婻海安沉默著將人埋在了院子裏。


    餘秋雨悲痛了一瞬,很快就抹了眼淚不再看。


    婻海安摟住她,“沒事,以後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


    話音剛落,婻立桓帶著一批人闖進來。


    “呦,這不是大伯和大伯母嗎?”


    “我堂姐呢?怎麽沒看到?看這院子,嘶——該不會堂姐死了被你們埋了吧……”


    他幸災樂禍的笑容看得婻海安氣血上湧。


    “立桓,你又要幹什麽?”


    婻立桓陰沉一笑,“大伯,你以為,婻雪死了就算了嗎?”


    他一揮手,身後跟來的幾個大漢立馬進屋子裏到處搜,把他們這幾天的食物物資全都拿走,還有幾個圍著婻海安和餘秋雨,拿槍對著他們。


    婻海安和餘秋雨想去阻攔,卻被槍指著一動不敢動。


    “立桓,雪兒已經死了,我們也落魄到了現在這個鬼樣子,你該撒的氣也夠了吧?”


    婻海安沉著氣,冷冷看著他。


    “我們再怎麽說也是一家人,你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婻立桓嗤笑一聲,“是又怎麽樣?”


    餘秋雨顫著聲,“立桓,我們沒什麽深仇大恨吧,雪兒之前確實欺負了你妹妹,但她如今已經受到了該有的懲罰,還死得那麽慘,這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


    婻立桓厲聲道:“她的那些行為,她的有恃無恐,何嚐不是你們慣的?”


    “她有錯,你們更有錯!”


    “你們以為婻雪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做夢!更該死的是你們!”


    婻立桓指著婻海安。


    “你眼睜睜看著婻雪害死我爸爸,都沒說一句責怪她的話,他可是你親弟弟,夜裏睡覺,你就沒夢到過我爸爸嗎?良心上沒有一絲痛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們生出婻薑後發現不是男孩,怕得不到繼承人之位,就設計陷害我爸爸,害我爸爸在爺爺那裏失了心,這才沒有把你的權利全收迴去。”


    “你這種自私自利陰險狡詐連親兄弟都不放過的人,活該被自己寵愛的女兒背刺!”


    “還有你!”


    他又指向餘秋雨,“婻雪的手是手,我妹妹的手就不是手?她婻雪才受了幾天苦,你就又開始心疼了,她死了還掉眼淚。”


    “你看過我妹妹的手嗎?為了給婻雪洗衣服,她大冷天穿著單薄的一件薄衫跪在雪地裏,拿自己喝的水給她洗衣服,手上滿是凍瘡,身子到現在都沒養好。”


    餘秋雨臉色一白,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婻立桓冷笑,“當時你怎麽說的?你說,婻雪自小沒受過苦,身體不好,做不了那些,說婻雪怕冷,把我妹妹的衣服都給了她,說婻雪愛幹淨,衣服要常洗,不能拿被汙染的水,於是逼我妹妹拿她攢的水給婻雪洗衣服……”


    “你寵你女兒,我沒意見,但你憑什麽踩著我妹妹寵她?她婻雪尊貴,我妹妹就不尊貴?同樣是婻家的女兒,怎麽就她婻雪高人一等?”


    “現在嚐到苦果了吧?”


    “你恨不得為之付出生命的女兒,在你們落魄的時候卻藏起食物,藏起資源,寧可看著你們受苦受餓,差點凍死,都不願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救你們。”


    “在危險的時候,生怕自己受傷害,毫不猶豫推你出來“擋刀”,看到父親躺在地上,第一件事不是去救,而是收拾東西逃跑……”


    “嗬,這樣的人,你竟然還為她心疼?”


    婻立桓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眶,啐了一聲,“真是活該。”


    他眼神一狠,“我婻立桓可不像婻薑,現在那麽厲害也隻是把你們驅逐離開,絲毫不介意曾經的屈辱。”


    “我婻立桓記仇得很,你們對我們二房一脈做的任何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永遠都不會忘!”


    “想全都揭過?想過安穩的生活?沒門!”


    “婻雪死了,下一個就是你們了。”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死的那麽幹脆,婻雪死得那麽慘,罪魁禍首的你們,怎麽能比她死得爽快?”


    說完,他讓人上前把兩人的衣服都扒了,再把婻海安打了個半殘,之後帶著他們所有的物資大笑著揚長而去。


    婻海安失去了行動能力,隻能餘秋雨哭著去做任務。


    她做不了太苦太累的,又沒有異能,更不願意“墮落”,就隻能做一些小的零碎任務,領著微薄的,養活一人都不夠的物資。


    二十天後,緊衣縮食的婻海安和餘秋雨爆發了第一次爭吵,原因是婻海安讓她想辦法聯係“婻薑”。


    餘秋雨瞪著眼,不明白,“你要找她?你還嫌我們死的不夠快嗎?”


    婻海安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妻子這麽…愚蠢。


    曾經,她的那些依賴,那些大腦不經思考的言語行為,在他眼裏都是可愛的,他有能力,都能滿足她,所以不覺得有什麽。


    但他現在是個半廢物了,她不能再依賴自己,甚至要靠她撐起這個家,可她做不了,什麽事都做不了!


    20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把她養廢了,甚至看不清形勢,嫌棄小鎮給的“工資”少,竟然沒忍住脾氣當眾給發物資的管事臉色看。


    這下好了,小鎮的任務都接不了了。


    再這樣下去,別說婻立桓對付他們,他們自己都能把自己餓死。


    婻海安盡量讓自己的情緒保持穩定,“秋雨,她畢竟是我們的女兒,你仔細想想曾經,她和雪兒是不一樣的,不會真就看著我們去死。”


    餘秋雨一愣,腦海裏一下子閃過了許多。


    第一次見,拘束又孺慕地望著她,軟軟喊著“媽媽”的小女孩。


    拿著獎狀和全是滿分卷子跑過來滿臉期待眼神發光的小女孩。


    看到她崴腳第一時間跑去扶她,滿臉擔心的小女孩。


    每年她和丈夫過生日,都親手製作蛋糕送到他們麵前說希望他們健康平安的小女孩。


    被她一次次推開,一次次哭泣,又一次次對他們揚起笑臉的小女孩。


    那個乖巧懂事,卻因為她和丈夫的偏愛,對他忽略至極的女孩……


    哪怕被趕出去的時候,她對他們也沒有怨恨,隻是低著頭,失望疲憊地和他們道別,感謝他們的生育之恩,說再也不見。


    曾經他們看不見的那份珍貴,後知後覺的一點點浮現,直到露出全貌。


    那些迴憶,如一根根鋼針,紮在了餘秋雨的心髒上。


    她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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