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爹臉上的表情慢慢冰凍,望著自己的爹,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痛苦。好像在質問,又好像在尋求答案。自已大難不死,迴到老霍見到自己爹,卻沒有得到一句關心的問候,感覺不到一點的溫暖。


    青青爹一直以為,自己的爹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但至少會關心自己,很多次他娘處事時不可理喻,都是他爹出麵製止。可是,現在他才發現,他錯了,他錯的離譜。他爹,那個他一直孝順著的人,其實隻是一個自私、涼薄的人。


    這一刻,青青爹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爹。


    霍祖父看著青青爹,他的臉一下子被漲紅,眼神中有一絲慌亂,竟有些惱羞成怒的說:“老大,你現在是在責問我嗎?你女兒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這是為人後輩的態度?你聽聽她說話的語氣?這些話是她一個孩子該說的嗎?”


    “咳......咳......我知道,你離開這些年,肯定吃了很多苦頭,這不,你不是平安迴來了嗎?迴來就好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過日子,比說什麽話都重要!你說是不!”


    霍祖父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入了青青爹的心中,他不知道如何辯駁。他一直以來都孝順,聽話,從小到大一直被爹娘教導,灌輸著,作為長子,他要承擔起照顧這個家的責任,為這個家付出。作為老大,他要寵愛,謙讓著下麵的弟弟妹妹,不能讓他們遭受欺負。總之,作為老大,他就應該要為這個家無私貢獻。多年來,他也一直是這樣在做,還連帶著讓妻子和孩子們一起,承擔這份責任帶來的痛苦。


    經曆了生死,又經曆了顛沛流離,他在與家人談話中,潛移默化的開始明白,自己以前的盲目孝順是錯的。


    看到他爹的第一眼,他內心其實非常激動,他的要求並不高,甚至來說很簡單。他期待見到久別重逢的爹娘,隻想要一個擁抱,一句關心的問候。


    然而,現實給了他一記重重的耳光,為什麽這些舉動,他爹都沒有?他想起了妻子,重逢時的深情擁抱,那關切的問候;他想起了兒女,相逢時哽咽的唿叫聲和那歡快的笑聲,那親密的互動;他想起了戰友,他們相逢時那激動的擁抱,無聲的眼淚。為何他爹都沒有,他無法接受,他爹的忽視和冷漠。


    看著自家爹有些扭曲的麵孔,強詞奪理的話語,青青爹突然感到一陣悲哀。這一刻,他有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他想要離開,讓他爹明白,他的所作所為是多麽不合理,這樣的舉動錯的離譜。


    霍祖父迴過神,也覺察出了自已的衝動,自已也是看到老大後太激動。隻怪如今的日子過得不順心,看見了老大,一時高興竟沒有克製住,將真實情緒泄露。


    霍祖父一直是老霍家最聰明的一個,他發現了不對勁,他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什麽都是錯。立馬收拾了心情,轉變了話題。


    “老大,都怪爹,爹剛剛見著你太激動。你快些跟著爹進屋,讓你娘看看你,也讓她高興高興!”霍祖父臉上堆著笑,語帶懇求,拉著青青爹的手就往屋裏走去。


    青青爹被拉著進屋,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想說的話一時無法順暢的流出。看著這個牽著他的人,滿滿的算計,他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掏空。


    “老婆子,你看看,這是誰!”霍祖父將青青爹推到床前,大聲的喊道。


    剛剛外麵的說話,霍祖母在裏麵聽得明明白白,她看著麵前的大兒子,一直“嗚...老...嗚..大...嗚...”的叫著。激動得臉都有些變形,嘴角歪著,口水順著已經流到了枕頭上。青青爹看著他眼前娘,實在沒忍得住。


    “娘...”喊了一聲,就跪在了床邊,握住了她娘的手。他簡直不敢相信,麵前這個臉色灰敗,眼皮浮腫,目光有些呆滯的毫無生機的老婦人是他娘。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青青爹有些不願相信的低低說著。


    來之前,他心中對他娘是有怨氣的,涉及青玉的婚事,他聽著也很生氣。從兒女的口中知道,他也早已知道娘癱在床上,可看著這樣的娘,對他的視覺衝擊還是很大。他腦中一片空白,隻留下了不相信和憐惜。


    一旁的青青看著床上躺著的霍祖母也嚇了一跳,這中風的症狀看來有些嚴重,再加上護理不周到,整個人麵上都顯著死氣。屋裏為了保持溫度,沒有開窗,通風不好,一股惡臭,熏得青青差點當場吐了出來,幹嘔了好幾下。


    霍祖母太激動,“伊...拉...嗚...”的亂叫一通,沒有知道她想表達什麽,想說什麽話。


    “娘,你不要太激動,慢慢說,別著急!你慢慢表達!”青青爹很有耐心的勸導。


    或許是霍祖母憋了太久,她根本無法控製情緒,眼看著中風症狀加重,到了後麵聲音都有些發不完整,隻急得淚水,鼻涕和口水覆了滿臉。


    青青爹眼看著他娘症狀加重,隻乞求的看著青青“青青,給你祖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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