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胡青黛迴到東宮,見過李總管直接迴了邀月閣。


    “殿下,胡掌令迴來了!”


    李總管興衝衝的進來稟報。


    太子麵無表情,仿佛沒聽見。


    若是太子殿下不想,完全可以不放胡掌令出東宮,舍不得又放出去,不知太子殿下是怎麽想的。最近李總管總是猜不透主子心中所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平心斂氣,立在一旁侍奉。


    “明日通知禮部和宗親,下個月選個日子,把平西侯家嫡女楚靜怡按側妃的禮抬進來吧。把宜春院收拾出來給她住。”


    “諾!”李總管出去傳教令。


    太子萎頓在座椅上,心裏一片暗沉。


    禮部擇定三月二十六日側妃入門。


    東宮上下忙碌起來,因很久沒辦喜事了,大家熱情高漲,喜事的封賞一般比較豐厚。


    滿宮裏就隻有月公主和胡青黛這兩個閑人,賞花種菜,觀湖戲鳥,與熱鬧忙碌的世界格格不入。


    太子自那日花樹下表白後就再也沒有過來找過胡青黛,最近又忙著娶側妃。


    胡青黛暗暗鬆了口氣,但願他從此放過自己。


    三月二十六日,胡青黛陪月公主到主殿受禮。


    滿京城的王公貴族都來觀禮,月公主嘴角帶著譏誚輕蔑的笑,坐在太子的右手邊,像在看一個笑話。


    太子穿著朝服,新娘一身紅,跪在丈夫和主母的麵前行大禮。


    胡青黛肚裏歎道:“側妃位分再高,妾不是妻,連拜天地的環節的沒有,真是淒涼。”


    但現場的氣氛並不淒涼,楚家榮華富貴,多少人羨慕嫉妒,新娘三拜後大夥起哄掀蓋頭。


    胡青黛又一次大開眼界,居然不去洞房掀蓋頭。


    太子起身用一根紅色綢帶係著的秤杆挑開了新娘的紅蓋頭。


    新娘子生得美,蓋頭一挑,便迎得了滿堂彩。


    太子很是滿意,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把秤杆放迴喜婆的托盤裏,轉身坐迴座位,眼睛恰好與胡青黛四目相對。


    太子瞬間垮下了臉。


    胡青黛心頭掠過一句話:“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正在想轍開溜,恰好月公主站起,淡淡道:“這禮也行完了,本宮也乏了,就先告退了。”


    不等太子發話,月公主徑直出了殿門。


    胡青黛低頭扶著月公主,人群中軒轅子儀一再向她遞眼色,她不敢多看。


    和公主迴邀月閣,兩名羽林郎不遠不近的跟著。


    這麽多年公主依然被監視著,想起軒轅子儀不久前對自己的誤會,如果自己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樣,恐怕她的待遇也跟月公主一樣不得自由。


    胡青黛看向月公主的目光充滿憐惜。


    一進院門,胡青黛就把院門從裏麵緊緊關好。


    月公主詫異道:“你這人挺奇怪的,剛來的時候勤快得不行,恨不得日日在湖邊,種樹除草。這些日子卻懶得出奇,院門都不出。今天這又是怎麽了?早早的關了大門,外麵有狼攆著你?”


    胡青黛道:“人有時候比狼還可怕。”


    月公主表示認同,“人麵獸心的大有人在。”


    半夜院門被砸得山響,月公主安臥床榻不動如山,天塌下來也別想讓她挪動一步。相反她很期待天塌下來,滅了軒轅氏,她很樂意陪葬。


    胡青黛披衣下床,端起燭台,來到院子裏,隔著院門問:“誰呀?”


    門外琵琶的聲音傳來:“胡掌令出大事了,快開門。”


    胡青黛擔心軒轅子儀,打開院門問:“出什麽事了?”


    琵琶閃過一邊,燭光中太子立在階下,門口羽林郎不見了蹤影。


    琵琶滿是歉意:“胡掌令不要怨我,是殿下讓我這麽做的。”


    琵琶低著頭提著燈籠轉身走了。


    漆黑的夜色中隻剩下胡清黛手中燭光如豆。


    太子醉眼迷離,踉蹌著向胡青黛走來。


    太子的心思胡青黛很清楚,如今他大醉必不按常理出牌。


    胡青黛大急,怕他跌倒,將燭台放在台階上替他照明。自己跑下台階,追到湖邊,“琵琶,你別走,快把殿下送去新房。”


    琵琶聞言跑得更快了,黑暗中燈籠的光如流星一般在湖邊移動,須臾就消失在花木之間。


    午夜寂靜,偶有幽幽蟲鳴,天上繁星閃爍,弦月如絲,院子台階上搖曳的燭火,是天地間唯一的光明,胡青黛卻不敢往那裏去。


    太子就坐在台階上。


    又怕他進去騷擾月公主,不敢走遠。


    “青黛,小心掉進湖裏,快過來,你還要在那邊站多久?”


    太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晰,完全不像喝醉的樣子。


    胡青黛試著溝通:“太子殿下,您來看太子妃固然是好。但是你跟太子妃還未圓房,而且天色已晚,按規矩這裏很不宜再待了。您還記得嗎?今天是您和楚側妃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燭夜,楚側妃早已等候您多時了,我這就送您過去可好?”


    太子背著光坐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你別怕,我就是出來散散酒氣,坐坐就走,過來陪我聊聊。”


    胡青黛慢慢走入燭光的光暈中,燭光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


    太子問:“我有那麽可怕麽?”


    胡青黛低頭道:“殿下宅心仁厚,待人以寬,並不可怕。”


    太子自嘲的笑了笑:“知道我在令狐做的那件事後,你還這樣認為嗎?”


    “殿下待臣女一直寬厚仁慈。”


    太子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不依不饒:“那你為什麽怕我?”


    胡青黛垂著眼恭敬道:“殿下的威儀讓臣女敬畏。”


    太子冷笑,“撒謊!是因為我心裏有你,我想要你!所以你躲著我,這個狠心的小騙子。”


    胡青黛不敢接話:“殿下醉了,宜春院在湖那頭,我送殿下過去。”


    “我不要去宜春院!”


    胡青黛試探道:“那去宜秋院?”


    太子站起,搖搖欲倒,胡青黛隻好伸手去扶,太子就像是纏樹的藤,雙臂勒緊了她,吻鋪天蓋地落下來。


    胡青黛拚命掙紮,哪裏掙得過一個會武功的壯年男子?


    太子意亂情迷,胡青黛一口死死咬住太子的唇角,太子悶哼一聲鬆開了唇,神識恢複一絲清明,舔了舔唇角的鹹腥,那又如何?


    從今天在殿上與她對視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了決心,絕不會放手。


    胡青黛將兩條手臂軟軟的掛在太子的脖子上,羞怯的說:“殿下,這裏不好,我們去書房好不好?”


    她的聲音帶著誘惑,燭光下媚眼如絲,像是某種邀約。太子心跳加速,竟有些急不可待。


    鬆開一隻手,踉蹌著端起地上的燭台,摟著胡青黛往書房走去。


    溫香軟玉貼在身畔,對太子而言真是妙不可言,多年以後太子迴想起那個夜晚,在湖邊行走的那段路是他這一輩子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光。


    胡青黛一路思考著脫身計劃。


    書房的臥室裏,太子抱住胡青黛求歡。


    胡青黛媚眼如絲:“殿下,咱們喝一盞交杯酒怎麽樣,上次的清酒好不好?”


    太子親了胡青黛一口,踉蹌著要去拿酒。


    胡青黛拉住他,“殿下醉了,我去拿!”


    “不,你又想跑,一起去!”太子抱住不放。


    “我不會的!”為了脫身,胡青黛十分下本,閉眼親向太子的唇,就當他是軒轅子儀了。


    生澀的動作激得太子眼睛都紅了,親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我去拿酒,去去就迴。”


    太子這才鬆開她,“你快一點!”


    “好!”


    胡青黛從櫃裏找出最後一瓶清酒,倒在杯子裏,趁太子不備從荷包裏抓了一把助眠草的粉末,撒進杯子中,藥粉入酒及化。


    太子趁此機會脫掉了外袍,中衣半敞,獨寢好幾個月,他確實等不及了。


    胡青黛一手端著一個杯子進來,溫柔含笑看著太子。


    太子抱過胡青黛坐在腿上,胡青黛溫順得像隻羔羊。


    太子喜滋滋的接過酒杯,含情脈脈的看著胡青黛,胡青黛也嬌羞的看著他,兩人貼一塊喝了交杯酒。


    太子收走酒杯放在床頭桌上,轉身把胡青黛壓到床上親吻,邊吻邊脫自己剩下的衣服,胡青黛慌張的默數:“一、二、三、......”


    助眠草加酒,起效很快的。


    數到十的時候,太子脫得赤條條的,親吻的動作慢了下來。


    “黛,我有些醉了!”


    胡青黛等太子不動了才推開他,爬起來整理好淩亂的衣裳,開門就跑。在書房門口撞倒一個探頭探腦的宮女,胡青黛趕緊伸手扶起宮女,“抱歉,因有急事,沒注意到姐姐。”


    宮女不以為意,隻問:“太子殿下是不是還在裏麵?”


    胡青黛想大半夜找太子,一定是新娘那邊的人。


    “太子大醉,去不了洞房,就在書房歇息了。身邊沒人伺候,我正著急要去請示李公公,看派哪位主子來伺候。”


    那宮女見機道:“姐姐不必勞動,我們主子還未歇息,我這就請她過來。”


    胡青黛開心道:“那就多謝了。”


    宮女朝宜春院方向跑去。


    胡青黛鬆了一口氣,跑迴邀月閣。


    羽林郎不知何時,又立在了院門口,看到胡青黛,驚問:“胡掌令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胡青黛瞪了他一眼,打開院門,依舊從裏麵插上門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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