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內一對對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廊柱上、屋簷下、庭中樹上、屋內家居擺件上都紮著喜慶的紅綢,一對龍鳳紅燭擺在臥室的桌上,等待皇帝來親自點燃。


    晚膳的時候,是皇帝暗中派人來布置的。


    偏殿浴室裏,溫泉的底部咕咕冒著氣泡,一個接一個的滾上水麵裂開,融進白色氤氳的水汽中,胡青黛泡在水中,被這些氣泡包圍,心情很沉重。


    傲雪在催她:“娘娘快些,陛下就快到了。”


    胡青黛閉上眼,一個猛子紮進水中,窒息的感覺襲來,就像當年楚雲飛扼住她的喉嚨,瀕死的感覺來臨,眼前一片血紅,腦海裏浮現的都是朝輝殿的人間煉獄。


    “娘娘!”傲雪焦急的喚道。


    “嘩啦!”一聲胡青黛猛的潑開水,冒出頭來,麵無表情的站起身,赤著身子一步一步走上溫泉的台階,水珠從她凝脂般的肌膚上滑落,掉入溫泉消失不見。


    熱氣騰騰的玉體前凸後翹,蜂腰長腿,肌膚粉白,細膩光滑,加上眉目如畫,就像天上的神女下凡。


    傲雪臉熱心跳,躬身遞著巾帕,挪開目光,不敢直視主子的身子。


    胡青黛接過巾帕裹好自己。


    來到外間,淩霜拿過來一件大紅的寢衣給她披上,“娘娘,陛下已經來多時了,這寢衣是陛下帶來的 ,陛下說不用費事穿正裝了,讓你收拾好,趕快出去。”


    胡青黛沒說話,隻笑了笑,笑容有些冷。


    就這麽迫不及待麽?


    淩霜、傲雪齊上陣,替她弄幹了頭發,梳好了頭。


    胡青黛不滿意發式,又讓她倆拆開,重新梳。


    夜有些深了,皇帝派人來催了兩迴了,兩個丫頭有些慌張,手忙腳亂的,在胡青黛指點下換了個新樣式。


    她剛泡了溫泉,臉色白裏透粉,本不用上妝,胡青黛道:“第一次,還是完美些好!”


    兩個丫頭又慌手慌腳的開始上妝,許是覺得今晚的娘娘比往常都難伺候,兩個丫頭異常小心。


    終於一切不可挑剔,外麵已是深夜,胡青黛披著厚厚的披風,繞過院子,來到正殿。


    軒轅子忽早就等在殿前,披風內也是一身大紅寢衣,正站在殿前仰望天空的那輪彎月。見她過來,眼睛一亮,迎上前來,拉起她的玉手,喜不自矜道:“愛妃真美,叫我好等!”


    胡青黛抿嘴一笑,柔情似水,“陛下咱們進去吧!”


    軒轅子忽心中一蕩,將她小手捏了又捏,心花怒放,“咱們去點龍鳳燭。”


    兩人進到臥室,一齊點燃了龍鳳燭,傲雪和淩霜端來合巹酒,兩人吃了,兩個宮女退了出去關好臥室房門,自去睡了。


    軒轅子忽抱著急切的啃了一迴,才拉開拔步床的九重輕紗帳,望向懷中人,深情款款:“愛妃,從今往後你是我的了!”


    胡青黛嫣然一笑低頭靠在他胸口,露出一節粉白的脖子,軒轅子忽伸手去摩梭了一把,低語道:“在東宮書房的時候,我就想這樣做了。”


    胡青黛身子輕顫,滿麵暈紅,軟倒在軒轅子忽的懷中。


    愛可以讓堅如磐石的心融化,軒轅子忽覺得自己心裏蕩漾著一汪春水。她的一切都合 他的心意,她端的茶,磨得墨,替他換上的衣服,都帶著一種特殊的芳香,像是有魔法,他喝著、用著、穿著,一整天都是開心的。


    坐在窗前的她,低頭刺繡的她,躺在病床上的她,幹了壞事的她,每一個都在他心裏住著,他心裏滿滿當當的,一見到就覺得幸福。


    軒轅子忽解下腰間的五爪盤龍佩,鄭重放在胡青黛手心,情真意切。“這個玉佩以後你收著。”


    胡青黛低頭看著手裏的玉佩,五味雜陳。一模一樣的,以前是四爪,現在是五爪。


    他知不知道兩次玉佩送的是同一個人?


    她神色複雜的去瞧他,軒轅子忽眸色深沉,情意綿綿:“放好了!從明日起每天都要帶著它!”


    胡青黛輕輕將玉佩放在床邊桌上。


    軒轅子忽從後麵將她抱住,拆了她的發簪,滿頭青絲落下。他將發絲撥到一邊,輕吻她的曲線優美的粉頸。


    胡青黛簌簌輕顫,軟了腰身。


    新皇將她抱起,放到大床中間,俯身上來,吻得又急又密。


    “愛妃知道嗎?隻從見了你,我跟別的女子睡覺,都是閉著眼想著你的模樣。”


    胡青黛神情有些緊張,雙手揪住衣領,眼睛緊緊盯著紅燭照不透的黑暗之處。


    新皇察覺到她的異樣,喘著粗氣問:“你在緊張些什麽?白天不是挺大膽的嗎?”


    胡青黛縮進他懷裏,貼在他耳邊,吹氣如蘭:“你身邊影子一樣的那個人,在沒在這殿內裏?我怕他聽見。”


    軒轅子忽笑道:“他今晚不在這裏,他在宮外也有一個女人。”


    胡青黛不信:“可是她們說每迴侍寢出來,那個人都守在外麵,鬼影一樣直叫人害怕。”


    軒轅子忽為了讓她安心,故意大聲道:“幻影,今日不用你值守,迴去和你的女人團聚吧!”


    外麵寂靜無聲,人確實不在。


    “這下放心了吧?”


    胡青黛喜笑顏開,眸子柔情似水,主動攀住軒轅子忽的脖子,熱情地吻上皇帝的唇。


    新皇心如擂鼓,徹底沉淪。


    “愛妃給我生個皇兒!”


    新皇的萬縷青絲垂下,與胡青黛的青絲纏繞在一處。


    輾轉廝磨間,軒轅子忽寬大的寢衣被胡青黛退到腰間,露出寬肩窄腰,軒轅子忽習武,身材很好,腹肌勻稱。


    胡青黛的手指在他胸腹之間遊弋。


    軒轅子忽覺得一路像火在燒,他長眉輕鎖,嘴裏呻吟出聲,手上動作已是急不可耐。


    胡青黛寢衣被他扯開,兩團雪白之上,一個赤紅的疤痕醒目的出現在鎖骨下方。


    軒轅子忽腦海裏轟然炸響,那是替他擋劍留下的劍痕。


    這就是她對我的真心,我卻懷疑猜忌,囚禁了她一年多。


    軒轅子忽自責愧疚,心中的愛意滿溢,含淚吻上那道紅痕,輾轉反側。


    胡青黛悶哼一聲,雙腿盤向皇帝大腿,手指抓向被角。


    軒轅子忽唇往下移。


    “三郎!”胡青黛低喚了一聲,軒轅子忽莫名震撼,瞬間抬頭望向她。他要她喚他三郎,她始終不允。


    在這一刻,洞房花燭夜,他終於如願。


    軒轅子忽如癡如醉的望向心愛的女子。


    她臉上掛著奇異的笑容,手撫上他前胸一按。


    軒轅子忽隻覺得左胸突然一麻,一瞬過後刺痛傳遍全身,疼得身子都蜷縮起來,他低頭去看。


    左胸上插著一支金簪,一隻白嫩滾到手握住簪尾。


    血正順著金簪往外流淌,軒轅子忽劇烈的喘息,看著身下的女人,目光帶著大夢初醒的迷茫,“為什麽?”


    胡青黛冷了臉,用仇恨的目光盯著他,“你做了什麽不知道嗎?”


    身體的疼痛已經麻木,心裏的痛才剛剛開始,“你真是宋星徽?”


    “不是!”


    軒轅子忽的身子還壓著她的,溫熱的血順著簪尾滴在她潔白的胸前,軒轅子忽咬牙掐住她頸部的動脈,幽深的眼眸浮上一層水霧,嘶吼道:“你是為了他!他封了你做皇後,你要去找他是嗎?我也可以封你做皇後的,我愛你不比他少,你怎麽可以這麽偏心?”


    聞言是痛入骨髓的憎惡,“你們軒轅家的皇後,我不稀罕!”


    軒轅子忽悲傷地問:“為什麽?”


    胡青黛幽幽道:“你那盤龍佩前後送了我兩次!”


    軒轅子忽麵色驚懼的鬆開手,“你到底是誰?”


    胡青黛眼眶湧出淚水,內心的仇恨終於宣之於口,顫抖著指著胸前傷疤之處,“這裏原來有一朵梅花,你就為了這個滅了我全族。那日,我就躲在朝暉殿禦座下的密格中,偷看我那上門提親的夫婿,他麵貌是那麽的英俊,儀態是那麽的風流,我仿佛一瞬間就陷入了愛情。明知他看不到,我還是害羞得低下了頭。等我抬頭的時候,我那好夫婿卻化身惡魔,讓人殺雞宰羊一般將我的親人屠戮了幹淨,滿殿的鮮血啊,軒轅子忽,這是你的報應!”


    軒轅子忽臉上血色退盡,顫抖著發白的雙唇,“你是月兒?!”


    “說什麽楚雲飛作惡,你事先不知情。他們行兇時,你可出聲阻止?你沒有!你放任他們這麽做的,責任你是推卸不掉的!”


    “你們這群惡魔連幼兒都不放過,你還親手殺了最信任你的令狐元濟,那個傻傻的將自己最寶貝的妹妹交到你手上的人。”“


    “軒轅子忽,你那盤龍佩就是送出次數再多,你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軒轅子忽眼神驚懼,仿佛聽了世上最恐怖的故事。


    胡青黛“你不知道吧,你每寵幸一位嬪妃我都會讓她聞一聞我扇子上的避子香,你跟我可憐的兄長一樣會斷子絕孫的。”


    金簪往前推了幾分,又大力拔出,鮮血噴濺,溫熱的血液噴在她潔白的身軀上,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那刺目的血紅,讓她顫栗到難過,手中金簪再也握不住,掉了下去。


    軒轅子忽眼中留下血淚,仿佛看到令狐元濟就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軒轅子忽,凡你所願,盡皆成空;凡你所愛,盡皆成痛。”


    新皇悔恨無極,身子抽搐著,頭就垂在她耳邊,心中帶了一絲希望,氣若遊絲地問:“為何等到今日?”


    “幻影一直跟著你,我怕殺不死你!”


    軒轅子忽徹底絕望,“原是我該死!我不怨你,快逃!”


    金簪刺入心髒,胡青黛知他必死無疑,無心補刺,將軒轅子忽從身上推開,脫下那件鮮血浸透的寢衣,隨便擦拭了幾下身上的血跡,赤身裹了那件披風。


    迴頭望了一眼,新皇麵如金紙,兀自眼巴巴地望著她,她將心一橫,飛身上了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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