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見到顧珍珠捂臉哭得稀裏嘩啦,走過去安慰她。


    “你媽是心裏著急,你也別放在心上,這幾天家裏日子不好過。”


    “你要體諒一下她,你媽很容易感性。”


    顧珍珠點頭,心裏清楚父親對家裏每個人都很好。這種好,導致他會批評兩方讓對方各讓一步,最後握手言和。


    而她很討厭這種中庸的做派。要是鄭小乖迴來,父親肯定多半站在她那邊。


    因為虧欠她,他也會在母親的勸說下對她補償。讓她步步相讓,到時候這個家裏還有她的位置嗎?


    就因為沒有血緣關係,所以要這麽對待自己嗎?


    顧父離開家裏,去公司了,顧柏拉著顧珍珠的手說,“姐姐,你別難過了。”


    “媽站在鄭小乖那一邊,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而且還有哥哥站在你這邊,你不要難過。”


    顧雲擔心顧母氣出了病,來到房間裏,見她臉色仍然不好,說“媽,珍珠畢竟是你的女兒,你不要這麽說話。”


    “你這樣說話,會傷害她。她本來就是個脆弱的小女孩,你這樣直接說,恐怕已經傷害到了她。”


    顧母問:“怎麽?我說的不對嗎?虛偽做作!這個家裏的每個人都虛偽做作!也包括你!”


    “我傷害到了她?她也傷害到了我。作為女兒不應該為媽媽排憂解難嗎?為什麽她總給我心裏添堵。”


    “嘴上一套,心裏一套。你也不遑多讓。”


    顧雲被顧母一陣遷怒指責,他沒有把這些話一迴事,反而是笑著說:“您罵我吧,隻要您心裏舒坦,怎麽罵我都成!”


    他媽就是他媽,就是被他媽罵得狗血噴頭。他也認為要孝敬她,不能讓她生氣,媽媽的身體最要緊。


    這一點上,顧雲和顧柏顧珍珠大不同。


    顧柏從小以姐姐為主慣了。遇到事,總是以顧珍珠為先,哪怕是和媽媽發生衝突,姐姐也是受到委屈的那一個。


    顧柏把顧母的話全部記在心裏,記住她的每一句指責,每一個巴掌。


    記住了話語帶給他的羞辱,巴掌帶給他的疼痛。


    他隻是為家裏的姐姐說話,怎麽就錯了呢?


    顧珍珠也謹記顧母的話,她的態度讓她寒心。


    就因為鄭小乖,她遷怒於她,說好是把她當親生女兒養呢?


    顧珍珠去老宅尋了顧奶奶,訴說委屈。


    顧奶奶聽聞,拄著拐杖說,“這還沒有接迴來,就把這個家鬧得沸沸揚揚。要是接迴來,不得把這個家捅個窟窿!”


    “這個蘭芝,她是突然發什麽瘋!你放心,我迴頭好好說說她。”


    聽到奶奶為自己說話,顧珍珠心裏舒坦了些,但她還是擔心奶奶會偏心鄭小乖,不由張嘴問:“奶奶。”


    “要是把小乖接迴來,你還會待我像之前那樣好嗎?”


    在這之前她是家裏的老大,家裏老小都把她放在心尖尖,她不想看到鄭小乖爬到她頭上。


    顧奶奶斬釘截鐵地說,“你是我養在膝下,我看著你長大的。她怎麽能和你相比?”


    “這個鄭小乖,一看就不省心。還沒有迴來,就害得我孫子被這個母老虎打成這樣!等迴頭,我一定要好好教育她。”


    “你作為姐姐,多教教她為人處事,別讓她做出讓我們顧家臉上蒙羞的事!”


    顧珍珠點頭,“嗯。”


    *


    “這一家蘭州牛肉麵真不錯,這些年一直開著。”


    鄭建國環顧了一圈店裏老舊的裝修,桌椅褪漆,牆皮掉落。前台是個小青年,在撐著腦袋玩手機。


    他笑著把香菜多的一碗,推給對麵的鄭小乖,又問她要不要辣椒。


    鄭小乖搖頭,“爸,我想吃醋,給我多來點醋。”


    鄭建國拿起醋瓶,給她往麵條裏倒了一些醋,又用筷子幫她攪拌攪拌。


    “謝謝爸。”


    鄭小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牛肉麵,卻見到鄭建國把他碗裏幾片牛肉都夾給了她。


    “爸,你……不用的。”


    鄭建國說:“吃吧,就別和爸計較這些了。”


    鄭小乖聽話地點頭。


    “還記得我第一次過生日,您帶我來這裏吃牛肉麵。我現在還記得那個味道,湯都喝得幹幹淨淨。”


    “還有一家雞湯刀削麵也很好吃,刀削麵真好吃。”


    鄭建國笑著說,“是啊,當時你還沒有桌子高,現在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爸,店裏的生意怎麽樣了?”


    鄭建國一邊吃麵條,一邊說:“你之前提的那個盲盒剩菜建議不錯,有一些顧客了,但店裏的生意恐怕一時半會好不起來,還在虧損狀態。”


    “爸希望你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學好本事,將來好報效國家。”


    他拿起辣椒,挖了一大勺放進自己碗裏,“做生意,虧損很正常。你想想看,每年有多少家餐館倒閉,轉讓。”


    見到鄭建國這樣頹喪的語氣,鄭小乖沉默了。


    他臉上的皺紋,滄桑,都是被這個社會磨平棱角,留下的痕跡。


    她不想看到爸爸這樣消沉下去,電視新聞裏很多中年人因為失業,而導致人失去了希望。


    鄭小乖思考了一會,想起網絡上有很多探店的大v博主。


    她私信問過他們,要拍一條探店視頻得付錢給他們。


    有的人要3000元一條視頻,有的人要5000元,粉絲越多的越貴。


    除非是很有名的店,他們反過來會到你店裏來吃飯拍視頻。而他們這種小店隻能求著他們拍,來拉動客流量。


    她和其中一個50萬粉絲的探店博主談好了價格,也付了錢。


    “爸,我在網上聯係了一個博主,周五她會帶著團隊過來在我們家店裏拍攝視頻。”


    “啥?拍視頻?”鄭建國問。


    鄭小乖點頭,“她全網加起來有600萬粉絲,隻要這期視頻做好,店裏的生意應該會好一些。”


    “放心,您做的菜好吃,就是咱們的店沒有什麽名氣。”


    鄭建國心情複雜地注視著鄭小乖:“你這孩子怎麽不和我商量呢?店裏的事終究還是讓你操心了。”


    “沒事,爸。先讓那位博主拍一條視頻看看情況,如果我什麽都不做,心裏會很難受,我希望爸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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