劃過一道異芒,眉宇間的陰鷙濃重,冷硬的薄唇緊繃著,整個人渾身上下狠厲沉鬱的氣場和正常優雅時尚的宴會完全融入不了。


    他站在那裏靜靜看著舞池當中的兩人,他們跳舞時甚至還在聊天,不知說起了什麽,沈清蕪的清冷疏離的眉眼柔和了幾分,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男人的胸腔中騰升起難以言喻的火氣和酸澀,仿佛有一隻暴躁的野獸被關在了心房中,此刻正不斷叫囂掙紮著想要逃離牢籠。


    “師妹,那個男人你認識嗎?”和沈清蕪一起跳舞的金發男人是她曾經的直係師兄,兩人曾在一個導師的帶領下研究課題,他對她的幫助頗多。


    沒想到今天又恰好在晚宴上重逢,他們迴想起曾經的學生時代都心生感慨。


    沈清蕪循著師兄的眼神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賀妄。


    倒和他的俊朗恣狂的外形沒什麽關係,時尚宴會從來不缺俊男靚女。


    純屬是因為周圍都是一張張帶著笑容的臉,或推杯換盞,或談笑風生,隻有他如同一根承重柱似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色陰沉得仿佛要溢出墨水來,跟誰欠了他八百億似的臭著一張臉。


    她果斷迴頭,“不認識。”


    “真不認識?”師兄用狐疑的目光再次看向不遠處的男人,又對上了他兇獸一般危險的眸光。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此刻恐怕已經被他碎屍萬段了。


    兩人一曲舞罷,各自分別。


    剛才和那幾位時尚界大佬寒暄時不可避免地喝了一點酒,沈清蕪的酒量一向不太好,此刻酒精有些上頭了,她索性去偏廳走廊吹吹風醒酒。


    秋風習習,拂過臉龐的確吹散了幾分酒精帶來的麻痹感。


    也將一股薄荷酒的味道帶到了她的鼻端。


    沈清蕪向後一看,賀妄果然跟了出來,就站在她的身後。


    男人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前麵花園中的紫藤蘿花架後倏地傳來一陣輕柔的女音,“有人來了,別親了……”


    隨即是低沉清冽的男音,“沒有人。”


    沈清蕪和賀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放輕了腳步,默默走遠了。


    隻是……


    那道女音怎麽那麽熟悉呢?


    像是剛才和她相談甚歡的虞嫿。


    沈清蕪的手腕被人抓住了,溫熱的觸感從皮膚相貼的地方傳來,賀妄的眉眼被陰影籠著,看不清情緒,“為什麽又拉黑我?”


    聽語氣竟然還有幾分委屈。


    她掙脫他的手,嗓音淡淡,“再不拉黑,等你繼續騷擾我?”


    賀妄挑了挑淩厲的眉尾,正要問哪兒騷擾她了,忽然想到了他“不小心錯發”出去的健身半裸照。


    他哂笑一聲,黑夜的浸染下他的五官立體又沉鬱,“又不是沒見過。”


    不隻是見過,兩人赤誠相見了無數次,身軀的每一寸地方都被對方看過、觸碰過。


    一句話引起了沈清蕪短暫的迴憶,她迅速拋掉腦海中不合時宜浮現出的旖旎春色,語氣越發冷,“還有別的事嗎?”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難怪從剛才出來有一隻手一直背在身後。


    她曾經收到過不少賀妄送的禮物,大多是珠寶首飾。


    沈清蕪想也沒想,“不要。”


    話音剛落,賀妄將禮物遞到她麵前,“真的不要?”


    外形是精致小巧的水晶瓶,瓶中裝盛著深褐色的液體。


    是誕生於1961年的古董香水,iridescent的ephemeral曇花一現,由於生產數量極少,如今存世量也十分稀少,有錢也不一定買到。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它上麵停頓了一秒,隨即移開視線,“不要。”


    賀妄挑了挑眉,打開香水瓶直接噴了一泵在空氣中。


    厚重有獨特的皂感醛香和濃鬱茉莉、玫瑰花香融合在一起,在空氣中逐漸彌漫開。


    沈清蕪的眼睫顫了顫。


    “沒聞到?”賀妄作勢還要噴兩下,她終於忍無可忍製止,“這是絕版古董香水。”


    要是被她拿下,一定會捧起來放在收藏櫃裏珍藏的程度。


    畢竟相處了那麽久,賀妄也懂如何拿捏她,“不是不要嗎?我的香水想怎麽用都行,迴去就把它放在衛生間當空氣清新劑……”


    百萬級別的絕版古董香水用來當廁所空氣清新劑,這和拿五千萬人民幣點燃烤火、用82年的拉菲漱口一樣人神共憤。


    沈清蕪的太陽穴狠狠跳了跳,將香水從賀妄手裏一把拿過,“我買了。”


    “不賣。”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腦子失靈了才會在這裏和賀妄糾纏。


    “不賣算了。”沈清蕪轉身就走,“你拿去當空氣清洗劑吧。”


    完了,逗過頭了。


    賀妄自怨地輕嘖一聲,大步追上去拉著她的手腕,“別生氣,話還沒說完。”


    他的嗓音放輕了些,像是在誘哄,“香水送給你,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好不好?”


    沈清蕪停下腳步,雙手環胸,“什麽條件,說說看。”


    依照賀妄的脾性,從他嘴裏說出“條件是我們複合”、“跟我迴京都”似乎都不奇怪。


    男人的喉結滾了滾,“你別跟那黃毛跳舞了,不止他,其他人也不行。”


    她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黃毛是她的師兄,“隻有這個?”


    他繞了一大圈,就跟她提了這個條件?


    賀妄狹長湛黑的眼注視著她,“什麽叫隻有這個,這很重要。”


    縱然他前幾天才答應過沈清蕪,他會改掉他的暴脾氣和濃重的占有欲,但在看見她和別的異性接觸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自製力是那麽蒼白無力。


    “你和他跳舞的時候——”賀妄垂眼看著她,嗓音低啞,“我嫉妒得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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