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城,城門大開。


    軒轅軍隊、官員和大戶跑得幹幹淨淨。


    城內居民關門閉戶。


    令狐錚兵馬入城,半個時辰內完成部署,城頭升起青天狐尾旗。


    能兵不血刃拿下戰略要地,如此大功一件,令狐錚喜不自勝。


    “快向陛下報喜!”


    宋瑜駐守鹿祥城。


    宋燕徽領部分兵馬返迴,住進四方城。


    昨日夜間下起大雨額,幻花澗的山火盡數熄滅。


    被派出去巡查戰場的人迴來說,軒轅十萬大軍和薛延陀都折在幻花澗裏。


    軒轅四分之一的兵力消亡,元氣大傷。


    這對仙靈國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上下都是喜氣洋洋。


    不知為何,胡青黛高興不起來,從晨起就心驚肉跳,元神再次不穩。


    元神中唯一一條凝成實質的狐尾變得虛化。


    這次真的很嚴重,她沒有即刻妖化修複元神,而是強撐著維持人身。


    因為令狐錚說要等陛下迴來處置她。


    她在等機會拿到狐尾中的部分元神。


    晚上,四方城府衙內開慶功大會。


    她沒去。


    令狐錚認定她通敵,派士兵牢牢守著她的帳篷。


    通敵的事準備等慶功宴結束,再匯報給陛下。


    慶功宴,她不在乎,也不能去,怕在宴席上妖化。


    獨自在帳篷裏打坐,尋找元神不穩的原因。


    打坐其實是一種自省,近期做過的所有事,反複在心裏過一過。


    是否符合因果?


    是否違背天道?


    她進入一種虛幻的狀態,輕霧茫茫中,周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人。


    那些人在高聲大笑,歡快舞蹈。


    他們愉悅的情緒感染了她,她情不自禁的跟著起舞起來。


    這時天上掉下來一團火,落在舞蹈的人身上,那些人既不慘叫也不慌亂,還在自顧自的舞蹈。


    沒有著火的人還去擁抱著火的夥伴,發出愉悅的喊叫,直到一起化作灰燼。


    “瘋了!他們都瘋了!”


    一個全身著火的人朝她撲過來,她想跑卻動不了,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火人越來越近,火舌燎得臉皮生疼。


    “胡青黛!”


    耳邊傳來唿喊,她猛然驚醒。


    幽暗不明的燈光下,令狐錚死死盯著她!


    她擦去額頭的冷汗。


    “幹什麽這樣盯著我!嚇死人了!”


    “談笑間,十萬人化作灰的人,也會害怕?”


    胡青黛心頭一顫,原因找到了,殺戮過重,天道不容!


    令狐錚見她沉默不語,開門見山道:“陛下要見你!”


    已經是後半夜了,天空陰沉沉的,黑雲滾滾。


    木泰說過這是大妖隕落之兆。


    胡青黛爬到大黑背上,心驚肉跳,昏昏沉沉地跟著令狐錚。


    令狐錚看了她幾眼,皺了下眉。


    印象中英姿颯爽的女子,怎麽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在眾人麵前說宋參軍通敵,令狐池一直向他使眼色,他沒看到自顧自的說了。


    “陛下,她救了何人?軒轅願意拿四方城來換?”


    宋燕徽的臉色陰晴不定。


    “帶她來見我!”


    令狐錚親自出門,被令狐池拉過一邊勸道:“錚叔,宋參軍的事報告給宋王就好,不應該捅到陛下麵前的。”


    “為何?”令狐錚睜著炯炯有神的大眼,十分不解。


    “她還有個名字叫胡青黛,是陛下服下絕情丹忘掉的人。”


    “你把她往陛下麵前帶,萬一這兩位情緒激動,發生點什麽,後果就難預料了。”


    “那現在怎麽辦?”


    “你先帶她過去,我去鹿祥城請宋王。”


    四方城的大堂上。


    燕迴坐在堂上,一隻手支著額頭,閉目養神。


    胡青黛站在堂上,並沒有跪的意思,令狐錚不滿的瞪了她幾眼才道:“陛下,宋參軍帶到!”


    燕迴睜開眼,因睡眠不足,兩眼血紅。


    “你退下休息吧!我來審她!”


    令狐錚退下。


    大堂上隻剩下他們兩人,胡青黛聽到那個“審”字,整個人心情不好起來。


    “宋星徽,你是否還有一個名字叫胡青黛?”


    燕迴冷冷開口。


    “沒錯!”


    “軒轅子儀曾經的皇後?”


    “那是他一廂情願,我並沒有同意。”


    “四方城裏,你放走了什麽人?”


    “一個故人!”


    “柳明軒是你的故人,可是士兵們親眼所見,他並沒有中毒。你到底給誰解的毒?什麽人能讓柳明軒乖乖將四方城拱手相送。”


    “我能不迴答嗎?”


    “不能!”


    “好吧,軒轅子儀!”


    宋燕徽眼眸森冷的瞅著她,將案上的茶碗一掃,那東西碎了一地。


    “宋星徽,你好大的膽子!他們說你通敵叛國我還不信,誰知你居然救了賊首,還放跑了他!”


    宋燕徽對軒轅子儀的敵意根深蒂固。


    任何對軒轅子儀好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宋燕徽握著劍,滿身戾氣的朝她走來。


    胡青黛內心很平靜。


    最初對他的喜歡,她理解為因果。


    前世小宋對她愛而不得,這一世換她受虐,想通這一點她就釋然了。


    無論宋燕徽怎麽對她,那都是來討債的。


    冰涼的劍尖抵在胸前,還是曾經的那個位置。


    她猛地看向宋燕徽。


    他居然又想殺了她!


    自從木泰賜予她一身靈力,喚醒了妖魂,那個地方就成了她的罩門。


    這一劍要是讓他刺下去,她頃刻就會灰飛湮滅。


    那時與她因果相關的宋燕徽又會如何呢?


    天意不可測。


    她目光冰冷地抓向劍身,劍身鋒利,頃刻入肉。


    鮮血順著劍身滴落在她白色的衣袍上,綻開紅梅朵朵。


    盯著那鮮血,燕迴燃燒著熊熊怒火的雙眼刹那錯愕,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畫麵。


    問緣台上,一把劍插在女子胸前,鮮血噴濺,將女子的衣衫染得血紅,而那把劍也是握在他的手中。


    隻是看不清那女子的臉,可是那一刻的錐心之痛卻重溫了。


    宋燕徽再也握不住長劍。


    胡青黛將染血的長劍奪過,拋到地上,頭也不迴地走出了大堂。


    此時此刻,她覺得兩人累世的緣分可能到了頭。


    宋燕徽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前胸,迷茫的看著她決絕的背影。


    事情有些不對頭,也不知是那裏不對。


    胡青黛踉蹌著離開了四方城,四野茫茫,不知去向何方。


    宋瑜從鹿祥城,緊急來到四方城。


    “陛下被宋參軍氣得心口疼,藥石無效。”


    這兩個冤家,就不該讓他們碰麵。


    宋燕徽捂著心口靠在塌上,隨行禦醫們正在研究方子。


    宋瑜問:“陛下,覺得怎樣?”


    “心口一陣一陣揪著疼!”


    “怎麽會這樣,發生了何事?”


    宋瑜很慌,大業未成,陛下可不能有事。


    宋燕徽忍著疼痛,將前事講給宋瑜聽。


    “我就是生氣,宋星徽她是我宋氏,怎麽能敵我不分呢?我隻是嚇唬嚇唬她,沒打算真刺。她怎麽就伸手來抓劍呢?”


    宋瑜忙和稀泥,“星徽她,性子是桀驁了一些,吃軟不吃硬的主。看在她年紀小的份上,陛下不要與他計較,以後由我來管教她。”


    宋燕徽皺著眉,“通敵的事,就揭過不提了,宋星徽功過相抵,以後還盼小叔好生管教她。”


    “陛下能想開,是星徽的福氣。”宋瑜由衷地說。


    宋氏本來就人少,可不能內訌。


    “我看到的畫麵會不會是真的?那個被我刺了一劍的女人是誰?”


    宋燕徽滿心疑惑,場景太真實,他甚至能感受到高崖上吹過的風。


    宋瑜不能說,怕引得他的病更加重了。


    “前兩天幻花澗幻花燃燒的煙霧飄得到處都是,陛下許是因此產生了幻覺,喝點解毒藥就好了,宋參軍呢?讓她弄點解毒藥來。”


    宋瑜的意思,心病還得心藥醫。


    隻要胡青黛服個軟,端上解藥,兩人說說話,說不定這心疼病就好了。


    吩咐門外守衛:“去請宋參軍!”


    過了好一陣子,守衛來報。


    宋參軍晚上出城,不知去向。


    這一迴,宋燕徽氣得狠了,整個身子都在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她一定是去找軒轅子儀了!”


    宋瑜不這樣認為:“她若要找他,軒轅軍北撤的時候早就跟去了,何苦等到現在。多半是小姑娘鬧脾氣,過一陣就自己迴來了。”


    這話並沒有安慰到宋燕徽,心口還是一陣疼似一陣。


    禦醫端來藥湯,宋燕徽喝了。


    毫無用處。


    宋瑜除了吩咐人去找宋參軍。


    各處都找不到。


    第二天黃昏,令狐池喜笑顏開地闖進來,“陛下,你瞧我帶誰來了?”


    宋瑜和燕迴齊齊望向門口。


    一個彩繡輝煌的宮裝女子出現在門口,一雙威凜凜的鳳眼顧盼生輝,皮膚比從前白上幾分,臉色白裏透紅,顯得整個人神采飛揚。


    “拜見皇後娘娘!”


    “月兒,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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