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爹的表情很不自然,旁邊的青青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糾結。


    青青爹其實明白,青青的話雖然難聽,但也是實情。他娘一直以來的處事和行為,確實是他們一家人的心理陰影,給他們家帶來了很多困擾和壓力,這個他沒辦法迴避。但明白歸明白,真正麵對時,他還是很難過,有點不知所措。


    之前在老霍家,他其實明白自家妻女時常被苛待,因為妻女沒有在他麵前抱怨,他覺得日子過得去,自私的選擇了無視,息事寧人。他現在才知道當初錯得離譜,因為他的隱忍,他娘性子愈發強硬,霸道,虧待了妻女。如今,妻兒被老人傷了心,他沒辦法忽視,他的心裏矛盾。


    青青聽他爹的迴話,心裏的不滿和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這個時候,她強調底線,話雖然殘酷,但也是現實,他爹遲早總是要麵對的。


    霍家的人性子裏都有些自私,隻是輕重,程度不同,每個人重視的角度不一樣,表現出來的也就不一樣。他爹重視親情,孝順,為著營造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的假象,明知道很多事做得不對,但都假裝看不到,或者強忍了下來。


    “爹,你需要勇氣麵對現實。你剛剛看到祖父的態度了,你不能總是逃避,魚與熊掌不能兼得,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青青說話直白,他看著他爹,覺得這個時候必須挑明,免得他又一時心軟,讓自已一家陷入泥潭。


    “爹!你在做決定的時候,多想想娘,想想我們姐弟幾個,可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


    話音剛落,霍祖父就進了屋,自顧自的找了椅子坐下,老態龍鍾的樣子讓人看著可憐。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整個屋子除了唿吸聲音,剩下的就是難堪。


    直到霍三叔帶迴大夫才打破了這一屋的尷尬,青青爹起身讓大夫上前診脈。霍三叔這才發現了他大哥,激動得喊出了聲。


    “大哥!”他一下子眼眶就紅了,一步上前握住了青青爹的手,連眼神都沒給躺在床上的親娘。


    “大哥!大哥......是你吧?我沒有看錯吧!你沒死?真是太好了!你迴來就好!這些年,我在這個家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呀!”霍三叔終於找到了人訴說他的委屈,流著淚說道。


    “大哥,你迴來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這些年老二把著雜貨鋪,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是讓爹娘對他言聽計從。還沒分家呢,就嫌棄我讀書花費了銀子,強迫著爹隻給我這最後一次機會,逼著我放棄讀書,找事情做呢!”霍三叔告著狀,話裏話外都是怨氣。


    “大哥,你迴來就好了,這個家霍老二說了不算,我支持大哥你當家,分家也要把雜貨鋪要迴來。霍老二這麽想分家,就讓他一家人也淨身出戶,出去單過看看。”他越說越是順暢。


    “大哥,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考取功名,讓老霍家改換門庭。一次不行,就再考一次,必定可以,我有信心!”霍三叔的聲音裏滿滿的自信,青青真想問問他,他的自信是哪裏來的。


    青青爹被拉著手,聽了他三弟的一通抱怨,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這個時候大夫轉身,詢問霍祖母近期的狀況,屋裏所有人都是一問三不知。直問得大夫罵著一張臉,連連搖頭,不知說什麽才好。


    “平日裏都是老二媳婦在照看,具體情況隻有她詳細知道。也不知這一大早上她跑去了哪兒,我出去找找,讓她來給你講講。”霍祖父也不好意思,隻得解釋道。


    隨即,他就站起身,出門尋找霍二嬸。


    這邊還是青青機靈,這要傳出去,一大家子對癱在床上的老娘照顧不經心,對正在讀書的元哥兒也不好。


    她出聲說道:“大夫,我爹失蹤幾年,昨日才迴家,今日第一時間就上門來探望祖父祖母,的確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還想聽聽大夫說說,祖母她身體現在是個什麽狀況?”


    大夫聽到青青的解釋,臉色和緩了些。


    “你祖母身體太虛,氣血兩虧,看著似乎五髒六腑都有些損傷。不過她的脈相好生奇怪,明明看著情形是受了刺激,但似乎中風的症狀比之前還好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另請了大夫醫治或者是另添加了什麽藥,竟是有了好轉。”大夫疑惑的說道。


    青青知道是自已的治愈異能起到的效果,讓祖母中風的症狀減輕,但也不明說,隻搖頭裝著不知混了過去。


    等了半晌,霍祖父才找到了霍二嬸,她還有些抗拒不願進屋。等她走進來,看到青青爹,瞳孔都有些放大,人也一副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竟是腳步都邁不開了。


    緩了幾息時間,她用手使勁揪了一下自已的臉,感覺到痛。等她確定這不是鬼,而是真真的大哥迴了家,她一下子控製不住,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大哥呀,大哥。你真的迴來了呀,你迴來了可真是太好了!這些看我在這個家是泡進苦水裏了。我操持著裏裏外外,服待老的,照顧小的,沒過一天省心日子呀。”霍二嬸看著青青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邊哭邊大聲訴著苦。


    霍二嬸眼裏根本再也看不到屋裏的大夫和躺在床上的婆婆,她現在是滿心歡喜。雖然在哭,但那完全是情緒得到了釋放,她隻想著,大哥迴來了,太好了!大房一家子重迴老霍家,大嫂迴來了,幾個侄女兒也迴來了,她終於解放了!


    “大哥迴來了,我們家老二身上的擔子終於可以放下了!這幾年得虧我們一家子在二老跟前替你盡孝,你迴來太好了,我也能鬆快一些了。”霍二嬸真是表達得好直白,一點都不遮掩,說到這裏,估計是以後的日子有了盼頭,那張臘黃的臉上都有些神采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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