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3年5月17日,安慶張府。


    一個賣香煙報紙的小男孩把裝滿香煙的手提箱抱在胸前,以免手滑摔了手提箱,小男孩還用一根結實的繩子把手提箱吊在自己脖子上。閑來無事的張婷就靜靜地坐在窗邊,看著小男孩從街頭走到街尾,再從街尾走到街頭。小男孩每賣出一包香煙或一份報紙,張婷也會跟小男孩一起開心。


    “在看什麽呢?”傾城拍了拍張婷的肩膀,輕聲問道。


    張婷聽出了上官淺淺的聲音,並沒有著急迴頭。


    “淺淺,那個小男孩剛才賣了五包煙,隻是這都已經下午了,他手裏的報紙還沒有賣完。”張婷有些傷心地說道。


    傾城皺了皺眉,不是很懂張婷說這句話的意義。但聽張婷的語氣,這應該是不好的事情,傾城也就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報紙賣不完很正常的,香煙能賣出去就已經能賺很多錢了。”


    “可惜府裏的人都不能出去,我也沒辦法幫他了。”張婷自責地說道。


    “沒事的,等伯父迴來就好了。”傾城安慰道。


    “希望父親能早些迴來吧。”


    張婷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離開了窗邊,拉著傾城來到畫板麵前。


    “怎麽樣,我畫畫的水平是不是進步了?”張婷期待著傾城的誇獎。


    傾城仔細看了看畫板上顏料還沒完全幹的畫,畫紙上隻畫了一棵桃樹,一條街道,四五棟房屋,七八個小人。而且街道,房屋,小人這些元素都隻是簡單描繪了幾筆,用來襯托畫紙中心那棵盛開的桃樹。


    這棵桃樹的長相還算中等偏上,隻是桃花的顏色有些偏紅,樹幹和樹枝的線條不是很流暢。看樣子張婷在畫畫上還隻是個學者。


    傾城笑著點了點頭,拍馬屁道:“真是士別一日應當刮目相看呀,你現在的水平都可以稱得上‘畫家’二字了!”


    張婷被誇得還有些害羞了起來,“你就知道逗我。明明就畫的不好看!”


    “已經很好了。”傾城認真地評價道,“就是在調色和線條的流暢度上還需要再多練練。其他方麵真的已經很好了。”


    張婷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能幫我······”


    張婷看向傾城,本來是想請她教自己如何才能正確地調出桃色,但張婷卻發現傾城眉頭緊鎖。


    “怎麽了,是我的畫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嗎?”張婷詢問道。


    張婷有些緊張地等待著傾城的迴答,可傾城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眼睛死死地盯著窗外,好像靈魂出竅了一般。


    “淺淺,淺淺!”


    “嗯!”


    張婷大聲喚了傾城兩聲,才把傾城的思緒拉了迴來。


    “你在想什麽呢?”張婷好奇地問道。


    傾城笑著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隻是街上的那棵桃花到現在還像是剛開花一樣,有些奇怪而已。”


    桃花的花期一般是三,四月份,雖然有些地方桃花的花期能持續到五月上旬或者更晚,但在傾城的印象中,安慶應該不屬於“有些地方”。


    聽傾城這麽一說,張婷也覺得是有些反常,但並沒放在心上,“也許是我們這裏的土壤肥沃,所以桃花就開的久了些!”


    “也許吧。”傾城見張婷被自己糊弄了過去,頓時在心裏暗自慶幸了起來。


    ······


    在天上掛了一天的太陽都累得趴到了屋頂上休息。可不知道自己房間在哪裏的薑禮,隻能淒慘地躺在花園裏的假山上閉目養神。


    天就要黑了,薑禮得快點想出一個不讓人懷疑的方法,問出自己住的房間在哪裏。這要是在假山上睡一晚,薑禮現在這副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


    “快點抽完這根煙迴去了,別被張副官發現我們擅離職守。”


    “放心吧,肯定不會被發現的!”


    假山後麵突然傳出一段簡短的對話,緊接著就有一股煙味鑽進了薑禮的鼻子裏。


    靠在假山上閉目養神的薑禮頓時睜開了眼睛,躡手躡腳地朝煙味傳來的方向走去。走了十步不到,薑禮就看見兩個穿著軍裝的士兵畏畏縮縮地躲在假山後麵吞雲吐霧,而且他們兩個都背著一杆漢陽造步槍!


    薑禮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右手下意識地放到了別在腰間的配槍上。


    像張謙這樣的一方霸主,都會在離自己府邸不遠的地方設下親兵營,以防萬一。但除非特殊情況,也不太會讓手下的士兵端著槍在自己的府裏瞎轉悠,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了,自己也沒地說理去。


    薑禮身為張謙的副官,身上帶槍也很正常。但薑禮在院子裏待了一整天,都沒看見有士兵在府裏巡邏警戒。所以這兩個被允許帶槍的士兵應該不是為保護府裏的安全,但薑禮卻聽到了“擅離職守”這四個字。


    “看來這府上有寶貝呀。”


    薑禮邪魅一笑,然後很是做作地咳嗽了兩聲。


    那兩個躲起來抽煙的士兵聽見薑禮的這兩聲咳嗽,嚇得跟受了驚的麻雀一樣,手裏的煙都差點當成手雷給扔了。


    “你們兩個躲在這裏幹什麽呢!”


    薑禮跟隨著自己的責備聲一起出現在兩個士兵麵前。


    這兩個士兵本來就被薑禮嚇得不行,又看見薑禮的手還放在自己的配槍上,雙腿更是止不住地打顫,愣了好一會才顫顫巍巍地向薑禮行了軍禮。


    “張,張副官。”


    “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擅離職守?”薑禮大聲質問道。


    “報告,報告張副官,我叫李仁軍。”


    “我叫王聰明。”


    兩個士兵依次迴答道。


    “張副官,我們兩個都守聘禮守了一整天,實在是太困了才想著出來抽根煙清醒清醒。”


    “沒錯,沒錯。”王聰明立馬附和道,“而且聘禮那裏還有眼鏡看著呢,肯定不會有事的!”


    聘禮?


    薑禮眼珠子轉了兩圈,瞬間想到了鳳阮真君帶著聘禮上門提親的事。


    薑禮看了李仁軍和王聰明一眼,警告道:“這次就姑且放過你們兩個,可別讓我再抓到你們擅離職守!”


    “謝謝張副官,張副官大人有大量!”


    李仁軍和王聰明頓時喜笑顏開,還不忘向薑禮敬了個禮。


    “快點帶我去看看聘禮有沒有出什麽事。”薑禮命令道。


    “遵命。”


    李仁軍和王聰明正要轉身朝庫房走去。


    “等等。”薑禮咽了咽口水,叫住了他們兩個。


    李仁軍和王聰明頓感不妙,就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麽輕易過去。


    “給我也點根煙抽。”薑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


    黔州,千古苗寨。


    月光下,蠍背上那道身影模糊得隻能勉強看清輪廓,可小九看到那道身影的第一眼,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瘦小,不愛笑,不愛說話的小女孩。


    “這些蠱蟲都到你腳下了,還不跑?”


    小九肩上的燭龍紋身發出了一道恐怖的低吟,讓那些蠱蟲不敢靠近小九。


    “沒事的,你可以繼續休息了。”小九對燭九陰說道。


    “行。”燭九陰從小九的語氣大概猜出了蠍背上的人是誰,也就安心地收迴了釋放出去的威壓。


    沒了燭九陰的震懾,地上密密麻麻的蠱蟲又不斷向小九逼近,卻始終沒有真正觸碰到小九。


    小九雙手微微下沉,兩腳淩空,不慌不忙地飛到了蠍背上。


    腦海中那張逐漸模糊的麵容再次清晰了起來。雖然薑軟軟還是很小一隻,也依舊板著一張臉,但薑軟軟身上的肉終於是長了些,頭發也更加柔順了,五官也更加飽滿了。


    “這麽多年沒見了,你怎麽還是沒有長個呀?”小九想用玩笑,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過你倒是長了些肉出來,看來這深山裏麵的夥食還是挺不錯的。”


    小九的手控製不住地捏了捏薑軟軟可愛的臉頰,卻沒想到會在薑軟軟的臉上感受到濕潤。


    “看來我是挺煩哈。”小九尷尬地笑了笑。


    小九不知道她剛才跟燭九陰講述薑軟軟的故事時,她說的那些話也被法術傳播了出去。


    薑軟軟沉默不語,稍微歪了歪頭,不讓小九繼續捏自己的臉。


    兩人沉默了許久,薑軟軟才有了些反應。


    “走吧,我們去救薑叔。”薑軟軟冷冷地說道,並且拍了拍蠍背。


    接收到信息的巨蠍立刻調轉身軀,朝大山外走去,地上密密麻麻的蠱蟲則跟在巨蠍的身後。


    就在小九一臉驕傲地看著屬於薑軟軟的“軍隊”的時候,手掌忽然傳來了一陣冰涼。小九低頭看去,薑軟軟還是一臉冷漠地看著前方,但她卻主動將自己冰涼的手放進了自己的手掌。


    小九微微一笑,緊緊地握住了薑軟軟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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