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讓萬歲爺消了怒氣,不要牽連到佟家才是。


    “去,多派些人手將隆科多這個逆子給我綁迴來!”佟國維下了命令,接著又道:“李四兒那個賤婢直接杖斃!”


    “是,老爺!”管家躬身應下便離開了。


    卻不想一會兒,管家滿臉急色地又跑了迴來,“老爺,三少爺迴來了!”


    佟國維聞言臉色好看了不少,隆科多心裏到底還是念著他這個阿瑪的,這不就迴來賠罪了?


    都是李四兒這個賤人誤了他的兒子!


    “老爺,三少爺被人打成了重傷,被李府的人送了迴來!”卻不想管家接著又道。


    “什麽?”佟國維心急如焚地朝著外麵跑去。


    雖然因為李四兒的事,他對這個兒子失望不已,雖然他曾經一度想放棄這個兒子,可是那不代表他真的完全不在乎這個兒子了。


    佟府門前。


    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兒子,佟國維目眥欲裂,“究竟是誰下的死手?”


    接著,佟國維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冷靜了下來,他麵無表情地說道:“來人,將隆科多抬到暢春園去。”


    清溪書屋。


    “萬歲爺,佟國維帶著隆科多大人求見!”梁九功稟報道。


    “哦?十三和十四迴來了?”康熙漫不經心地問道。


    “迴來了!”梁九功迴答道。


    “十三和十四還是太心軟了!”康熙搖了搖頭可惜地說道。


    “……”梁九功。


    萬歲爺,您是不是對心軟有什麽誤解?一想到隆科多的慘狀,梁九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真是太慘了。


    康熙見梁九功表情不對,察覺到事情可能和他預想的不一樣,連忙問道:“怎麽迴事?”


    梁九功斟酌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隆科多大人右腿斷了,那地方也廢了,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如今真的就剩一口氣吊著了!”


    等等,梁九功說了什麽?那地方……廢了?是他想的那樣嗎?


    康熙不確定地看向梁九功,卻見梁九功肯定地點了點頭。


    康熙頭疼地捂了捂頭,“是十四幹的?”


    “是十三阿哥幹的!”梁九功低頭說道。


    他知道這個消息後,當時也十分吃驚來著。


    “什麽?……讓朕緩緩!”康熙捂著頭靠在禦座上。


    梁九功能夠理解萬歲爺的心情,畢竟一向乖巧懂事的兒子突然變得暴力起來,一時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過了大約一刻鍾,康熙才緩過來,道:“讓佟國維帶著隆科多進來吧!”


    很快,佟國維和隆科多就被帶了上來。


    康熙瞅了一眼躺在擔架上的隆科多,嗯,渾身上下確實沒有一塊好肉,還昏迷著呢。


    康熙又瞅了一眼隆科多的某處,褲子上還殘留著許多血跡,看來確實挺嚴重的。


    一進殿內,佟國維立即跪了下來,“萬歲爺,奴才攜逆子前來認罪!”


    康熙饒有興趣地看著佟國維,想要看他究竟做出怎樣的選擇。


    “逆子搶奪嶽父小妾為一罪,寵妾滅妻為二罪,縱容賤妾毀了烏拉那拉家和瓜爾佳府的親事為三罪,衝撞四福晉和喜寶阿哥為四罪!”佟國維一一點出隆科多的種種罪行。


    康熙頷了頷首,這罪名還挺詳細的。


    佟國維接著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罪魁禍首李四兒已被奴才處死,奴才自知逆子犯下滔天大罪,不敢奢求萬歲爺寬恕。”


    “隻是如今逆子被……人打成重傷,奄奄一息,還求萬歲爺看在奴才的麵子上,讓逆子養好傷後,再做懲罰,屆時全憑萬歲爺處置!”


    康熙聽了這話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佟國維這是以退為進,先以罪魁禍首李四兒的死讓他平息一些怒氣。


    然後再暗示自己,他知道隆科多的重傷是太子和胤禛找人動的手腳,他表示不追究了,讓他再次消除大部分怒氣。


    最後借隆科多養傷拖延時間,讓事情漸漸淡去,最後不了了之。


    若是佟國維是這樣想的,那他怕是打錯了主意。


    佟國維似乎沒有注意到康熙的不滿,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鄭重地舉到頭頂上,“這是奴才給喜寶阿哥準備的壓驚禮……”


    佟國維說著聲音開始有些沙啞,“此物乃夜明珠……”


    佟國維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盒子,“乃是太後生前賜給佟家的……”佟國維說著說著便淚流滿麵。


    康熙看見那顆夜明珠後有些失神,夜明珠呈明黃色,不過碗口大小,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是意義非凡。


    幼時,因為額娘身份卑微,他被養在阿哥所,又因為不得汗阿瑪寵愛,日子過得尤為艱難。


    那時,支撐他幸福的是——每隔一段時間,額娘便會托宮人給他送來她親手給他做的荷包和衣服。


    兩歲那年,他得了天花,汗阿瑪和皇瑪嬤都放棄他了,將他趕出紫禁城,額娘心急如焚,跪在汗阿瑪的乾清宮外,請求出宮照顧他。


    可是,額娘跪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得到汗阿瑪的同意,最後還是皇瑪嬤看額娘愛子心切,讓她身邊的蘇麻喇姑去宮外照顧他。


    也正是因為蘇麻喇姑的到來,照顧他的宮人才不敢怠慢他。


    後來,他熬過了天花,可是額娘因為那一跪留下了嚴重的腿疾。


    八歲那年,汗阿瑪崩逝,而他因為出過天花,勝了諸皇子,坐上帝位。


    登基的那一天,他收到了無數禮物,可是最喜歡的卻是這枚夜明珠,因為夜明珠能夠在黑夜裏綻放光芒,驅走黑暗。


    他將這枚夜明珠送給了額娘,希望自己會如這枚夜明珠一樣,給額娘驅走所有黑暗。


    可惜,額娘在他登基的第二年就仙逝了,額娘的早逝,成為了他一生的遺憾。


    額娘臨死前,除了放不下他就是佟家,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對佟家多番優待。


    思緒迴籠,康熙沉默了一會兒道:“看在額娘的麵子上,朕可以饒了隆科多一命……”


    佟國維的眼中閃過喜色。


    下一刻,康熙的話又讓他如墜深淵,“但是,隆科多行事囂張跋扈,連累額娘的聲譽受損,朕不能輕易饒了他,否則愧對額娘在天之靈……”


    “隆科多剔出佟氏一族族譜,永不得再入。另外,佟氏一族不能給予隆科多任何幫助!”


    “朕給舅舅一個麵子,允許隆科多養好傷後再執行!”康熙拍了拍佟國維的肩膀說道。


    佟國維瞬間癱倒在地上。


    康熙卻不鹹不淡地說道:“梁九功,送佟大人出去!”


    看著被送出去的佟國維,康熙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他此生隻有兩大遺憾,一是額娘的早逝,二是承祜的早夭。


    可是,隆科多偏偏兩個都犯了,先是仗著額娘的名義胡作非為,然後又敢傷害承祜,他絕不能饒。


    額娘那裏已經成了永久的遺憾,喜寶這裏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至於隆科多那裏,不急,有時候活著比死著還痛苦……隻是可惜李四兒那個賤人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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