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裝這些吧,都帶不上了。”


    “拿上,拿上,都拿上!咱們叫個出租車,一起運過去。”


    “送這麽多東西,就是怕小乖仍然不接受我們的好意。我們現在也隻能給她這些了……”


    顧珍珠揉著眼睛,支著拐杖從臥室出來,見到爸媽在客廳裏整理東西。


    桌麵大包小包的,有魚,有從菜市場剁的新鮮排骨,還有塑料袋裏的蔬菜。一袋子裝在塑料盆裏的鮮豔草莓,一袋山竹,兩個大菠蘿,還有放在桌麵的一大束未盛放的百合花。


    “爸,媽,你們是去哪裏?”


    顧母轉過頭說,“我們去看看小乖,她生了孩子,正在坐月子。”


    顧父也說,“生了孩子,身體是很虛,需要多多補補。”


    孩子都有了啊。


    顧珍珠撇嘴,咬著唇不滿地說,“她現在和李言卿住在一起,孩子都生了。李家還會虧待她嗎?你們送的這些東西,她就看不上。”


    “現在人家頓頓鮑魚海參,哪還會吃這些東西?”


    “之前你們看她,不就被攔在門外了嗎?”


    顧父顧母聽聞,對視了一眼。


    顧母堅持著說,“就算她看不上,我也是要送的。她是我的女兒,如今孩子都生了,我不能不去看她。”


    顧父也說,“再怎麽說,她都是我的親生女兒。”


    顧珍珠不說話了。


    她迅速翻了個白眼,一瘸一拐生氣地走進了自己臥室。


    鄭小乖生孩子了,她還一條腿折了呢。


    她現在雖然已經出院,但是行走依然不方便。


    他們現在,心裏眼裏隻有鄭小乖。鄭小乖哪裏缺人伺候?她才更需要照顧。


    顧珍珠坐迴自己床上,拿起桌上的書本,重重扔到了地上。


    “爸,媽,你們也打算去看小乖嗎?”


    “我和哥也想去。”


    這時,從客廳裏傳來愉快的談話聲。


    是顧柏的聲音。


    顧珍珠難以置信,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緊接著她吃驚地張大嘴,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顧柏,顧雲,也要去看鄭小乖?


    他們就丟下她一個人?


    這個家,現在是全部都站在鄭小乖的陣營了?不管她死活了?


    顧珍珠感覺到自己的心從未如此冰涼。


    在他們離開之前,顧母高聲對房間裏的顧珍珠喊道:“珍珠,午飯在鍋裏,熱熱就能吃!”


    顧珍珠聽見了,但她沒有迴答。


    而是將自己重重摔進被子裏。


    她看著天花板想到鄭小乖對她的報複一直沒有停止。


    她連顧柏也奪走了。


    想到這裏,顧珍珠撲倒在床上,砸著枕頭放聲痛哭起來。


    “出了月子的嬰兒,很喜歡哭鬧,很多是因為環境的變化,喂養方式的不當。不舒服會哭,餓了會哭,想要拉臭臭的時候會哭……有時候媽媽離開他,去上個廁所,留下他也會哭。沒有了媽媽在身邊,他就沒有了安全感。盡管他被媽媽全心全意的愛著,被一家人都全心全意的寵愛著,無微不至地照顧,但是他不舒服,就會用哭鬧來表達自己的感情,來吸引家人的注意力,來滿足自己的需要。”


    育嬰師抱著孩子,給鄭小乖認真地講述母嬰關係。


    鄭小乖點了點頭,她抓了抓頭發,好奇地問:“寶寶能感受到自己被愛嗎?”


    育嬰師點頭,“當然能感覺到父母的愛。”


    “任何人或者動物,都是可以感知到被愛的。那種充滿愛的注視,溫柔的撫摸,輕柔的聲音,都會讓小嬰兒感覺到很安心,很舒適。”


    “嬰兒非常需要愛。這種愛不止是簡單地照顧他吃喝拉撒,而是母親的撫摸,注視,聲音。嬰兒時期對母親的依戀,是人類最基本的情感反應。”


    鄭小乖從育嬰師懷裏接過寶寶,小心地托住他的小身子。


    小家夥一直望著她的臉,漂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小家夥真是太可愛了,光是看著他,就想親親他的臉蛋,咬一咬他的小手。


    鄭小乖知道寶寶的抵抗力很差,她的愛撫親吻反而會給他帶去不能承受的病菌。


    愛,有時候是克製。


    肥姐從外麵走進來說,“小乖,顧先生和顧夫人來了,拿了很多東西來看你。”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姐,我去看看。”鄭小乖將星星小心地交給育嬰師,起身向外麵走。


    鄭小乖來到外麵,看見顧父顧母提了一堆東西。放在走廊牆邊,他們正蹲下來撿掉在地上的山竹。


    這黑皮的水果圓不溜秋的,有兩個滾到樓梯口,顧母就支起身體,走過去撿。


    她彎下腰,把兩個山竹拿起來。


    起身的時候看見鄭小乖,對她笑道:“山竹很新鮮,很甜。”


    “小乖啊,上次沒能看見你,我一直記掛著你。”


    “你現在生了孩子,可得多補補啊。”


    顧父拎起袋子裏的排骨和魚,走到鄭小乖麵前說,“這些都是很好的蛋白質,很新鮮的食材。”


    “你媽一大早去菜市場買的,可比那些預製菜有營養得多。”


    “這是你媽和我的一番心意。”


    顧雲走過來看著鄭小乖,對她展露出溫和的笑容,將手中的一個紙袋子遞給旁邊的肥姐。


    “這是給孩子買的小衣服,你不要嫌棄。”


    鄭小乖伸手撫摸上自己的左臂,捉緊了袖子,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說什麽。


    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變了。


    不再是疏離,冷漠,而是關心。


    這種關心,她依舊不太想接受。


    鄭小乖對顧母說,“不用拿這些東西,我住在這邊什麽都不缺。”


    “你們拿迴去吧,謝謝你們今天來看我。”


    三人臉上的笑容,都不約而同停頓了片刻。


    躲在樓梯口的顧柏一直悄悄觀察著鄭小乖,視線落在她恬靜的臉龐。


    他手裏拿著一束百合花,後背緊緊靠在牆上,卻始終不敢出去麵對鄭小乖。


    他之前對她太差勁了。


    明明在來的路上,都是輕快的。卻在走進月子中心的大門後,他的雙腳像是綁了沙袋,漸漸地走不動了,越來越慢,拿著花落到了最後麵。


    顧母笑得勉強,“都拿來了,你還要我們拿迴去嗎?”


    她的笑容裏包含著無奈,又帶著央求。


    “這也是我這個親生母親為你做的最小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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