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宣布胡青黛是東宮的人,派了影衛衛東來協助葬禮事宜。


    衛東認識所有的大臣,胡青黛大材小用派他在門口掌管簽名簿,等前來吊唁的賓客簽完姓名,再奉上三柱香。


    這可能是衛東這一輩子做過最卑微的工作。


    沒辦法,太子讓他一切聽從胡掌令的安排。


    這場喪禮經過朝堂封賞,定南侯世子主持,太子影衛做門童,不收禮金隻奉茶。


    這麽新奇的葬禮,傳得京城深宅大院人盡皆知,前去吊唁得人絡繹不絕,都是為了在衛東得簿子上留下姓名。


    軒轅晴冷哼:“嘩眾取寵!”


    燕迴斜倚窗前,淡漠道:“怎麽總生這些無關緊要人的氣?小心別動了胎氣。”


    軒轅晴下意識的摸了摸還未隆起得腹部,氣尤未平。


    “她又搭上了東宮!我是替五哥不值,巴巴的三五天就一封信,都送了一箱子信了。”


    “那些信你不是一封也沒交出去嗎?你氣什麽?”燕迴半閉著眼,麵無表情。


    軒轅晴恨恨道:“我見不得她在我跟前晃,就是想拆散他們。”


    “都有孩子的人了,還那麽大邪火。”


    “葬禮你不許去!”


    燕迴睜開眼睛,漆黑的鳳目裏沒有一絲情緒。


    “向尹川他們來吏部約了我,同窗一場不去說不過去。”


    “如今你是駙馬,你不去,沒人敢說你的不是。”


    燕迴整理了一下衣袍。


    “若我不去,衛東向太子殿下匯報詳情時提到,未免顯得我太過無情。場麵上還是得去一趟,我去上柱香就迴來和你一起用飯。”


    軒轅晴過來挽著燕迴的手:“你非要去,我和你同去。”


    燕迴掰開公主的手,看著她道:“你現在是雙身子不方便。我知道你怕我喜歡她,這一點你就放心吧,實話告訴你,我一看到她就惡心得不行。”


    福熙公主心花怒放:“真的?你沒騙我?”


    燕迴認真道:“你想想看,咱倆好上後,哪一次遇見她,我不討厭?”


    軒轅晴想了想,還真是那麽迴事,放下心來。


    靈棚紮在院子裏,烈陽隊一行人在衛東那裏領了香,來到靈前行禮。


    胡青黛跪在靈前,麵容憔悴,隻勉強支撐著一遍又一遍迴禮。


    向尹川哽咽道:“小師妹節哀呀!”


    聽到熟悉的聲音,胡青黛緩緩看過來,隻低低叫了聲師兄,便寂然無聲。


    一群男子也相對無言。


    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柳明軒正要請眾人去隔壁院奉茶。


    忽聞靈堂後麵尖叫一聲,接著是碗盞破碎之聲,眾人麵麵相覷。


    一個女聲在後屋喊:“青黛妹子,不好了,你娘割腕自殺了。”


    “什麽?!”


    胡青黛腦袋嗡了一下,向後倒去。


    大家去救,終是燕迴快上一步,抱住了胡青黛的身子。


    “快請醫師!”


    “讓我來!”


    木泰剛從東山趕迴。


    眾人讓開,木泰從燕迴懷裏接過胡青黛,手心一顆明珠散發著淡藍的光輝,那光籠罩在胡青黛的身上。


    胡青黛幽幽醒來,一眼看到木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木泰快救救我母親。”


    胡青黛推開木泰站起。


    一瘸一拐的帶著木泰從靈堂後麵進入屋內。


    柳明軒攔住著急跟隨的眾人,“內室不便,請各位親友到旁邊休息等待。”


    沒人願意走開,都心下慘然,焦急的守在靈棚內。


    楊氏閉目躺在床上,聲息全無,手直直垂在床沿。


    胡青黛一摸脈息全無。


    慌亂的打開小元娘親匆匆包紮的布條,腕上割傷深可見骨,傷口發白滲出的隻有絲絲淺淡的血液,可見血液已經放盡了。


    她頹然坐地,這才看到床前的瓦罐裏,鮮血裝了大半罐。


    這樣子還魂丹也救不過來了,胡青黛眼前一黑又暈過去。


    明珠的藍色光輝籠罩在楊氏和胡青黛的身體上。


    一瞬胡青黛清醒來,搖晃著楊氏哭喊:“娘,你醒醒啊!不要丟下我獨自一人在世上啊!”


    柳明軒在一旁心痛萬分,眼淚止不住從眼角流了下來。


    靈棚裏,裏麵的哭喊聲,聲聲可聞。


    烈陽隊員個個拭淚,小師妹太慘了!


    藍光激發楊氏最後一絲生機,她睜開眼睛,虛弱的對木泰說:“木泰,我把女兒托付給你了。”


    木泰鄭重道:“伯母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楊氏放心了,目光慈愛的看向胡青黛。


    胡青黛追問:“娘親,為什麽呀?為什麽要丟下我?我不要成為孤兒。”


    楊氏氣若遊絲:“永豐二十年六月初五早晨......”


    話未說完頭就歪向了一邊,眼角留下一行清淚。


    胡青黛抓住木泰的衣袍,“木泰,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木泰不忍道:“青黛,你母親最後一絲生機已盡,她已經過世了。”


    “不,她沒有,她隻是睡著了,你再給她照照藍光,她就會醒來的,你照啊,你照啊!”胡青黛接受不了事實。


    木泰緩緩升起左手,手心的黃色瑩光亮起,胡青黛在黃光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木泰把胡青黛抱到西屋床上躺下,脫了鞋襪蓋上薄被,囑咐讓小虎娘守在床前寸步不離。


    小元奶奶和小元娘,幫著處理楊氏身後事。


    燕迴衝出靈堂,躲到一個無人的牆角嘔吐,吐出幾口清水。


    心中大駭,這是怎麽迴事?


    每次看到胡青黛,就無比厭惡,胸口憋悶難言,隻想速速離開。


    但看到她要倒下的時候,他腦袋一片空白,身子做出了與理智相反的反應,等他清醒的時候,胡青黛已經在他懷裏了。


    “附馬爺,你怎麽在這裏?”


    向尹川出來想找個沒人的地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沒想到燕迴在這裏。


    他抹著淚道:“小師妹太慘了,幾天之內就成了孤兒,她以後可怎麽辦啊?”


    燕迴心中一沉,問:“恭人,國師沒有救過來嗎?”


    向伊川說:“全身的血都流幹了,國師也無能為力了。”


    燕迴又問:“小師妹呢?”


    “國師施法讓她睡過去了。”


    “誰守著她?”


    “她朋友。”


    燕迴問:“靈堂那邊怎麽辦?”


    向尹川道:“國師在靈堂裏守著答禮,恭人最後把小師妹托付給他了。”


    燕迴感歎:“名不正,言不順啊!”


    向尹川道:“是啊,可是柳世子在操心恭人的棺槨衣物,靈堂無人,胡家一個子侄也沒有,國師隻好頂上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們烈陽隊算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好多事都需要人,我要去幫忙了,你去不去?”


    向尹川又跑迴靈堂。


    燕迴血氣翻湧,吐出一口鮮血,直到公主的內侍者駕車來接他,他的心中還是一片茫然,分不清是心疼還是厭惡。


    第三日,賓客眾多。


    陳半仙帶著徒弟過來幫忙。


    “丫頭,這都是命,要看開點。”


    胡青黛守在靈堂,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不言不語,眼神直愣愣的,有時候來客,也不知道迴禮。


    木泰帶她到西屋休息,一牽就走,像個木偶。


    木泰喚她:“青黛?青黛?”


    她偶爾轉動一下眼眸,看著木泰:“為什麽?她為什麽丟下我?他們為什麽都丟下我?”


    “大概是你娘親太愛你爹爹了,情到深處,生死相隨吧。”


    胡青黛痛苦萬分:“那我呢?我算什麽?我不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嗎?為什麽要拋下我?我的娘親為什麽要拋下我,讓我成為孤兒?”


    胡青黛的樣子讓木泰心如刀割,他拉起胡青黛的手抵在他的心口。


    “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你還有我,我永遠也不會拋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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