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見於景誠把肚子裏的水吐得差不多了,整個人又冷的發抖,讓繡春抱起於景誠就要走。


    繡春個子嬌小,隻能把他抗在肩膀上,快速的往前走。


    林夫人自然不想他們就這麽走了,上前一臉關心的道:「於家公子渾身都是水,世子妃讓他留下,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要是能留下於景誠,那自家也不算空忙活一場。


    圓圓自然不會讓她如願,眉眼帶笑,說話卻毫不客氣:「林夫人您這是想半路截胡嗎?我的姐姐妹妹拚命救了他,這怎麽也要讓他醒來,救人就到底,這才能讓他領情是不是。」


    見到她一臉鬱悶的樣子,鳳眼斜了她一眼,又大步的往前離開。


    圓圓這話說的這麽直白,林夫人倒是再也不好意思攔著了,要是再攔,不是顯得自己要去搶功勞嗎?


    圓圓他們上了馬車,葛嬤嬤就把馬車上的炭爐弄旺。


    曉玉打了個噴嚏,看著於景誠渾身濕淋淋的,擔憂的問:「他這樣會不會著涼?」


    「你還說,」圓圓把榻上的被褥扔到於景誠的身上,把他蓋的嚴嚴實實的,又把自己的披風給曉蓮披上,把後麵嬤嬤遞來的被褥給曉玉披上,順勢捏了一把她的手臂,恨恨的道:「說,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邊上沒有侍衛嗎?還要你們下去救,要是落下病根怎麽辦?」


    「哎呦,輕點,疼死我了,我是你姐姐,你個沒大沒小的。」曉玉縮著肩膀裝可憐,見她鳳眼帶著怒火,還真的不敢躲。


    曉蓮接過繡春遞來的熱茶喝了兩口,見二姐在教訓大姐,大姐拚命的對自己使眼色,笑著求情:「二姐,他們根本沒人下去,當時要不是大姐當機立斷的去救人,現在他肯定就是死人了。」


    圓圓收迴手,敲了敲車廂,道:「馬車再快點,等下直接進府。」


    又看著她們問:「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曉玉也喝了幾口熱茶,趕緊把事情和她說了,最後吐了口氣,皺眉道:「於景誠這笨蛋,出來也不會防備著點,都不知道他怎麽活到現在的。」


    「大姐,這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誰能保證自己沒有不小心的時候。」曉蓮說完笑了笑:「再說人家不是說他是自己跳下湖的嗎?」


    「他,他還真的是自己跳下湖的?」圓圓聽到這話,臉色一變,伸手就掀開他的被子,看著他整張臉已經從青白交加,變成了紅的嚇人。


    圓圓聽到他跳湖,心裏就懷疑他是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現在看到他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刷』的一下,就把被子給他蓋上,心裏琢磨著要不要直接把他送到花樓去,免得被憋壞。


    可是想到他寧願跳湖,也不願讓人得逞,最要緊的是楚明睿先前對自己說過,於景誠看著風流不羈,其實骨子裏很是自愛,到現在也沒碰過女人。


    隻能期待他這身子能抗的住,迴去繼續泡冷水。


    「他是不是發燒了?」曉蓮也看見他的臉色通紅,低聲嘀咕:「他這大男人的身子也太差了,」阿秋「……」


    曉玉見她打噴嚏,很是內疚的道:「今兒你被我連累了。」


    「大姐你這樣說我可就真的生氣了,」曉蓮杏眼明亮,神色認真的看著她:「你是我姐姐。」


    曉玉趕緊點頭:「對,我們是親姐妹,我不多說了。」


    於景誠已經被熱醒,身體裏的一把火,讓他恨不得抓住邊上的女人不放,她們身上淡淡的香味直往他的鼻子裏鑽。


    他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拳頭,才沒有當場失態,這個時候倒是感激自己的哥哥,讓暗衛訓練自己,也讓自己心誌堅定,要不現在肯定忍不住了。


    他聽到曉玉的聲音,心裏有點慶幸,真的沒想到,在要死的那一刻,竟然是她這個弱女子來救自己。


    他想到了她為自己渡氣的那一刻,喉結忍不住快速的滾動,迴想起她柔軟的嘴碰觸到自己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


    圓圓一直很警惕於景誠的動靜,見被褥動了動,就對葛嬤嬤使了個眼色。


    葛嬤嬤就隻好開口:「公子,要不要送您去樓裏,還是去忠勇伯府?」


    她是知道惠妃和於家兄弟的真正關係,也知道惠妃對於景誠很是疼愛,現在自己雖然是換了主子,可是她還是很感激餘家姐妹在那麽危險的時候救了他。


    「去忠勇伯府,」他哼了哼,似乎咬牙切齒的道:「楚明睿沒有出門吧?」


    圓圓聽他的聲音,還有理智,心裏就鬆了口氣,點頭道:「他在府裏,你要不要喝點冷茶?」


    她覺得有點可惜,要是換了楚明睿中了春藥,自己還能問問是什麽感覺,可是別的男人就不能問了。


    曉玉覺得圓圓是因為自己救了於景誠,遷怒他讓自己下水,這大冷天的還給他喝冷茶,見葛嬤嬤和圓圓都很警惕的看著被窩裏的他,自己好心的倒了半杯熱茶,彎著腰走過去:「還是喝點熱茶吧?你別蒙著腦袋啊?」


    圓圓趕緊拉著這傻乎乎的姐姐,鳳眼無奈的瞪了她一眼,低聲道:「你給我坐迴去,離他遠點。」


    「是,是,曉玉,拜託你離我遠點。」被子裏的於景誠聽到曉玉脆脆的聲音,就覺得自己的尾椎骨一酥,很慶幸自己現在蓋著被子,要不然某處實在不能見人。


    曉玉也察覺出不對勁了,坐迴原來的地方和曉蓮對視一眼,兩人都若有所悟的一臉驚訝的瞪大了杏眼。


    被子裏的人動來動去,就像是要化形的蛇一樣。


    圓圓很好心的問:「二公子,要不我還是打暈你吧?」


    被子瞬間不動,隨即於景誠咬牙切齒的聲音悶悶的隔著被子傳來:「不用,我什麽事都沒有。」


    曉玉低低的呲笑,嘀咕道:「這就是欲蓋彌彰,活該,誰讓你笨。」


    葛嬤嬤掀起車簾子看了看外麵,鬆了口氣:「我們已經迴家了。」


    ……


    芝蘭齋的客房裏,大夫離開後,就陷入了寂靜。


    於景誠坐在冷冰刺骨的浴桶裏,雙手緊緊地捏住浴桶的邊緣,看著楚明睿有聲無力的道:「你趕緊去催催,這藥怎麽還沒熬好。」


    「你放心吧,葛嬤嬤親自盯著呢。」楚明睿坐在一邊的圈椅上,慢慢的喝了口茶,很欠扁的問:「這冷熱兩重天的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給你加點冰?」


    於景誠差點被他這話氣吐血:「你的同情心呢?你還當我是你兄弟嗎?」


    看著他氣得大喘氣的模樣,楚明睿俊美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繼續在他心裏插一刀:「幸好我沒你這麽笨的弟弟,你不就是不敢讓你哥知道你被人暗算了,不想在他的麵前丟臉是不是?」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於景誠現在覺得還是以往沉默寡言的楚明睿更可愛,閉上眼睛懶得看他俊美的近乎妖孽的笑容:「林家實在太可惡了,為了降低我的警惕,他家四位公子和我喝的是一樣的酒。」


    他雖然笑嘻嘻的,一副風流浪蕩子的模樣,可是在外麵的時候,喝酒吃東西都很小心,看見別人喝了,自己才敢喝,看見別人吃過的菜,他才敢夾來吃。


    沒想到林府還真的下了血本,陪著自己的兩位嫡出的,兩位庶出的,都是和自己喝一樣的酒。


    楚明睿收斂了笑意,微微皺眉:「是不是他們在酒壺裏做了什麽手腳?」


    「不會,」於景誠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無精打采的道:「我也知道有鴛鴦壺什麽的,一上桌就霸占了酒壺,他們的酒都是我倒的。」


    楚明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笑:「這林家可真是好手段,這下你這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不是,你身邊侍候的呢?也被他們支出去了嗎?」


    於景誠應了一聲,懶洋洋的道:「兩個留在馬車上,跟我進去的那個,被人喊去幫忙了……」


    小廝端著藥進來:「二公子,您的藥熬好了。」


    「終於好了,還不趕緊的給我端過來。」


    藥效自然沒這麽快,於景誠喝了藥也不敢出來,見楚明睿已經起身站在窗戶邊往外看,似乎在琢磨什麽。


    他咳了咳,見他迴頭看自己,細長惑人的桃花眼,看自己的時候卻是冰涼入骨。


    於景誠想到他要喊自己姐夫了,也不怕他的冷臉了,摸著鼻子笑了笑:「那個,明睿,我和你說點事。」


    「有話就說,不要笑得這麽蕩漾。」楚明睿先前在想皇宮裏的事,現在被他打亂了思維,幹脆迴到原來的位置坐下,眉梢微往上斜挑,劍眉幾乎快要沒入髻發:「你好點了就趕緊迴去,估摸著宮裏的事,你們得到的消息會更清晰點。」


    他一聽到皇宮,神色就正經了起來:「宮裏出了什麽事嗎?是不是皇上沒上朝這迴事?」


    「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是皇上沒有上朝,說是惠妃昨兒侍寢,狐媚惑主,今兒皇上還發作了皇後娘娘。」


    楚明睿說完,見他臉色陰鬱,愛笑的丹鳳眼充滿晦暗幽深的陰冷,那身陰沉淩厲的氣勢撲麵而來,趕緊道:「你給我迴神,在外麵你要是露出這模樣,你就白裝了這麽久的風流浪蕩子。」


    於景誠閉上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嘴角露出苦笑:「我知道,我就是擔心我哥哥心裏難受,我覺得他還是早點離開京城好。」


    「惠妃消沉了這麽些年,我覺得她要有什麽動作了。」楚明睿眼神犀利的看著他:「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而是性命攸關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麽岔子。


    你哥哥肯定是要離開京城的,那麽,你可以囂張跋扈,也可以風流浪蕩,卻不能精明厲害的能掌控家業。」


    於景誠抬著下巴笑了笑:「多謝提醒,我準備娶個媳婦,這樣,我的媳婦可以厲害,也可以掌控於家的一切,我做個怕母老虎的小白臉,這樣應該更能讓他安心。」


    「這倒是個好主意,」楚明睿狐疑的看著他:「不過,這母老虎的人選可不好尋,要是名門貴女,一是抹不開麵子,再者要是在娘家露出點什麽馬腳,這可就是大麻煩了。」


    他想了想,提醒他:「你還是在商戶人家,或者是武將的小姐們,或許更合適一點。」


    於景誠看著他燦爛一笑:「我今兒是被曉玉救起來的,不僅是救命之恩,還有肌膚之親,我想娶她。」


    「噗……」楚明睿嘴裏的茶都噴了出來,指著他罵:「你做夢,你們於家現在危機重重,曉玉要是嫁給你,還能過舒心日子嗎,你別恩將仇報啊。」


    於景誠眉一挑:「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楚家還不是和我們於家一樣,能好到哪兒去?」


    「再說,我是真的喜歡曉玉,我們的事情要是真的不成,餘家肯定也有危險,不過我們一起離開還是可能的,你怕什麽?」


    楚明睿一想也是,瞪了他一眼:「這件事我同意也沒用,你自己去解決。」


    「隻要你不拖我的後腿就好,」於景誠身子往前傾,很欠扁的笑了笑:「妹夫,先喊聲姐夫來聽聽?」


    「你做夢吧,」楚明睿嫌棄的看了他那露出來的一口白牙,自己起身往外走,和這貨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動手收拾他一頓。


    他才打開門,就看見圓圓恰好要推門,嘴角一彎,桃花眼裏滿是溫柔的看著她:「圓圓,我們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圓圓看了看裏麵,他趕緊擋著,拉著她柔軟的小手往外走:「你要看隻能看我的身體,不準看別人的。」


    圓圓鳳眼帶笑,促狹的道:「我隻是擔心夫君你貌美如花,要是於公子獸性大發,你就危險了,所以才來救你。」


    「我,」楚明睿瞬間被她這話堵的哭笑不得,看她笑容愉悅的樣子,壞心眼的道:「你還有時間打趣我?於景誠先前還在我麵前說,他想做我的姐夫呢。」


    「做你的姐夫?」圓圓睜大鳳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見他神色淡淡的對自己點頭,氣的竹葉眉都皺了起來,怒道:「混帳,他倒是想的美,他於家就算有千萬貫的家財,頭上也有一把隨時掉下來的寶劍;


    說難聽點,於家就是皇上的錢袋子,要是皇上缺錢,想個由頭把於家抄了,就成了。


    於景誠這混帳可真是恩將仇報,他想都別想。」


    楚明睿本來說這話,就是想讓圓圓拒絕於景誠,可是現在看著她一副護犢子的樣子,心裏覺得有點嫉妒,幽幽的道:「媳婦,曉玉是你的姐姐,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你的妹妹。」


    圓圓嗔了他一眼,鳳眼瀲灩,朦朧卻勾人心魄,瑤鼻櫻花般的唇,初綻風華:「我們姐妹感情好不成嗎?我看你以後要是有了女兒,等你女兒要嫁人了,看你怎麽辦。」


    楚明睿一時之間被問住了,不過女兒確實要嫁人,他皺了皺眉,很是凝重的看了看圓圓的肚子,低聲道:「那我們以後不生女兒,就生兒子吧?」


    「兒女之事天註定,你別做夢了。」圓圓嗔了他一眼:「我要去見見於景誠,打消他的念頭。」


    楚明睿趕緊拒絕:「不行,他現在光著身子呢,你不能見他。」


    圓圓瞪了他一眼:「前麵放個屏風不就好了?」


    「那也不行,你們現在就不能呆在一屋,等他好了再說這事。」


    那邊冬芝快步走來,福身道:「世子,於家管事過來了。」


    楚明睿點了點頭:「讓他趕緊過來把他家的公子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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