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夫人既然知道婆婆現在心疼三侄女,見恬恬來了,讓早就候著的繡娘來量尺寸,一臉的溫柔慈愛:「恬恬正是花一樣的年華,正該好好打扮,讓繡娘先給你做四身衣裳,下個月起和四小姐一樣,每個月做一身衣裳,每季一套首飾。」


    阮老夫人很滿意大媳婦的安排,笑著點頭:「姑娘是嬌客,就該這樣。」


    恬恬似乎很害羞的低著頭,低聲道:「多謝大伯娘,讓您費心了。」


    反正她已經決定,自己現在就做個乖巧,害羞,溫柔沒主見的三小姐就好。


    阮大夫人先前已經聽婆婆說起過恬恬的婚事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心裏也明白三小姐在家待不了多久,對於三小姐憑著農家女的身份,都能得到葛家的認同,她覺得這三小姐肯定比自己看到的聰慧。


    畢竟一個女人如果不是靠美貌讓人喜歡,那就是說明她有心機和手段,才能讓一個公子哥心甘情願的想娶迴家。


    而且,三小姐迴來後也算懂事,沒有搶了自己給兒子準備的婚房,她也樂意抬舉她,畢竟這衣裳首飾花不了多少銀錢,還能在婆婆麵前賣好,也能讓恬恬感激自己。


    至於恬恬的嫁妝,之前水家產業都是水茵茵的,他們離開的匆忙,莊子什麽的都沒有賣掉,自己婆婆讓人管著,所以等她成親的時候,自己隻要隨份添妝就可以了……


    等到下午時分,出門男人們都陸續歸家,阮盛皓在前院等候他們,簡單的說了一下四叔的事情經過。


    見到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孫女的時候,阮老爺神色幽深的看著她,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小兒子的身影,沉默了一會兒,才佝僂了背,一臉黯然的道:「迴來就好,以後好好聽你祖母的教導。」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他的心裏怨恨兒子為了兒女私情不把阮家的安危放在前頭,更是辜負了自己對他的期待,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聽到他的死訊,心裏就什麽不滿都沒了。


    畢竟小兒子大孫子都是他們的命根子,他心也隻剩下難受和黯然了。


    恬恬看著鬚髮半百,臉上皺紋清晰可見的消瘦老人,在李媽媽放的布墊上跪下,恭敬的行了個大禮:「恬恬給祖父,祖母請安。」


    「嗯,起來吧!」阮老爺見她恭敬又帶著點拘束不安的起身站在一邊,自己耷拉著眼,看了看一屋子的兒孫,擔心他們心裏不安,開口道:「當今皇上英明,可不是先皇可比的,就算小四他們夫妻迴來,威遠侯現在也不敢肆意妄為。」


    他先前懼怕當時的威遠侯世子,逼迫小兒子把茵茵送去做妾,現在想起到底覺得自己理虧,現在怕自己的兒子,兒媳婦他們心裏有疙瘩,幹脆攤開來說。


    阮正東現在是在大理寺少卿,也算是個閑職,五官端正,為人端方,趕緊附和:「爹說的是,這些年四海昇平,皇上現在就盯著勛貴了,他們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阮正南行商,經營兩個布莊,還有管理阮府的兩個鋪子和內外事宜。


    他皮膚白皙,眉眼俊朗,身形有點胖,卻依舊是家裏最俊朗的男人,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嘴角微微上翹,不笑也帶著三分笑意,此時也開口:「爹和大哥說的是,勛貴的日子現在可不比從,可惜四弟去的冤枉,要是現在估摸著表妹再好看,威遠侯也不敢囂張跋扈,要不讓禦史告一狀,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恬恬聽到這,差點要被他笑,這難不成還怪自家爹娘不會挑時候嗎?


    「混帳東西,」阮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會不會說話。」


    阮三夫人忍不住開口:「三爺,二哥這話說的可真直,我都……」


    阮正西無奈的看了自己的媳婦一眼,他長的人高馬大,眉眼堅毅,未防自家媳婦說出什麽不得體的話來,就沉著臉開口打斷她的話:「侄女歸來了就好,至於四弟他們的身後事,幹脆讓人去把墳遷移迴來可好?」


    阮老夫人覺得還是老三靠譜,紅了眼睛點頭:「老三你說的對,都說落葉歸根,今年時間來不及了,讓人先挑好日子,過了年,明年你他們夫妻都帶迴來。


    恬恬聽到這裏,心裏倒是很感激三伯父這個時候提出來,紅豆說過,自己娘死前記掛的就是埋在他鄉,她想和爹落葉歸根。


    她也覺得自己現在占了人家女兒的身子,怎麽著也要做女兒該做的事情,三伯父是唯一記掛他們落葉歸根的,自己怎麽也要親自去遷墳。


    阮正西看見爹娘都紅了眼,趕緊保證:」娘說的是,爹娘你們放心,明年我和恬恬去把四弟和表妹他們帶迴來!「


    」也好。「阮老爺嘆息的應了一聲。


    阮老夫人卻用帕子捂著臉抹了把淚,隨既紅著眼睛笑了笑:」盛超,盛宇,盛榮,盛皓,你們做哥哥的可要好好照顧三妹妹,要不祖母可不依。「


    四個少年郎都笑著喊妹妹,恬恬也上前見禮。


    阮大夫人看見門口的丫鬟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笑了笑:」恬恬迴來是好事,今兒個一起吃頓團圓飯,飯菜已經擺好,爹娘請。「


    邊上的飯廳裏擺了兩桌,男女各一桌,恬恬發現妾或者通房還有庶女都沒有上桌。


    她心裏有點驚訝,通房和妾不上桌還說的過去,可是這二姐雖是庶女,卻是二伯的骨肉,沒想到也不能一起吃。


    既然覺得庶子庶女不好,何必為了幾分鍾的痛快,也要把孩子生出來。


    阮盛皓很殷勤的去給祖父他們斟酒,嬉皮笑臉的道:」這是三妹特意帶來孝敬祖父,祖母和我們大家的,顏色清透,入口香醇,真的很不錯的,大家都不要辜負妹妹的好意。「


    阮三爺爽朗大笑:」你個小酒鬼說好酒,那肯定是好酒。「


    阮盛皓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家爹:」爹,我這不是隨你嗎,要不是你喜歡喝酒,我怎麽會變成小酒鬼呢?「


    被自己兒子罵老酒鬼,阮三爺還真是哭笑不得,眼睛一瞪,沒好氣的道:」你這兔崽子,信不信老子捶你!「


    阮老夫人見孫子挨訓,很是光明正大的護短:」老三,你要是敢收拾我孫子,我就讓你爹收拾你。「


    阮三爺隻能瞪了兒子一眼,自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覺得味道不錯,又示意兒子給自己倒酒。


    男人們開始喝酒吃菜,女眷這邊也給大家倒了小半杯葡萄酒,阮二夫人酒量不錯,喝了半杯後,後麵的丫鬟就很機靈的給她倒滿酒。


    阮二夫人心裏覺得這酒肯定是婆婆出銀子給恬恬撐門麵的,要不她跟著丫鬟長大,怎麽可能捨得買,丹鳳眼一轉,就看這個恬恬開始打探:」恬恬,這酒的味道很不錯,什麽價買的,花了你不少銀子吧!?都是自家人,你何必這麽破費呢?「


    恬恬看了一下她的臉色,羞澀一笑:」這是葛家先前給幹爹送了十壇酒,我就拿了五壇過來借花獻福。「


    心裏覺得糟心,阮家不富裕自己卻不用擔心有人謀算自己的釀酒方子,在阮家卻要處處小心,想想可真是諷刺。


    阮二夫人明了的點頭:」哦我倒是忘了葛家是溫公子的外家。「


    阮老夫人眼神銳利的看了她一眼,到底顧忌著自己的兩個孫子臉麵,不動聲色的道:」老二媳婦你少喝點,酒多傷身。「


    」娘說的是。「」阮二夫人從善如流的應下,喝酒吃菜也不多說了,心裏盤算著到時候自己讓那便宜女兒去打探一下。


    一家人吃了晚飯後,又離開飯廳去客廳說了會話,看著時間不早,才讓大家迴去歇著。


    現在的天氣已經變冷了,恬恬迴到自己的房間,這才鬆了口氣,簡單的梳洗後,就躺到有暖婆子的床上,看著收拾東西的如意笑了笑:「如意,你能仔細的和我說說府裏的事嗎?!先前四哥說的不甚清楚。」


    如意笑著應下,恭敬的道:「小姐您不必和奴婢客氣,老夫人讓奴婢以後好好服侍小姐,奴婢的賣身契就放在李媽媽送來的首飾盒裏。」


    恬恬淺笑:「那以後我們就好好相處吧,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我脾氣還不錯,隻要你和丫丫盡到你們的本分就好。」


    丫丫手腳麻利的端來熱茶和瓜子,糕點,還有一盤切好的水果,都放置在邊上的小幾上,給她們遞上熱茶,偷笑:「我們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說話。」


    如意知道這是融入她們之間的好時候,也不推遲,接過茶杯道了聲謝,就把阮家的人和各房的事一一道來。


    阮老爺還在禮部做事,雖然是六品的小官,說出去好歹是京官;除了老夫人外還有兩個通房在書房侍候筆墨,順便暖;不過,祖母有四個兒子,先前防備的緊,因此沒有庶出的子女。


    阮老夫人在內宅說一不二,兒孫也都算孝順。


    阮大爺去年升官,現在是大理寺少卿,正六品,房裏先前有姨娘,可是生孩子的時候一屍兩命,一個通房也沒有身孕,現在隻有大夫人生的一對龍鳳胎。


    現在是阮大夫人管家,大小姐已經出嫁,大公子本來去年就要已經成親,可女方的祖父沒了,要守孝一年,這才拖到明年,因為今年沒有好日子。


    阮二爺沒有功名,卻對做生意很有興趣,憑著自己的本事把一個賣布的小店,到如今有著兩個大鋪子賣各種精緻的布匹,順便還管著家裏的一個雜貨鋪和一個油鋪,外麵還有莊子,這些就是阮家的家底了。


    阮二爺人長的俊朗,偏偏開著鋪子,管著庶務有閑錢,哪怕二夫人貌美,也喜歡撚花惹草,一個通房生了女兒後就抬了姨娘,另外兩個通房都沒有孩子。


    二夫人生了兩個兒子,人又潑辣,這才沒有進新人。


    阮三爺先前是嶽父的手下的兵,後來和三夫人看對眼,這才運營得當,現在是五城兵馬司的把總,雖然官不大,可是這差事好,油水大,認識的人多。


    而且三爺身邊幹幹淨淨的,姨娘通房都沒有,就隻有三夫人一個,膝下一子一女,湊成好字。


    雖說三夫人性子直,有時候說話比較傷人,可是三爺待她卻是一如既往的好。


    最後又說了府裏公子,小姐的性子,還有街坊鄰居的閑事……


    晚上,恬恬覺得被窩雖然溫暖舒適,可是在這陌生的地方,一下子還真的睡不著,腦子裏又想了想,不知什麽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分別真是傷人,這邊陌生的親人相處肯定要磨合,自己還真的更習慣在餘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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