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模樣是不同了。」爠漱放下茶杯,暗嘆了一口氣。


    「你不妨開天眼仔細瞧瞧?」千機老鬼冷哼一聲。


    爠漱經他一說,隨即雙目亮光一閃,看完後麵色凝重道:「這……你是如何熬到現在的?」


    千機老鬼沉默了片刻,抬起左手,將千機鐲亮出來。「我作為此物器靈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小子。也多虧他肯與我訂下魂契助我修補神魂。」


    爠漱聽完也沉默了一會,嘆息說道:「看來,不變的確隻有這流光居了!」


    千機老鬼撇撇嘴,冷聲問道:「與我說又有何意?」


    聽出他話語中的怨恨,爠漱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阿贏已不在了,這流光居如今隻剩我一人。你迴來吧!」


    千機老鬼是有些驚愕,但又不願多想,避開了爠漱的眼神,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麵上亂畫,也不迴答。


    「阿贏元神潰散,你懷著恨意也於事無補。」爠漱勸說道。


    千機老鬼的手指頓了頓,他問道:「他欠我一個解釋。」


    「季華容那個殘破的世界是你剛摧毀的吧?」爠漱問。


    千機老鬼點點頭。


    「如你所見,阿贏就是將你的血肉皮骨拿去復原了那個世界。」爠漱嘆了口氣說。「他認為天龍誕於混沌,一龍坐化才得以誕生新龍乃是天龍復生之術,與鳳凰涅槃如出一轍。他曾去求過涅槃火而不得,才喪心病狂對你下手。」


    「我在那處殘破的世界中並未見到季華容。」千機老鬼抬起頭看了看他說到。


    「那種捏造復原的法術不被天道認可,你也見到了那處地界的慘景。阿贏費盡心思復原了那處,卻復原不出天道法則也復原不出靈氣。季華容為人高傲,他怎能容忍復生後隻是長生不死的凡軀?他脾氣日漸暴躁,最後發起瘋來,在流光居內每日撕罵詛咒阿贏。」


    爠漱看著千機老鬼,猶豫了一下後繼續說道:「終於有一天,他十分清醒地告訴阿贏,他恨極了你。痛斥你夾在他們二人中間,痛斥你雖死卻贏走了阿贏所有的愧疚。或許是他言辭中暴露了一直以來的表裏不一激怒了阿贏。兩人爭執下阿贏失手將他打死,徹底摧毀了他的神魂。」


    「原來竟是這樣……我一直將他們視為知己好友……」千機老鬼低聲吶吶道。「還曾反反覆覆問自己,他捨不得季華容萬年相識情誼,難道與我十萬年就沒有一絲情誼嗎?」他心寒得徹底。


    爠漱捏了捏眉心,說道:「你們三人最初確實是好友,我也不知阿贏是何時與季華容產生了情愫。直到季華容復生後被關在流光居,我才知二人是那種關係。我雖對他殺你一事惱怒,但那時阿贏的仙元已經開始潰散,季華容又不人不鬼。我便當是他的因果報應,冷眼看至最後。」


    見千機老鬼斂唇低頭不語,爠漱又說:「阿贏在臨終前用盡最後法力推演出你的神魂仍可能存在。他交代我妥善保存他的肉身,若我尋得你又未轉世,便將他的肉身予你還陽。這或許是他冥冥中得到的最後一絲天啟罷!」


    「嗬嗬!」千機老鬼輕笑兩聲,道,「以己身相還就能與我兩清了嗎?」


    「你若不願用他的肉身,那我便另尋肉身與你。」爠漱能理解他的抗拒心。


    千機老鬼抬起頭說道:「誰說我不用了?殺身之仇,剔骨隻恨,就要用他的這副身體來還!」


    爠漱還想再勸他不必勉強,但看他桌上握拳之手微微發抖,便知他已下定了決心。隻好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助你補完神魂。」


    「等等!」千機老鬼抬手阻止他,說道:「這小鬼惹到過魔界之物,我神魂不全無法清除。你先幫看看。」


    應千機老鬼要求,爠漱天眼再開,說道:「區區下界小魔,不成氣候。」說著他伸手往千機老鬼頭頂淩空一抓,手裏多了一隻紫色鳥兒。此鳥羽毛水亮,頭頂攢一簇立羽冠,形似鳳鳥,隻是長尾羽僅有兩根。


    「上仙饒命!」那紫色鳥兒開口哀求。


    爠漱冷哼一聲,另一手抖出一個鳥籠,直接將此鳥關了進去。


    鳥兒關進籠子後,化作一紫衫女子模樣,花萬卿認出了此女就是紅燈樓中的紫鷟。


    「是你!」他衝到籠子前對著那縮小的紫鷟厲聲問道:「果然是你在搞鬼!你到底對小舟做了什麽?」


    「上仙饒命!奴家本無惡意,隻是想借那位公子之身脫離魔域,不曾傷害公子半分。」紫鷟衝著爠漱磕頭道。


    「還想狡辯?若不是你施以琴聲暗示,小舟又怎會封閉魂識陷入心魔?」花萬卿對她的辯解怒斥道。


    「奴家本無意傷人是真。怎料這位公子道心未凝,道念鬆散……又……又心誌薄弱,如凡人一般……」說起來紫鷟自己也很鬱悶,在她發現張舟心誌薄弱後曾想解開在他身上的暗示,奈何飛宇邪尊的馬車又正好出事,兩人跳出窗外一去不復返。等到張舟離開,她又不願平白放棄難得的逃離機會,就通過秘法將自己一步步轉移隱藏在張舟神府中。


    紫鷟一席話說得眾人一時無法反駁。張舟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早就有了底。


    爠漱見其他人不說話,反而來了興致,他轉頭看向千機老鬼說:「這人被你們拉拔到結胎期真乃大氣運。」


    千機老鬼幹笑兩聲,謙虛道:「是他的道侶之功。」他說著指指花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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