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5年2月20日,田壩街。


    正月初七的下午,毛毛細雨如絲綢織成的幕布般細膩、延綿,給悠閑的田壩街披上了一層朦朧,風一吹,這塊遮蓋住田壩街的幕布就被緩緩撩開,迎接早春的到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雨水時節,宜開業、結婚、訂婚。田壩街上的店鋪幾乎都在今天上午開了業,興高采烈地迎接著今年的第一批客人。茶館裏都坐滿了悠閑的男女,品茗、聽雨、交談。


    張婷身著一襲白裙,精致的麵容上雖然隻是略施粉黛,卻依舊如雨中盛開的白蓮般優雅、玉潔、清冷。張婷靜靜地坐在窗邊的位置上,看著路上撐傘的行人跨過淺淺的水坑。


    片刻後,街上稀疏的行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挺拔的身影。曹丕仿佛與張婷心有靈犀一般,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衫,走在一把青色的油紙傘下,溫文儒雅。這一瞬間,曹丕身上真的沒有了半點帝王專橫獨斷的霸氣,屬於“三曹”的建安風采如仙氣般逸散在細雨之中。


    就連真的見過仙人的張婷都迷失在了曹丕的氣質之中,仿佛曹丕才是那謫仙下凡,不沾染一點世俗。直到曹丕收起雨傘,走進茶館,張婷才終於迴過了神來。


    “讓你久等了。”曹丕輕聲致歉,端坐在了張婷對麵。


    張婷大方的搖了搖頭,親手為曹丕倒了一杯濃茶,“沒事,我也剛來沒多久。”


    “這是...”曹丕很是疑惑地看著周圍空出來的座位。茶館裏有許多張桌子都擠滿了人,卻沒有人願意坐到他們旁邊來。


    張婷無奈地搖了搖頭,解釋道:“沒辦法,整個田壩街都知道我是張謙的女兒。所以平常百姓都不太敢坐到我旁邊來。”說著張婷又指了指桌上琳琅滿目的糕點,說道:“桌上這些吃食也都店主非要送的。”


    曹丕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給張婷豎了個大拇指,“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大的威望呀。”


    “他們都是衝我父親而已,跟我沒什麽關係。”


    曹丕點了點頭,“看得出來,張大帥將安慶保護的很好。這幾年世道動蕩,能像安慶這樣可以安心過個好年的地方都已經不多了。百姓們愛戴張大帥也是應該的。”


    “行了,這些閑話就此為止吧。我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放心吧,你想知道的所有有關於血族的事情,我一定知無不言。”


    張婷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一步步向曹丕提出自己心中所有的疑問。


    “我雖然作為一名巫族,可因為我們安慶張府遠離祖地,父親和張伯也對血族並不了解。所以我這個巫族可以說是對血族毫不了解,即便是在我八歲時發生了那件事故。”張婷無奈地說道。


    “所以你是想讓我從哪裏開始說起呢?”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們血族和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是一類嗎?我在西洋留學的時候查看過很多關於吸血鬼的書籍。”


    曹丕搖了搖頭,“關於吸血鬼,我也略知一二。我們血族確實有很多方麵都與吸血鬼相似。我們都以吸食人血為生,懼怕陽光,樹木也可以徹底殺死我們。但我們血族卻並不懼怕十字架,聖水這些與西方宗教有關的聖物。”


    “那大蒜呢?”


    “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當麵吃給你看。”


    張婷嘴角微微上揚,“那你們和吸血鬼最本質的區別是什麽呢?”


    曹丕眉頭微皺,思索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或許我們血族跟吸血鬼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血族就像是死而複生一般,我們的身體機能一切完好,但吸血鬼卻是死物,並沒有人類正常的機能。與其說吸血鬼與血族相似,不如說吸血鬼更像是僵屍。”


    張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們血族是怎麽誕生的呢?”


    “說起我們血族的起源,那還要從一個我們血族與巫族共同的始祖,魔神蚩尤說起。”


    “我們共同的始祖?魔神蚩尤?”


    曹丕肯定地點了點頭,“其實說起來,我們血族就是你們巫族創造的······”


    在上古時期,巫族有一位大能,叫做那邪氏。那邪氏癡迷長生,想用巫術實現自己的永生。


    可那邪氏在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嚐試了無數種巫術後,那邪氏也隻是擁有了不滅的靈魂,卻沒有一具不朽的身軀。相反,那邪氏的身體在經過無數次的實驗後,越發衰弱,壽命所剩無幾。


    就在那邪氏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時,那邪氏創造出了完整的長生之術,可那時他的身體已經不能承受長生之術了。但突然,那邪氏聽說了一個部落的傳說。


    相傳,在黃河中下遊地區有一個部落,名曰九黎。九黎族相信,兩個強大的部落的人結合所誕生的嬰兒就會擁有兩個部落最強大的基因。所以,從九黎族創建之初,九黎族人就在瘋狂地與其他所有部落聯姻。數百年後,九黎族當時的酋長在迎娶了一名巫族女人後,他們所生的嬰兒將會擁有天下所有部落的基因,這個嬰兒將會成為全天下的最強的存在!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那邪氏孤注一擲,將自己所完善的長生之術施加在了那名巫族女人腹中的嬰兒身上,想要在嬰兒出生之後,奪舍其身,成就長生。


    可在嬰兒出生之後,那邪氏發現那名嬰兒雖然是如九黎族所傳說的那樣,擁有了所有強大部落的基因,可他唯獨沒有不朽的身軀。那名嬰兒非但沒有長生,反而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怪物!


    “這個嬰兒就是魔神蚩尤?”張婷忍不住問道。


    曹丕點了點頭。


    “可那邪氏的長生之術並未奏效,那你們血族又是怎麽誕生的呢?”


    曹丕搖了搖頭,“那邪氏的長生之術其實已經奏效了,隻是沒有被觸發而已。”


    “長生之術想要被觸發,必須先要經曆死亡!史書記載,黃帝與蚩尤大戰與涿鹿,也就是在涿鹿之戰中,黃帝手持軒轅劍斬殺了蚩尤。也就是在那之後,蚩尤體內的長生之術被觸發。蚩尤死而複生,吸食人血之後,成為了三界中第一名血族,同時得到了長生!”曹丕緩緩說道。


    “我懂了...”張婷如有所思,“可按照你所說的,在蚩尤之前,這世界上早已有巫族的存在。那蚩尤為什麽會是我們巫族的先祖呢?”


    “其實很多族群對於始祖的定義並不一定是這個族群的第一個人。因為曆史太過久遠,很多族群最早的那一批人早已無法考究。所以很多族群會把族中有記錄以來,出現的第一個強大的,出名的人視作自己的始祖。”曹丕解釋道,“蚩尤作為魔神,早已傲視三界。巫族將其視作始祖並不奇怪。”


    張婷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你們又是怎麽樣延續自己的族群呢?”


    “這個很簡單,隻要你體內擁有血族的血,在死亡之後,你會作為一個人類和血族的中間體蘇醒過來,然後你需要吸食人類的血液。在你吸食人類血液之後,你就會徹底成為血族。”


    這時,張婷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除夕那晚,曹丕向自己講述自己是如何成為血族的。這一下午,曹丕毫無保留地向自己講述著有關血族的所有,可張婷這才想起,其實曹丕並不是自願想成為血族。或許在曹丕講述血族的時候,他腦海中也會迴想自己的發妻被侮辱,他自己也被血族強迫吸食發妻鮮血的悲慘迴憶。


    “謝謝你的知無不言。”張婷以茶代酒,敬了曹丕一杯。


    “沒事...”曹丕忍不住抽泣了一聲,“我和你一樣,血族毀了我的一切。一千年了,我之所以還以這副惡魔的身軀行走與這世界,就是因為我還沒報仇。我不僅要殺了當年的那群畜生,我更要消滅這世上所有的血族!”這時,曹丕無奈地歎了口氣,“隻是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了。”


    “不!”張婷握住了曹丕的手,堅毅地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是一個人。”


    ······


    在這個細雨紛紛的下午,張婷和曹丕坐在茶館裏,從血族聊到了曆史、從曆史聊到了美景、從美景聊到了見聞······張婷和曹丕聊了許多許多。曹丕一千多年的經曆深深吸引著張婷的好奇心,張婷臉上燦爛的笑容也如冬日裏的暖陽般治愈著曹丕的傷口。


    許多默契對視的瞬間,逐漸引起了兩顆心髒的共鳴。


    隻是張婷的眼睛始終都在曹丕的臉上,沒能看見街對麵,張謙眼神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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