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承認是你放走了那個男人?”


    袁嘯天眯著眸子,意味不明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女人。


    木槿咬著下唇,一本正經地開口:“是木槿技不如人,讓他跑了,還被他打傷了,請主人再給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戴罪立功?”男人嗤笑一聲,“你技不如人又怎麽戴罪立功?是要過去送死?”


    “……”


    送死?


    大概是從鬼門關前走過太多迴,讓她對死亡這件事愈加恐懼,雖然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恐懼——


    別人害怕死亡,都是害怕離開愛人、家人,害怕失去地位、金錢,害怕失去現有的一切,那她呢?


    她害怕失去什麽?或者說……她有什麽可以失去……


    木槿低著頭沒有說話,臉色還帶著大病初愈後的蒼白。


    不怒自威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女人,眼底劃過一閃而逝的厭惡,但是抿緊的唇卻微微張口:“既然傷勢才剛好,就好好休息吧,這件事我會交給別人去做,其他的……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男人的聲音沉沉的,帶著四十歲男人的該有的沉穩和不容拒絕的氣勢。


    男人簡單的一句話卻教木槿心尖一抽,掩藏在內心深處角落裏的那一點見不得光的委屈,像是被抽絲剝繭一般,層層放大……


    以至於心口一堵,眼眶變得幹澀發熱……


    一個不被關心,不被在乎的人,是沒有委屈的權利的。


    生病受傷的時候,隻能一個人任看病吃藥,饑寒交迫的時候,隻能蜷縮著一團默默忍受,傷心難過的時候,也隻能一個躲在無人的角落低低啜泣……


    這樣的她,又能委屈給誰看呢?


    木槿斂了斂情緒,退了出去。


    ……


    金華宮的深夜,從來都是危險與享樂並存的。


    紙醉金迷,驕奢意淫——跟窯子沒什麽區別。


    池墨在盛世的時候,看慣了這紅男綠女,聲色犬馬的場麵,說不上多厭惡,卻也沒了一點熱衷。


    唯一的嗜好就是酒。


    池墨嗜酒,在盛世的時候,迫於無奈喝的少些,畢竟讓他喝那些劣質酒水,他寧願不喝。


    金華宮的後院有一座酒窖,是青幫名下管理的各個夜總會,賭場送過來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酒,池墨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除了每天叫傭人過來拿,隔三差五,自己還要去酒窖喝個痛快!


    隻是今天,明顯有人捷促先登了——


    池墨掃一眼地上零落的幾個空酒瓶,眸色不由地一沉,眉心微微皺起,身上的傷還沒好,就這麽喝酒,不要命了?


    黑色的大衣襯得男人腰細腿長,單手插袋地走過去,給人一種亦正亦邪的感覺。


    薄唇微抿,逸出淡淡的嘲弄的語調:“我的酒可不是這麽讓你糟蹋的。”


    說著,男人就伸手要奪過她手裏的酒瓶,不料手還沒碰到酒瓶,木槿就酒瓶往懷裏一收,緊緊地將酒瓶抱在懷裏,然後一臉敵視地盯著男人,仿佛一個小女孩瞪著要搶她糖果的“壞人”。


    大概是喝了不少酒,木槿的小臉染上幾分酡紅,一雙水亮晶瑩的眸子等著男人,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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