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青年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話。


    “抱歉,你有點像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所以才叫你小不點。”


    “我叫金少恩,你可以叫我——歐巴。”


    “或者,歐尼醬。”


    “至於剛才的臭老太婆,你就叫她……驢奶奶。”


    鄭小乖抿唇,“呂奶奶?”


    “奶奶姓呂嗎?”


    金少恩點頭,“姓驢。”


    送鄭小乖到小區門口,金少恩對她說,“以後見麵,你叫我歐巴吧。”


    “歐巴一聽,就有一雙大長腿。”


    “歐尼醬聽上去,像是個對妹妹圖謀不軌的變態。”


    “還是歐巴比較適合我,畢竟我的帥能威脅到全世界所有男人。”


    鄭小乖聽到金少恩自戀的話,忍不住被他逗笑。


    “謝謝大哥哥送我迴來,再見。”


    “撒喲哪啦。”金少恩故作矜貴姿態地朝鄭小乖招手。


    不忘食指中指並列放在唇上一貼,對她送出一枚飛吻。


    而鄭小乖轉身打開車門下車,用後背忽略了他的飛吻。


    金少恩拿出一把小手鏡照自己的臉,一邊捏著下巴左右欣賞,一邊自言自語。


    “越看越帥。”


    “每一次照鏡子,我都會驚歎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美男子。”


    “嗡嗡,”


    手機響了,金少恩伸手接了。


    方才還一臉輕鬆愉悅的臉,秒變成了陰沉陰暗。


    對電話那一頭吼叫,“什麽!”


    他懶散地往後倒在椅背上,手抓著方向盤,淡淡道,“那就先切掉他兩根手指。”


    *


    徐蓉蓉一來店裏後廚,從後麵抱住鄭小乖的身體,湊到她臉上親了一口。


    黏糊糊的口水留在臉上,鄭小乖抬手擦掉,驚訝地睜大眼睛看她。


    “蓉蓉,你做什麽啊?”


    徐蓉蓉嘻嘻一笑,“你真像個賢惠的妻子,好想娶你迴家當老婆。”


    鄭小乖:……


    “嘿嘿。”


    徐蓉蓉趴在鄭小乖肩膀上,一邊看她洗碗一邊說,“不是快開學了嗎?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你,我來看看你。”


    “你微信上說手術的事情解決了?真的嗎?”


    “嗯,不用你再向你爸爸張口了。”


    “順利解決太好了!”


    徐蓉蓉開心地原地蹦跳,又問:“你今天沒去送外賣啊?”


    鄭小乖點頭,“自從醫院迴來後,爸爸就不讓我出去送外賣了,說天氣太熱,怕我中暑。這兩天我姐在送外賣。”


    “那你在店裏都做什麽?”


    “洗碟子,洗碗。洗菜,擇菜,有時候還要外出買一些快用完的雞精味精。”


    徐蓉蓉探出身體,向廚房那邊看,“咦,你們店裏外麵端盤子的那個小哥看上去長得有點小帥。”


    “叫什麽名字啊?”


    “他叫丁旺。”


    徐蓉蓉點點頭,“還真的有點帥,要是天天待在店裏,見到帥哥也不錯。”


    “我給你說,我在鬥音上刷到了一則短視頻,裏麵有個人很像你。”


    徐蓉蓉說著掏出手機,把屏幕遞到鄭小乖麵前,把視頻點開。


    短視頻標題是黃字黑體:


    [燒烤攤上幾個中年男子欲對少女不軌,令人發指!]


    短短的一分鍾視頻,配的是令人緊張的背景音樂。


    看了一遍,鄭小乖奇怪地說:“不是我啊,哪裏有我。”


    徐蓉蓉指著視頻裏,一個臉部打碼的小女孩,“你看這衣服是不是你?你姐的這身衣服我可記得很清楚,這身形明明就是你嘛。”


    鄭小乖再次看了一遍視頻。


    衣服果然和她的一模一樣,等到看到大大的招牌“阿龍蝦尾”,她立刻迴想起那一天的情景。


    “怎麽會被拍到網上去?”


    徐蓉蓉問:“你沒有被欺負吧,這幾個大叔看上去挺膈應人的。”


    鄭小乖搖頭,“我跑掉了。”


    “那就好,這則短視頻是五天前發布的,最近上了同城熱門。”


    “我再給你看一個好玩的視頻!”


    徐蓉蓉還沒有點開視頻,已經開始捂住嘴笑得前俯後仰,笑出了水壺燒開的嘶鳴聲。


    “你看,管屹星被人拍到在大街上撿垃圾耶!”


    “堂堂的管家大少爺,竟然背著垃圾袋塞進豪車裏麵,還上了微博熱搜第二。”


    鄭小乖看著視頻裏的畫麵。


    這輛車好眼熟,這個人的衣服上周好像見過。


    他手裏拿著的,不是她的蛇皮袋嗎?


    “底下的評論都炸了,很多人說沒想到管少爺還有這麽接地氣的一麵,表示都想嫁給他,可他的女朋友是網紅溫蒂,超級漂亮的大美女。”


    洗完池子裏的碗碟,鄭小乖打開手機,在同城的頁麵也刷到了徐蓉蓉說的兩則視頻。


    第一個短視頻底下基本都是罵的。


    “油膩男真惡心,肥豬流油,看見小姑娘找不到道是了吧。”


    “被看一眼都是要報警的程度,那些人女兒和小姑娘一樣大吧。”


    “男人至死是少年,喜歡的永遠是18歲小姑娘/流汗//流汗/”


    視頻底下有不少人說自己也有同樣被人騷擾的經曆,表示很無語。還有人說這是自己同事,避雷之類的話。


    第二個視頻下麵的評論,基本都是清一色誇讚。


    鄭小乖大概掃了一眼。


    “哇,老公好帥。老公你是落魄了嗎?怎麽開始撿礦泉水瓶了?我可以撿瓶子去偶遇你嗎?@管屹星”


    “起猛了,一覺醒來,以為億達倒閉了。撿瓶子太累了,來撿我吧。”


    ……


    鄭小乖看了兩條評論,退出鬥音,走進廚房上菜。


    視頻底下,排在熱門第五條評論是:


    “不會隻有我注意到這不是管屹星的車,車裏麵還有一個女的吧,管屹星和溫蒂分手了?@管屹星@溫蒂”


    這條評論底下是2999迴複。


    很快被頂到了評論區第一條。


    有人截圖視頻裏一幀模糊的畫麵【照片】:“是個妹妹,有人認識這個新網紅嗎?看上去是個白幼獸。”


    有人迴複她:“車裏是兩個人吧,好像是經常和管屹星一起吃飯的大佬李言卿。”


    排在視頻下麵的第二條評論,也很快被最新一條取代。


    “車裏這女的到底是誰?不是溫蒂啊,有誰能扒扒這女的和管屹星,李言卿的關係嗎?求那天正麵視頻。”


    一直忙碌到下午三點。


    休息階段,徐蓉蓉懶洋洋地趴在桌麵問鄭小乖,“對了,小乖,你讀大二的事情怎麽樣了?”


    鄭小乖搖頭。


    “啊?”徐蓉蓉抬起頭,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你爸你媽都不同意?”


    “他們都沒有說讓我接下來繼續讀大二的事情。”


    “天——”


    徐蓉蓉心裏充滿了愁緒,“我以為你爸會讓你繼續讀大學,沒想到是這樣。”


    *


    第一天,給龍魚喂的是活的小魚。


    第二天,給龍魚喂的是切成段的泥鰍。


    第三天,給龍魚喂的是人工牛肉飼料。


    ……


    今天是第六天,送餌料的工人送來了小魚,順手將一隻裝著昆蟲的盒子放在桌麵。


    臨走之前,對鄭小乖特地交待:“小姑娘,桌上的蟲子也要喂給龍魚,這是它最喜歡的點心。”


    當時鄭小乖低頭看著水箱,注意力在遊來遊去的小魚身上。


    原以為送來的昆蟲是螞蟻,甲蟲,蠶蛹之類。


    直到看見透明盒子裏,一條大蜈蚣密密麻麻的腿爬來爬去。


    鄭小乖人麻了。


    她後怕地後退兩步,發白的小臉戴上了痛苦麵具,懷疑地看了魚缸裏的龍魚一眼。


    天,小仙魚它怎麽什麽都吃?


    還是這麽恐怖的蜈蚣。


    她好怕蜈蚣,蠍子,蛇……


    鄭小乖抱住自己手臂,不敢靠近盒子,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多看一眼,都感覺這蜈蚣要咬破塑料,從瓶子裏鑽出來咬她。


    做了十分鍾的心裏建設。


    鄭小乖做了兩個深吸吸,她不能再浪費時間,一會她媽的電話肯定打過來了。


    她仰著頭,兩隻眼睛看向天花板的大吊燈,一步一步走向放著蜈蚣的桌子。


    手搭到桌麵,盲人摸象一般在抗拒中摸到盒子,她咬緊牙關,捧起來。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就不會害怕。”


    “塑料這麽硬,它要是能咬破,早就出來了。”


    鄭小乖用碎碎念轉移注意力,用背誦擊碎腦海裏浮現的六翅蜈蚣,人頭蜈蚣畫麵。


    “超越自我,挑戰自我,成就自我……”


    “迴頭看,輕舟已過萬重山。曾經那些走不出的淤泥,隻是風輕……”


    忽然,盒子裏傳來蜈蚣爬動的窸窣動靜。


    “啊”鄭小乖嚇得小臉垮掉,雙腿一軟,手中放鬆,盒子直直墜向地麵。


    完了完了,盒子要摔爛了,蜈蚣要跑出來,狠狠咬她一口了!


    “小心。”


    搖晃的腰身被一隻手臂牢牢托住。


    同時另一隻手從後麵伸出來,接住了掉落在半空的昆蟲盒子。


    鄭小乖愣愣地轉過身看,見到是李言卿,連害怕也忘記了。


    “大叔……”


    李言卿把鄭小乖拉到旁邊沙發坐下。


    走到魚缸前,拿起鑷子,將盒子裏扭動身體的蜈蚣夾出來,扔進了魚缸裏。


    龍魚擺動著美麗的大尾巴,一個仰頭,張嘴將蜈蚣吞入腹中。


    好像在吃辣條。(ˊ????? ? ?????ˋ)


    嘎嘣脆,雞肉味嗎?


    鄭小乖轉過腦袋,注視著李言卿的長腿走過來。


    他問,“沒事吧?”


    “沒事。”


    一隻大手伸出來摸了下鄭小乖的發頂,又摸上她潮濕的額頭。


    “出汗了。”


    “膽子這麽小。”


    鄭小乖抬起眼睛看李言卿,“大叔,你什麽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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