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五百羽林郎,關超還從軒轅帶來了太醫。


    太醫替軒轅子儀檢查了一遍身體大驚:“殿下症狀,是因失血過多外加上營養不良所致。如今應以滋補調養為上,恐怕一兩個月內不宜挪動。”


    關超道:“一切都聽太醫的,萬幸找到了殿下。楚都督,我等得在都督府多打擾些時日了。”


    楚雲飛道:“關中郎客氣了,這都督府是軒轅的,自己人住多久都是應該的。”


    關超笑吟吟道:“那麽兩位殿下的飲食都交給楚都督了。”


    楚雲飛是二品,關超四品,按理關超應該聽從楚雲飛的安排。


    但關超是欽差,又是太子近臣,與楚雲飛說話完全沒有見上官的拘謹,吩咐得甚是隨意。


    楚雲飛垂下眼皮,眼內精光一閃,抬頭亦是笑意滿麵:“那是自然。”


    按太醫調養食譜做的肉糜蔬菜粥,端上來。


    軒轅子儀醒了,一直沉默著,虛弱得沒有力氣說話。


    百花山下僥幸逃脫的劍聲和墨影扶起他,將肉糜粥用勺子盛了喂到他嘴邊。


    “不能喝!”一個聲音從門外響起。


    眾人看向門外。


    衛東另外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


    劍聲收迴勺子,捧著碗,不知如何是好。


    關超問道:“衛偏將這是為何?”


    “太子殿下派我來照顧殿下們的飲食,其他人做的東西當然不可以給殿下們入口。劍聲快端走,墨影你過來喂這一碗。”


    衛東語氣有些得意,他在禦膳房當值的這段時間,廚藝又精進了不少。


    關超無語。


    劍聲把原先那碗粥放到圓桌上。


    墨影從衛東手中接過粥,一口接一口喂軒轅子儀喝下。


    衛東滿臉興奮,忍不住問道:“殿下好喝嗎?是微臣親手熬得。”


    軒轅子儀看了一眼衛東,點點頭。


    餓了幾天了,給塊冷饅頭都是美味。


    軒轅子儀問:“你還會這個?”


    衛東搓搓手嘿嘿一笑:“剛跟東宮膳房學了一個月。”


    關超哈哈笑道:“衛偏將是藝多不壓身。我聽太子殿下說你還愛好寫作?”


    衛東瞪了關超一眼,須臾笑道:“沒想到太子殿下和關將軍背後愛說人八卦。”


    關超哭笑不得,瞅了瞅這個大膽的影衛。


    “你這麽說太子殿下,就不怕我迴去跟他告狀?”


    衛東一副愛誰誰的表情,不理關超,專心的盯著軒轅子儀喝粥。


    關超不跟他計較,心道:“怪不得一會兒守皇陵,一會兒蹲樹林,要不就是去夥房,這家夥也太隨心所欲了,任性啊任性。”


    楚雲飛趁眾人不注意,示意侍從端走圓桌上那碗粥。


    侍從會意端走了。


    這個侍從有些饞,這麽色香味俱全的肉糜粥倒掉多可惜呀,邊走邊喝,還沒走到廚房門口,腹部一陣絞痛,摔倒在地,七竅流出血來。


    軒轅子儀喝完粥有了些精神,關超開始詢問他是如何逃生又是如何弄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因楚雲飛一直在場,軒轅子儀隻說那日自己被擄上山,趁亂跳下懸崖滾落山下,因肩傷破裂失血過多,失去知覺暈倒在林子裏。


    幸虧得一個老獵人相救,才得以活命。


    輾轉數日來到都督府前正好碰到關將軍。


    楚雲飛暗付:“難道他沒看出如星是我安排的?”


    關超道:“真是萬幸!若沒有那位老獵人恐怕殿下兇多吉少。若是能找到他定要重重封賞。”


    軒轅子儀道:“當時我假裝是靈州人,人家才救我的。這裏人對軒轅人恨之入骨,若知道我是軒轅人,早將我大卸八塊了。封賞還是算了吧,沒必要給人家增添麻煩。”


    關超道:“這裏的百姓盡然如此不是抬舉?”


    楚雲飛道:“五殿下英明,刁民難治,微臣深有體會。”


    軒轅子儀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之前劍聲和墨影打水來給他身上擦洗幹淨了,這會兒填飽了肚子,隻覺得天下大事莫過於睡上一覺。


    大夥退了出來,各幹各的事。


    房間裏隻留劍聲和墨影伺候。


    趁人不備,衛東一個筋鬥翻上屋頂,遠遠的看到廚房那邊院子抬走了一個人,看那人衣著打扮,正是端走那碗粥的侍從。


    侍叢端粥的時候,他餘光瞥見了。


    衛東雖天真蠢萌,但周遭異動均了然於胸。


    要不然怎麽能成為頂尖的影衛呢?


    於是有拿出小本本開始寫報告。


    不必通過都督府,影衛有自己的專屬通信渠道。


    寫完後嘴裏發出一聲再平常不過的鳥叫,這種鳥的天敵是獵隼。


    一隻乳白色的獵隼從天空俯衝而下,悄無聲息的降落在衛東的肩頭,衛東把一個小小竹筒綁在獵隼的足上,綁好後輕輕的拍了拍獵隼的頭。


    獵隼衝天而起,飛入雲霄中。


    軒轅東宮書房,上午又是胡青黛當值。


    打掃的小太監還沒有來,胡青黛打開書房的鎖,推開所有窗戶透氣。


    一隻乳白色的獵隼站在窗台邊,胡青黛捉了過來問:“小可愛,你來多久了?凍壞了沒有?”


    獵隼不出聲,用嘴喙輕輕碰了碰腳上的竹筒。


    胡青黛幫它解開腿上綁的竹筒。


    解下竹筒,獵隼並不飛走,頻頻輕輕啄她的手,癢得她咯咯嬌笑,摸了摸它尖尖的嘴,問:“小可愛,你還有事嗎?是等迴信嗎?”


    “它不是在等迴信,是等你喂它呢。”


    門口傳來太子聲音。


    太子身著朝服,金冠玉帶,襯得他麵如冠玉,英武不凡。


    太子走進來,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從旁邊書架上一個楠木盒子裏取出幾粒黑漆漆散發著異香的秘製的丸藥,放到胡青黛手心裏。


    獵隼飛到她手腕上站住,低頭啄食。


    “喲!”胡青黛驚叫一聲,手心癢癢的,麻麻的。


    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獵隼的羽毛。


    獵隼沒有拒絕,很乖順。


    女子嘴角含笑,眼神晶亮,太子在一旁瞧著,目光不由得有些癡了。


    那雪白柔軟的小手,比獵隼的羽毛還有白上幾分。


    太子太渴望撫摸那隻小手了。前些日子偶然觸碰到了,那柔軟滑膩的一瞬間,像是受到電擊一樣又酥又麻。


    那種感覺好幾天一直在縈繞在太子心頭。


    李總管在外咳嗽一聲,太子迴過神來。


    獵隼剛好吃完,拍拍翅膀飛走了。


    胡青黛轉身遞過小竹筒。


    太子掏出紙條,打開看了,嘴角的那一抹溫柔慢慢收起,躁動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好像是不好的消息,胡青黛敏銳的察覺到了。


    書房女官的生存法則就是不該問的不問,就當自己跟著書房的桌椅書架一樣,杵著就行,這一點她做得很好。


    “啟稟殿下,早朝的時間到了。”


    太子早朝去了。


    遲到的打掃太監們,一個個灰溜溜的提著桶,拿著抹布魚貫而入,打掃的動作要多麻利,有多麻利。


    守門太監小福子道:“你們平時欺負青黛姐臉嫩好說話,一個個睡到三杆才起,青黛姐不得不親自打掃書架。今日怎麽這麽勤快了?”


    打掃太監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以後再不也敢了。胡掌令仁慈不跟我們計較,太子爺可不是吃素的,若被太子爺抓到,我們就沒有下次了。”


    小福子幸災樂禍:“沒想到太子爺這麽早來書房吧?就是來檢查你們工作的,以後都勤謹著點。看看這地上的土,虧得太子爺看在青黛姐麵上才沒發火。你們還不快過來謝謝青黛姐維護?!”


    打掃太監們放下手中活,躬身長揖。


    胡青黛笑道:“快快打住,小福子嚇唬你們呢,太子殿下都沒注意到地麵幹不幹淨,他是來取信的。”


    打掃太監們擦了額角的冷汗,這才放下心來,真心不敢偷懶,角角落落收拾得幹幹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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