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朝服未換,一張臉陰沉可怕。


    “你們夫妻倆沒事跑到我書房來秀恩愛,對我的侍女大打出手是什麽道理?”


    軒轅晴哭訴:“我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來逼我,駙馬才動手的。”


    “你一個公主,她一個弱女子,你說說看她怎麽逼你?”


    太子看著自己妹妹,語氣冰冷。


    軒轅晴道:“我說五哥失蹤了,生死未卜,她就瘋了一樣撲過來逼問我。駙馬為了保護我才把她拉開,是她自己站不穩。”


    太子掃了一眼胡青黛,對方低著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太子心中那團怒火燒得更旺了。


    “燕駙馬,不是讓你瞞住她嗎?怎麽讓她知道了,鬧出這麽大的亂子?”


    燕迴道:“臣,並沒有跟公主說。”


    軒轅晴叫道:“這麽說傳聞是真的?”


    胡青黛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身邊箏箏扶住,焦急的喊:“太子殿下,胡掌令她暈過去了。”


    太子指著燕迴和軒轅晴,吼道:“早晨剛收到的消息,老五還活著,你們都給我滾。”


    軒轅晴喜出望外,還想問細節。


    太子惱怒的瞪著他們夫妻。


    燕迴十分有眼色的攙著妻子滾了。


    太子輕輕抱起暈過去的胡青黛,走進裏間,把她平放在床榻上。


    “你們都出去吧!”


    李總管和箏箏退到書房外守著。


    太子拿起鼻煙壺就要湊到胡青黛鼻端。


    手剛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從前怕她發現,從來不敢這麽肆無忌憚的看她。


    握著嗅瓶,在心裏說等一等,就看一小會兒就好。


    老五迴來求娶的話,自己就不能這樣看她了。


    太子的手有幾分顫抖,輕輕撫摸她的秀發、額頭、臉頰、還有瑩潤的紅唇。


    內心波瀾壯闊,無法自拔。


    原來自己暗暗喜歡她很久了。


    時間就這樣溜走。


    胡青黛醒來,見太子坐在床邊拉著自己手,雙眼含情脈脈的瞅著自己,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夢。


    等她閉上眼睛再睜開,太子依然在眼前。


    她尷尬的抽出手,順勢坐起來就要下床。


    太子攔住她,“要不要緊?有沒有哪裏疼痛?”


    胡青黛搖搖頭,泫然欲泣,問太子:“五殿下真的下落不明嗎?”


    太子心中一酸,嘴裏發苦,垂目答道:“晨起獵隼送的信,信上說老五還活著。”


    胡青黛一聽,臉上綻放笑顏。


    激動的抓住太子的雙手搖晃:“太好了,他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太子的心沉甸甸的,卻依然貪戀那一點不屬於自己的溫暖,仍由她抓著自己的手。


    “受了點輕傷,一兩個月後就會迴來了。”


    胡青黛太高興了,一張臉馬上變得神采飛揚,羽睫開合間,瞬光喜悅,閃爍著醉人的光彩。


    太子心裏酸澀得很。


    “殿下怎麽不早說?早說公主也不會鬧這一場。”


    胡青黛一高興,渾然忘了此時所處的環境,語氣不自覺的帶了點嬌嗔,就像跟家裏的長輩撒嬌一樣。


    太子低頭看著那紅嘟嘟的小嘴一開一合。


    實在忍耐不住,輕輕一撈就把這個嬌俏的人兒抱了個滿懷,順勢就親了下去。


    這一親情欲就像大河決堤,洶湧不可擋。


    胡青黛對太子充滿了仰慕感激之情。


    想太子文韜武略,開疆拓土,建下了不朽功勳。她覺得世間最厲害的男兒莫過於此。


    這種崇拜,在太子日複一日款款溫柔中,變得親昵不加防備。


    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麽。


    與軒轅子儀的青澀不同,太子擅長風月。


    胡青黛掙紮不過,抵擋不住。


    紅暈爬上她的臉頰,全身癱軟無力,衣領已被拉開,露出雪白的香肩。


    大片雪白滑膩的肌膚刺激得太子血液如沸,心底發狂。


    他低吼一聲,鬆開了她的唇,迫不及待地的親上她白膩的香肩。


    硬硬的胡茬和冰涼軟糯的觸感,激得胡青黛一陣顫栗。


    恐懼爬上她的心頭,腦海中浮現軒轅子儀憤怒咆哮的臉,有淚從眼角滑落,她絕望的叫道:“子儀!救我!子儀!救我。”


    太子如被暴擊,抬頭去看胡青黛的臉。


    她臉上是深切的恐懼,臉頰上墜著一滴淚,搖搖欲墜。


    太子像被燙到了,騰的站起身,飛快轉過臉,丟下一句:“你再休息一會。”


    奪門而出。


    那滴淚仿佛變成了鉛塊墜在太子心間,帶著他的心向下墜去,直到痛得無法唿吸。


    書房裏空無一人,太子坐到書案前,隨手翻開一頁書。


    兩滴清淚暈染了字跡。


    太子震驚了,他軒轅子忽屍山血海不曾動容,居然為個女子流下了眼淚。


    這女子還是別人的。


    他懊惱地把書案上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稀裏嘩啦一陣響。


    李總管探頭朝裏望,頭剛伸出去,太子瞪著猩紅的眼怒吼:“滾!”


    李總管一縮脖子,貓著腰迅速地遠離,站到了台階之下。


    太子打開牆角一個櫃子,找出一瓶珍藏多年的清酒,自飲自酌起來。


    喃喃自語:“元濟,終究是你贏了!凡我所愛,都將成痛!凡我所愛,都將成痛!哈哈哈!”


    胡青黛理好衣衫,躊躇良久沒膽子出去。


    太子就在外麵,聽其動靜正是不好惹的時候。


    外麵傳來酒香陣陣,萬一他醉了,我在這裏豈不是更不安全?


    想到這裏,便深吸一口氣,狀著膽子拉開了房門。


    太子已經半醉,聞聲轉過頭來。


    胡青黛心頭一緊,按住了衣領。


    太子隻是神色複雜的朝她招招手,“你過來,我給你說個故事。”


    胡青黛一步一步的挪過去,怯怯的靠近書案。


    “去搬把椅子過來,陪我喝一杯。”


    胡青黛不敢拒絕,拖了個把椅子坐到對麵。


    太子起身拿來一個杯子放在胡青黛的麵前,倒滿酒。


    “喝了它!”


    這種狐地產的清酒入口甜膩香醇,後勁卻大。這種酒在令狐很常見,很普通,太子怎麽會有這種老百姓喝的酒?


    胡青黛默默接過杯子喝了,入口純正,是熟悉的味道。


    這種酒胡景林喜歡喝,她從小跟著喝,酒量極好。


    太子笑了,笑容有些哀傷。


    他一向心智剛強,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談笑間白骨如山,江河如血,原以為自己心硬如鐵。


    可是胡青黛那一滴淚帶著他的心往下墜,打碎了他堅硬的心門。


    今晚訴說的欲望強烈,那段誰也不知道的往事,就想說給麵前這個女子聽。


    “你知道這瓶酒是誰送我的嗎?”


    胡青黛搖搖頭。


    “是元濟!我最好的朋友,這是他親自釀的酒,十年了。”


    胡青黛想這不是令狐最常見的酒嗎?又端起酒杯細細品了品,是比爹爹常買的好喝一點。


    黃昏宜秋宮,羅良娣問李總管:“太子殿下真的不過來了嗎?”


    李總管笑道:“太子殿下喝了酒,醉了,在書房睡了。”


    羅良娣環顧左右:“怎麽還不給李公公看座,上茶呀?”


    一個侍女忙搬來一個繡凳請李總管坐了,另一個侍女端上一碗茶。


    “謝良娣賜茶。”


    又一個侍女遞上一個沉沉的荷包,李總管接過,往裏一瞧,都是金瓜子。


    “想是良娣有事要托奴才去辦?”


    羅良娣笑道:“公公是我們殿下跟前的紅人,哪裏敢勞動公公?隻是向蒙照護,略表寸心不成敬意。”


    羅良娣揮退了左右。


    李總管會意收好荷包。


    “良娣想是有什麽想問的?”


    “聽聞殿下從宮裏迴來生了大氣,是為什麽事?”


    “不是什麽大事,公主殿下為五殿下的事在書房吵嚷,被殿下訓斥了。”


    羅良娣笑道:“公公,你我都是常年跟在殿下身邊的人,他的個性你我深知,殿下是為這點小事生氣的人嗎?隻怕是公主殿下把書房拆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吧?!”


    李總管笑得意味深長:“良娣自然是最了解殿下的人。”


    “公公也甭瞞我,下麵都傳開了,駙馬摔了胡掌令,殿下見了震怒。”


    李總管笑道:“良娣什麽都知道,為何還要問奴才?”


    羅良媛道:“後麵的就不知道了。胡掌令暈過去後,殿下把她抱進屋裏,他們有沒有?”


    李總管笑得高深莫測:“一會兒殿下就出來了,摔了書還喝得酩酊大醉。”


    羅良娣笑了,“多謝公公解惑。”


    “良娣聰慧,奴才什麽也沒說。”


    羅良媛又問:“現在書房誰在伺候?”


    “琵琶和小祿子的晚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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