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李言卿給家裏負責清洗衣物的阿姨打電話詢問此事。


    “少爺,這是兩天前在您褲兜裏發現的,之前從未在你兜裏發現物品。”


    “想到是您親自帶迴來,可能有些特殊。所以在清洗後才重新放進去,忘記告訴您這件事,十分抱歉。”


    兩天前……


    李言卿捏住眉心,迴想。


    那一天,都沒有什麽事情發生。直到晚上迴家路上,他遇到了小姑娘……


    幫小姑娘撿瓶子,在瓶子裏發現了紙團,之後她毫無征兆地向他撲過來……


    她撿的全部是瓶子,為什麽會多出這個揉成團的傳單?


    李言卿視線再次落到傳單上,大大的“無痛人流”刺著他雙眼。


    “無痛人流?”


    “我去,你把人家搞懷孕了?誰啊?”


    管屹星湊過腦袋看見傳單,露出看好戲的笑容。


    他從李言卿手裏拿過皺巴巴的傳單,念出來,“xx醫院,第一次手術優惠200元……這是什麽垃圾醫院?”


    “你把誰搞懷孕了啊?”


    李言卿冷冰冰地警告,“這不是我接的傳單,你最好閉上你的嘴。”


    “我碰過的也隻有那個小姑娘。”


    “她並沒有懷孕。”


    “我去,那天你……”


    管屹星撇撇嘴,一臉嫌棄,“你吃的是那個小姑娘啊。”


    禽獸啊禽獸。


    “那個小姑娘看上去有點像未成年,你不會要被叔叔獎勵銀手鐲吧?”


    李言卿冷冷盯了管屹星一眼,“她早成年了。”


    “哦。”


    管屹星又問,“那這張傳單是誰的?”


    “從她袋子裏掉出來的。”


    說到一半,李言卿不由頓住。


    他腦海裏浮現出當時鄭小乖撲過來的畫麵,當時的她似乎有些驚慌。


    而那個時候,他手裏拿著這個紙團。


    原來,她不是故意投懷送抱。


    管屹星拿著傳單看了一會,自言自語地捏著下巴,分析猜測,“她不是撿瓶子的嗎?撿傳單做什麽?”


    “還是無痛人流的宣傳單,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話說,你戴那玩意沒?”


    不等李言卿迴答,管屹星又說,“不過,戴了那玩意也難說不會懷上。”


    李言卿神色一凝,掏出手機,找到鄭小乖的名字,直接撥通了電話。


    “你在哪?”


    “大……大叔,我在醫院。”聽筒裏傳來小姑娘膽怯的聲音,似乎在害怕什麽。


    李言卿臉瞬間鐵青,一下子從座位起身。


    “你在哪個醫院?”


    *


    醫院裏。


    鄭小乖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跟在鄭一欣後麵。


    每一步,都像是被人拽著走向深淵。


    昨晚她一夜沒怎麽睡,早上她說不想來,被爸爸一頓罵,強行塞上出租車。


    鄭一欣緊緊拉著鄭小乖的手排隊掛號,安慰道:“小乖,你不用害怕,之前我大學舍友也因為壓力大沒有來大姨媽,吃了中藥調理好了。”


    “你大姨媽沒來,得好好看看,這可不是小事。”


    “帶你看完醫生,我等會還要和我男朋友約會。”


    鄭小乖咬住唇,畏懼地小聲說,“姐。”


    “其實,我一個人可以看病的。”


    鄭一欣搖頭,“這怎麽行?爸爸特意交待我帶你看病,我要是走了,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像什麽話!”


    掛好了號,鄭一欣拉著鄭小乖來到二樓。


    看著頭頂‘婦產科’三個大字,鄭小乖唿吸一滯,兩個小腿直發軟。


    路過的大人,護士,無一不用異樣的目光看鄭小乖。


    “這麽小的年紀就來婦產科,造孽啊!”


    “現在的年輕女孩太不檢點了,隨隨便便就懷孕!”


    兩個中年大姐站在走廊裏閑聊,聲音很大,見到鄭小乖,深深看了她一眼。


    “做流產可傷身體了。”


    “我看,是她們活該!”


    “誰讓她們仗著年輕,就隨便和男人亂搞。”


    一個過路的年輕男子對旁邊的哥們說,“我早就說了,打過胎的女人不能要,二手房裏死過人,你是偏偏不聽。”


    “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當接盤俠,你真是男人的恥辱。”


    這些話深深刺痛了鄭小乖的心。


    她垂著頭,掐的虎口發紅。


    鄭一欣兜裏的電話響了,她走到人少處接了。一會過來,坐在鄭小乖身邊說話。


    “我男朋友王凱說,他等會要過來醫院這邊找我。”


    “還說上次在酒吧見麵之後,他一個哥們對你念念不忘,也想見你。”


    鄭小乖心不在焉,根本沒有認真聽她在講什麽。


    “姐,我緊張,想上廁所。”


    女孩眼圈紅紅的,十分害怕,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鄭一欣一把抓緊鄭小乖顫抖發涼的手。


    “不用緊張的,肯定不是什麽大病,你不用害怕的,小乖。”


    “你先去上廁所,我們前麵還有三個人,你快點。”


    鄭小乖躲在廁所裏,惶恐地抱緊肩膀。


    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快逃!


    忽然,兜裏的手機震動。


    看見是“大叔”打來的,她接了。


    “你在哪?”


    “大……大叔,我在醫院……”


    鄭小乖慌張地向外望,她姐姐應該沒過來廁所這邊吧。


    “你在哪個醫院?”


    “市第一醫院。”


    匆匆掛了電話,鄭小乖心驚膽顫地走出廁所。


    她貼牆走到樓道口,觀察到鄭一欣坐在外麵椅子上低頭看手機,拔腿就向下跑。


    “啊!”


    一名護士抱著病例上樓,兩個人麵對麵撞到胳膊。


    “對不起,對不起。”


    鄭小乖趕緊彎腰道歉,幫護士撿起病例卡,頭也不迴地往樓下跑。


    “小乖!”


    “你跑什麽!”


    “喂!”


    聽到動靜,鄭一欣轉過頭看到鄭小乖跑下樓,趕緊起身背上包去追她。


    沒跑幾步,腹部傳來不適,鄭小乖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疼痛感讓她放慢速度,很快被鄭一欣追上來,用力拉住胳膊,一步一步拽上樓梯,“你跑什麽?”


    “給你看病,又不是要你的命。”


    “姐,我害怕……”鄭小乖喉嚨一哽,哭腔出來了。


    “害怕什麽?你又沒有懷孕。”


    鄭小乖眼眶泛紅了一圈,劇烈搖頭,“姐,我不想亂花錢……”


    “不想吃藥……”


    [請26號患者鄭小乖到三診室就診]


    旁邊的電子叫號響起,鄭一欣迴看了一眼,強勢地拉著鄭小乖,“輪到你了。”


    “不帶你看完病,迴去爸爸肯定得說我。”


    被硬生生拽上二樓,再次看到婦產科三個字,鄭小乖眼裏寫滿了絕望,淚水奪眶而出。


    “姐,我真的不想去。”鄭小乖身體拚命往後躲,想要扯開鄭一欣的手。


    “來都來了,讓醫生幫你看看。”


    “鄭小乖。”


    突然出現的渾厚磁性男音,打斷了兩個人拉扯。


    鄭小乖鄭一欣迴頭,一位身著深藍色商務西裝的男人邁著長腿走過來。


    “好帥!”


    鄭一欣見到李言卿驚喜地瞪大雙眼,緊緊捂住嘴,才沒有發出土撥鼠的尖叫。


    麵前男人高大魁梧,肩膀挺拔,帥氣逼人。


    英厲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三七側背頭紳士尊貴。看上去高冷莫測,有些難以接近。


    李言卿淡淡掃了鄭一欣一眼,伸手把鄭小乖從鄭一欣身邊拉過來,伸手攬住她肩膀。


    “小乖,他是誰啊?”


    鄭一欣好奇地問,秒變害羞臉,兩隻眼睛牢牢黏在了李言卿身上。


    “我是她朋友。”


    “你是誰?”


    李言卿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上方,見到“婦產科”三個字。


    深沉的眸光一暗,又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鄭一欣笑著說,“我是她姐姐,小乖兩個月沒來姨媽,我帶她來檢查身體。”


    “對了,你為什麽來醫院找我妹妹?”


    李言卿目光停留在鄭小乖臉上片刻,“我和鄭小乖約好在這裏見麵,由我帶她檢查身體。”


    “你現在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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