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亨利醫院。


    醫生拿出一根黃色乳膠管,熟練地綁在鄭小乖纖細的右胳膊處。


    她拿出一根棉簽擦了擦深青色的靜脈血管,穩準狠地將針管刺進細嫩的皮膚中。


    “嘶——”


    鄭小乖扭過腦袋,小臉輕微變形,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嚶。


    李言卿握緊了她的手,溫柔地說,“不怕,很快就過去了。”


    “嗯。”


    鄭小乖乖巧地點頭。


    盡管她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等到尖銳的長針刺進皮膚裏時,當即喚醒了深深刻在身體裏的痛覺。


    見到小姑娘濃密的睫毛輕顫,奶膘的小臉轉了過去,隻把烏黑的後腦勺留給自己。


    還是和上次一樣,不敢看醫生抽血。


    李言卿握握鄭小乖的左手,眼尾微微上挑,“之前一聲不吭去找徐蓉蓉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嗎?”


    “現在膽子又縮迴去了?”


    鄭小乖轉過頭,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在笑她。


    “大叔……”


    鄭小乖癟嘴。


    李言卿伸手抓抓她腦袋,談話間,醫生已經抽好了血。


    一路陪同兩人的院長低頭看著李言卿鄭小乖交握的手,用胳膊肘捅捅一旁的主任。


    院長臉貼到他耳邊,興奮地小聲說:“快看,他們兩個人牽手。”


    主任跟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去。


    院長說,“你不覺得兩個人關係更近一步了嗎?牽手很自然,男人的手握著女孩的,包容中帶著嗬護。甚至有那麽一丟丟勾勾纏纏在裏麵。”


    “尤其小姑娘的胳膊,沒有像上次僵木,不知所措的樣子。”


    “清甜的氛圍,有點像是呢。”


    主任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觀察了一會,點頭。


    見到李言卿和鄭小乖起身,去做超聲檢查。


    他們也跟在後麵,出了抽血檢查室。


    主任悄悄拉住院長的袖子說,“我想和你打個賭,賭兩個人誰會先愛上誰?”


    院長驚詫地睜大眼睛,盯著他。


    一會,他說:“賭就賭。”


    “我賭女孩。”


    主任說,“那我就壓李少。”


    做完檢查項目,鄭小乖坐在沙發裏,緊緊撕咬著自己右手大拇指,心裏既緊張又擔心。


    害怕檢查數值有問題,還害怕其他方麵有問題。


    尤其是她之前不懂事吃了辣椒,不知道對寶寶有沒有影響。


    她憂心地對李言卿說,“大叔,你說我之前吃了一些辣椒,寶寶會不會有問題啊?”


    “不會的。”


    李言卿異常鎮定。


    他伸手將鄭小乖臉邊垂下來的一縷劉海,撩到了她耳朵後麵,輕輕捏弄她的耳垂。


    小姑娘不止臉蛋軟軟的,比尋常人大的耳垂也要軟和些,一摸上去就愛不釋手。


    李言卿如此篤定的話,讓鄭小乖放下了心。


    她很相信大叔說的話。


    因為大叔比她年紀大,比她懂的多,而且什麽都難不倒大叔,所以她很相信李言卿。


    nt檢查的超聲檢查出來了。


    胎兒頸項透明層厚度是0.7mm。


    鄭小乖雙手捏著檢查單,站在醫院的走廊裏,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伸手撫摸上自己隆起的小腹,隱隱能感覺到一個幼小的生命孕育其中。


    太好了,肚子裏的寶寶沒有問題。


    院長走過來說,“飲食方麵很重要,該忌口的還是要忌口。”


    “心情一定要放輕鬆,你的心情好了,喜悅也會傳達給寶寶的。”


    鄭小乖聽聞,清澈如水的眼睛亮起來,驚喜地問:“真的嗎?”


    主任說,“當然了。”


    “媽媽的心情好,寶寶的心情也跟著好,有助於孩子生長發育。”


    鄭小乖認真地點頭。


    從今天起,她要多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情,讓寶寶高高興興地健康成長。


    突然想到了什麽。


    鄭小乖揚起明媚的笑臉,對李言卿說,“大叔,我想買一本相冊。”


    “從今天起,我想把寶寶的每一個檢查單,每一張b超圖,都保存在裏麵,等到將來寶寶長大了給她看……製作這種東西,應該要用到相冊,還是紀念冊啊?”


    說到要買什麽冊子的時候,小姑娘陷入了苦惱,抓著自己的頭發使勁想。


    李言卿從剛才鄭小乖和院長說話的時候,一直深切注視著她稚嫩的臉頰。


    女孩談起寶寶時,眼眸婉轉,靈動活潑,身上湧現著一股吸引人的光芒。


    純粹,熱烈。


    像是生長在花園裏的小小向日葵,充滿了勃勃生機。


    李言卿說,“我也不清楚,等會我陪你去超市看看。”


    鄭小乖興奮地點頭如小雞啄米,“嗯嗯!”


    李言卿牽著鄭小乖,走進了電梯。


    之前,還有些害羞他在眾人麵前牽自己的手。


    到了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鄭小乖嚐試著輕輕迴握李言卿的手。


    大叔寬厚的手掌心好大,很溫暖。


    她有些抓不住,但是她又想試試握住是什麽感覺。


    她手上移動的動作小心,有些偷偷摸摸的。


    李言卿像是察覺到什麽,嘴角上翹,抓她的手更緊了。


    忽然,手指一根一根強勢地插進她的指縫裏,和她十指相扣。


    比起第一次牽手,這次她的心態輕鬆了不少。


    從醫院大樓出來,向外麵走,李言卿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鄭小乖。


    “大叔……”


    鄭小乖突然停在原地,出聲叫住了李言卿。


    “大叔,我還沒有給寶寶起名……要是給她做成長紀念冊的話,得給她起個名字,總不能叫《寶寶的成長記錄》吧。”


    鄭小乖第一次,如此嚴肅地看著李言卿。


    她肚子裏的寶寶,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名字吧。


    她竟然忘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李言卿經鄭小乖提醒,伸手捏住了自己下頜,沉思,“你想給寶寶起什麽名字?”


    鄭小乖說,“我想先為她起個小名,這樣寶寶以後就有專屬稱唿了。”


    “叫點點怎麽樣?”


    “寶寶現在還是個小不點。點點,點點,點點……”


    嘴裏重複著同樣的昵稱,鄭小乖眼裏漸漸綻放出了滿眼星河,“點點聽起來很好聽!”


    小姑娘眼眸彎彎,裏麵盛滿了喜悅,舀一勺出來,都像是清晨的花蜜一樣醉人。


    李言卿微笑著說,“我倒是想叫她甜甜。”


    鄭小乖懵懵地睜大眼睛,“甜甜?”


    李言卿點頭,“嗯,就是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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