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你早說啊!”


    雪村裏紗也顧不上責備他的無禮了,清潔手部後,立刻衝進洗手間取出消毒藥水和鑷子,快速地來到賽莉娜身邊。


    放下設備後,她立刻抬起賽莉娜的手臂,給她套上了止血帶,然後開始指揮丈夫,“你先壓住腹部的傷口,別讓血再流出來!”


    “這、這,傷勢太嚴重了!她怎麽會有這麽多槍傷!還有這股濃烈的火藥味,哪打仗了?”


    “......別問了!事出有因,先救人!”


    “我盡力......家裏還有一些剩下的嗎啡,你去附近的診所要一些腎上腺素過來!快!”


    雪村裏紗全神貫注,不停對賽莉娜的傷口進行碎片去除、縫合處理。


    三個小時後。


    時間來到了日落。


    賽莉娜的血壓和心跳逐漸穩定下來。


    雪村夫妻二人氣喘籲籲,精疲力盡地癱坐在椅子上。


    “太不可思議了,正義你看到了嗎......你妹妹的傷口正在迅速自愈。這......太驚人了,這還是人類的身體嗎?”


    雪村正義歎息,鄭重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今天的事你一定要保密,就當是......為了我。拜托了。”


    雪村裏紗調侃道:“嗬嗬,我是那種到處亂說的女人嗎?倒是正義你,這麽藏匿罪犯,被上司發現了可要被辭退了哦。”


    “誰跟你說我妹妹是罪犯?現在還沒有證據,一切等她醒過來再說。”


    “哎......你這麽擅離職守,我也能理解,畢竟是這麽多年都沒見的家人......”


    雪村正義則是心亂意麻地站起來,然後到窗台吸煙,企圖舒緩複雜糾結的情緒。


    “糟了......由希醬還在幼稚園!我們都忘了接她了!”雪村裏紗“壞了”驚叫一聲。


    她望著手機上很幾個未接來電道:“由希醬被我們忘了!!會被老師們當成不靠譜的壞家長的!”


    “......忘了這茬事了,可惡。”


    雪村正義拍了拍腦袋,示意妻子繼續照顧賽莉娜。


    他一個人火急火燎地出門,去幼稚園接自己的女兒——雪村由希去了。


    ……


    國立三葉幼稚園外。


    由於近期東京並不太平且戒嚴中,園內已經取消了校車,改由小朋友的家長親自接送。


    年僅五歲的雪村由希,可憐巴巴地握住幼稚園老師的手,等著爸爸媽媽的迎接。


    由希握著“星之守護者”的玩偶,一直低頭看自己的靴子,顯得十分沮喪。


    “老師,由希可以自己迴家的,就這麽往前走,左,右,右,再過個馬路就到了。”


    胖嘟嘟的雙馬尾小丫頭,由希自豪地說著。


    老師摸了摸她的頭:“嗬嗬,由希醬不要著急喲,你爸爸媽媽很快就來了,看,那不是你爸爸嗎?”


    雪村正義一邊低頭抱歉,一邊奔跑過來。


    幼稚園老師看到雪村正義的到來,忍不住抱怨道:“雪村先生,您怎麽現在才來?電話也聯係不上,由希醬都等你好久了。”


    “抱歉,實在是有急事脫不開身,由希醬,爸爸媽媽臨時有點事,讓你久等了。”


    雪村由希高興地拉著爸爸的手。


    老師笑著說:“由希醬很乖,並沒有鬧情緒哦,隻是問你是不是加班太忙了,怎麽還不來接她。”


    雪村正義將女兒抱在懷中,溫柔說道:“由希醬,對不起,是爸爸不好,讓你等這麽久。”


    “嘿嘿,爸爸,你工作好辛苦哦,以後我可以自己迴家的,這樣你就可以輕鬆一點啦!”


    由希稚嫩的聲音讓雪村正義心中安心下來。


    走在路上,他神秘地一笑:“由希醬,家裏來客人了,是好久不見的親戚哦。”


    “誒~好耶!是誰是誰!舅舅一家他們要來了?”


    “都不是。是你的姑姑,一直在外國生活的賽莉娜姑姑。”


    由希有些興奮道:“賽莉娜姑姑?外國人?由希不懂耶,爸爸怎麽有外國人的親戚呢?”


    “這個說來話長,還得從你奶奶那時說起......”


    一路上,聽到家中來了一個新奇的“異國親戚”,雪村由希十分高興,雙眼放光地蹦蹦跳跳。


    (不知道賽莉娜能不能順利挺過來......)


    抱著女兒親了親,雪村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滿身是血的身影,心中忍不住祈禱著。


    二人迴到家中。


    原本在路上還興奮的小由希,此時緊張極了,她徘徊在房門口,一直躲在爸爸的腿後。


    雪村正義開門。


    入眼處,沙發上的那道人影已經醒來,正依靠在沙發背上。


    望著已經大變樣的哥哥,賽莉娜嘴巴微張,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啊,你們迴來了,由希等累了吧。”雪村裏紗抱起由希。


    被媽媽抱著的由希,一直好奇地盯著沙發上的賽莉娜,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房間內的氣氛很詭異。


    賽莉娜和雪村正義,二個兄妹彼此對視著,無言地沉默,似乎在醞釀著離別已久的說辭。


    “......”


    “......”


    雪村裏紗尷尬道:“那、那個,你們一定餓了吧,我去準備晚飯。過來由希醬,有你最喜歡吃的可樂餅哦。”


    雪村正義走到賽莉娜身邊,遞給她一個蘋果,終於開口道:“......這麽多年,你一個人一定很辛苦吧。”


    賽莉娜沒有拒絕,頭偏過一旁道:“嗯,我被姑姑的朋友所救,去了故鄉露西亞國,過的還不錯。”


    “是嗎,那太好了,太好了。”


    場麵又陷入到了沉寂。


    賽莉娜緩緩道:“......哥哥,姑姑的事,我很抱歉。”


    雪村正義看著她消瘦的身影說:


    “你知道嗎,過去無能的我非常恨你。”


    “我不明白,為什麽母親會如此愛你,甚至超過了對我這個親生兒子的關愛。最後還因為你,我們原本平靜的生活全部消失了。”


    聽到這裏,賽莉娜有些掙紮地顫抖,頭更是偏過一邊。


    她看向窗外迴憶道:“對不起,但是我會讓仇人償還的......我現在,隻為給姑姑報仇而活。”


    雪村正義明白了什麽。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憐憫道:


    “我還沒說完。”


    “......後來,我理解了母親的良苦用心。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她的愛不會因為偏向誰而有所偏頗。”


    “你的敏感和脆弱,尤其需要特別的愛護和關注。母親之所以那樣對你,是因為她不希望你再痛苦下去了......”


    “母親常常跟我說過,那個在拉麵館開朗、陽光的賽莉娜。常常笑著的女孩。”


    “是她一輩子最大的成就。”


    賽莉娜的眼眶開始微濕,她咬著下唇,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我......”


    雪村正義不打擾她,默默轉身。


    微風吹拂著窗簾,透過窗戶的縫隙,帶著一絲迴憶的味道。


    賽莉娜的垂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令他不禁也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對了,你也是當姑姑的人了,給你介紹一下。”


    “由希醬,別藏著了,快來見姑姑!”


    小由希嘿嘿一笑,她從走廊裏探出了小腦袋,好奇地看著賽莉娜。


    “那個,請多指教!我是由希!”她害羞地說道。


    “......由希?”


    賽莉娜反應過來,擦了擦眼淚,示意由希過來。


    小由希有些羞澀地走向賽莉娜,低頭玩著手指,小聲說道:


    “姑姑,不要哭,是、是因為由希讓你生氣了嗎?”


    聽到“姑姑”這個久違的稱唿,賽莉娜再也繃不住,心中的防線瞬間被衝破。


    她一把將小由希緊緊地擁入懷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失聲痛哭起來。


    七年內長久忍耐的苦痛,在這一刻如洪水般泄出。


    “嗚嗚嗚嗚,嗚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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