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中,燕迴閉目躺在一堆稻草上。


    宋瑜道:“如今之計,得趕快給少主服藥。”


    他解開外衫,雪白的內衣上,胡青黛用鮮血寫了一副藥方。


    令狐池抄下藥方去抓藥。


    藥煎好,卻灌不進去,宋瑜急得團團轉,隻得飛鷹傳書唿叫老宮主。


    三天後,燕迴身上擦傷處塗了上好的靈藥,紅腫消退,隻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紅痕。


    “老宮主!師叔!”


    令狐塬和專門掌管丹藥的師叔令狐榮祁趕到。


    令狐塬滿頭白發淩亂,一臉風塵,往日仙風道骨的模樣消失不見。


    他憂心忡忡的看著令狐榮祁把脈,歎了口氣:“你們再說一遍那女子的事情。”


    令狐塬愁眉深鎖,要是燕迴有事,將無人能打開狐尾封印,令狐就無望了。


    宋瑜從青州客棧相遇說起,一直說到懸崖相救。


    “她是宋星徽?”


    自家堂妹,即使長大了,見麵不相識,燕徽怎麽會對她如此動情?


    會不會另有隱情?


    令狐榮祁把完脈,道:“少宮主是絕情丹失效的症狀,封鎖的情關被大力衝破,導致心竅受損。真是奇怪,半枚絕情丹明明有十年之功效,他服了不到三年,除非親手殺死情人,否則這絕情丹絕不會失效。”


    宋瑜和令狐塬對望一眼,心頭沉重起來。


    宋瑜問道:“師叔,若是少宮主親手殺了情人,會怎樣?”


    令狐榮祁吃了一驚:“真......真的?”


    宋瑜沉重的點了點頭。


    令狐榮祁搖頭道:“半枚丹藥藥效到期前,可以再服半枚,延長藥效。隻是少宮主的情況不同,他的身體強行驅逐了半枚絕情丹,再服半枚或可中和情毒,但藥效不可預知,有什麽後遺症也說不好。”


    令狐塬道:“管他有沒有後遺症,先把命保住要緊。”


    “少宮主一心求死,這半片丹藥也喂不進去呀。”


    令狐塬怒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這該如何是好?”


    靈仙宮上下陷入沉痛中,令狐池道:“我們再上崖去,把星徽弄下來。”


    令狐塬道:“軒轅子忽派了很多兵馬在那一帶搜山,咱們不可輕舉妄動。”


    令狐池道:“這都三天了,軒轅晴派人到鳴鳳樓問過少宮主下落。少宮主若再不醒,隻怕是麻煩大了。我有一個辦法,不知老宮主意下如何?”


    令狐塬道:“快快說來,隻要能救人,不拘什麽方法都可以。”


    “懸崖上,星徽喂了少宮主一顆九死還魂丹,最初他也不會吞咽,星徽用自己的血灌進他嘴裏,這才吞咽下去。我想許是他情深不渝,意識已失,想來是身體的本能還能識別星徽的味道。宋瑜這衣服上的藥方是星徽沾自己的血寫的,不如把衣服的血字剪下來,浸泡在水裏,然後把血水加入藥中,隻是不知這辦法能不能行?”


    令狐池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去,他自己都覺得荒唐至極,


    令狐榮祁默許,令狐塬道:“那還不快試試?”


    令狐池拿起劍將宋瑜的裏衣割下一塊帶血字的,放進到水中,淡淡的血漬暈染開來,得到淡紅色的一碗血水,將血水滴上燕迴的嘴唇,緊緊抿著的唇微微張開一條縫隙。


    “成了!”眾人大喜。


    剩下的半枚絕情丹混進藥液中和血水一起灌進燕迴口中。


    皇宮內,軒轅子儀心裏急。


    婚禮當天的菜單還沒敲定,菜式要好吃好看,外加吉祥如意才好。


    吉服雖然已經做好了,但鳳冠上的大珠還沒鑲好。


    胡青黛春夏秋冬的四季衣裳定製一批,但還是覺得不夠,約了內務府今日送新料子來挑選。


    還有鞋子,自己和青黛日常所穿鞋子材料繡活要保持一致,雙雙對對才好。


    他心裏千頭萬序,手底下下筆如飛。


    奈何《金剛經》抄完,要抄《華嚴經》,《華嚴經》抄完,要抄《地藏經》,那邊桌上還放著兩本《盂蘭盆經》和《大般若經》。


    眼看兩個白天過去了,饒是他心裏千頭萬序,焦躁不已,終於還是瞧出不對頭來。


    無論抄寫快慢,總有一本新的經書等著自己。


    吃飯,睡覺,抄經,梅山和柳川寸步不離自己左右,上廁所也不能例外。


    “父皇,出什麽事了?”第二天傍晚,軒轅子儀終於忍不住問道。


    老皇帝道:“不過是老頭子覺得寂寞,想讓你來陪陪。”


    軒轅子儀搖頭:“不對!定是出什麽事了?為何這兩日沒人進來請安?連太子殿下也不曾來。為何梅山和柳川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就像看守一個犯人?”


    老皇帝道:“沒有的事,他們跟著你,就是怕你經書沒抄完就跑了。”


    軒轅子儀焦慮道:“是不是母妃出了什麽事?”


    “你母妃好著呢!”


    軒轅子儀心頭猛地一跳,他進宮前,青黛跟著太子一行去了佛光寺。


    “是青黛!是青黛出事了,對不對?”


    老皇帝神色閃過一絲憐憫,艱難開口道:“是你母妃要胡姑娘去學幾日規矩,畢竟是要當王妃的人了,不能給皇家丟人。怕你去搗亂,才出主意讓你在此抄經。”


    軒轅子儀此刻心亂如麻,再也握不住筆。


    “青黛在哪兒?我要去找她?”


    老皇帝怒道:“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安安心心在這裏抄幾日經,過幾天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王妃,不好嗎?”


    母妃萬萬不可能麻煩病重的父皇。


    恐慌在軒轅子儀的心底放大,心口悶悶的疼。


    “她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軒轅子儀轉身往外跑,老皇帝喝到:“還不動手?!”


    殿外突然冒出很多老皇帝的近衛,堵住了殿門,軒轅子儀躍起,梅山將他往下一拉,柳川朝著軒轅子儀的後頸一記手刀,軒轅子儀暈了過去。


    “快將他綁起來!不許他離開王府。以後你們就跟著他,十個人一組看守,即使我有三長兩短,也不得懈怠。若是誰有意將消息傳給他,不必綁來見我,立刻殺了。”


    近衛們轟然答應,用馬車將軒轅子儀運迴怡親王府軟禁。


    問緣台上,細雨霏霏,給救援工作帶來很大的難度,崖壁本來就濕滑,一下雨,即使手中有繩子,也無法向崖壁借力,好幾撥人下去都無功而返。


    太子還是不想放棄。


    一下子從雲端跌落到地獄,誰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現實。


    傳旨太監愁眉苦臉道:“太子殿下,陛下還等著您商議傳位的事呢!這都過了一天一夜了,您不隨我迴去,奴才如何迴去交旨啊?”


    太子癡癡望著深淵,“你去迴稟父皇,就說本宮說的,他老人家千秋正盛,不宜傳位。”


    傳旨太監道:“皇上讓奴才帶著殿下迴去麵聖,奴才不敢違抗聖命,還請太子殿下隨奴才迴宮。關將軍、衛護衛你們勸勸啊!”


    問緣台上所有人都跪下:“請太子殿下迴宮!”


    太子默然不語,古鬆上係著幾條粗繩,下去了三個影衛,他盼著他們帶來好消息。


    深淵雲霧渺渺,山頂的風冷冽刺骨,雨聲嘩嘩,將她殘留在問緣台上的血跡衝刷得幹幹淨淨。


    太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那三根繩子,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傳旨太監無法迴去複命,隻得在問緣台上幹耗著。


    天黑了,影衛上來,毫無收獲,千米繩子還是不夠長。


    第三日一早,天有些放晴,三根千米長繩接在一起,幻影也從須彌山趕來。


    幻影這人常年一身黑,罩著麵紗帶著手套,半點肌膚也不外露,遠遠望去像一團影子,邪氣十足。


    其他臣子自覺地遠離他身邊。


    “幻影,你一定要幫本宮把胡青黛給我救上來。”太子卻像有了主心骨,抓著幻影的手,鄭重托付。


    古鬆下,幻影係著長繩,神色古怪的嗅著山下的氣息。


    剛下行幾步,突然間,四麵黑雲滾滾而來,霎時遮蓋了整個天幕,天色昏暗得什麽都看不見,狂風怒吼著掃過問緣台,險些把站在台邊觀看的人刮下山崖。


    “殿下,咱們這風太大了,咱們迴佛光寺等候消息吧。”


    眾臣紛紛跪地,請太子移駕。


    黑雲壓得極低,雲中一道紫色閃電擊中問緣台那顆老鬆,轟然一聲巨響,老鬆上火光熊熊。


    太子麵露驚恐,幻影衝天而起,抓著太子迴了佛光寺。


    眾臣也跟在後麵撤離了佛光崖。


    紫色閃電還是一道道貼著崖壁劈下,轟隆隆巨響中,暴雨如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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