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婼不知不覺睡著了,就趴在李旌白的身旁,等她猛然間炸醒的時候,似乎已經是正月十六號了。


    周圍的環境依然是黑乎乎的,壓根分辨不出來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如今的時辰是什麽。


    蘇婼查看了李旌白的狀態,發現他整個人依然是在神色安詳的睡覺。


    其實這樣也挺好,睡著了就不用卷入那些亂七八糟的鬥爭當中了。


    鬥爭?


    嗬嗬,鬥爭有什麽好的。


    蘇婼相信李旌白一定願意去過那種平和的種田日子也不想繼續活在爾虞我詐的世界裏了。


    昏迷又有什麽不好的,最起碼可以躲避煩惱。


    可是煩躁躲避一時,躲避得了一世嗎。


    李旌白終究是需要蘇醒的。


    她應該怎麽幫他啊?


    這是個很困難的問題,蘇婼一點思路都沒有。


    她不能貿然把解藥給李旌白,真的把他喚醒之後,她又能說什麽呢?又能做什麽呢?齊龍師的威脅時刻存在。


    而且很多事情還是需要隱瞞李旌白的,這樣就得對他說謊。


    比如富東子和山水好村的事情都是需要保密不能讓李旌白知道的。


    蘇婼不想對李旌白說謊,因為她在乎他,所以任何事情都不想欺騙他。


    複雜。


    所有的事情都太複雜了。


    蘇婼明白皇妃娘娘隱瞞李旌白的心態是為了什麽,估計是為了不讓李旌白有那麽多的心裏壓力。


    要是李旌白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富東子替他承受了很多疾病個痛苦,他得多難過啊。


    李旌白這麽驕傲的一個人,那麽看重自尊的一個人,若是真的知道了富東子的存在,定然會痛不欲生……


    蘇婼躺在李旌白的身旁,腦海裏思索萬千,過了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這一次,她久違的又開始做夢了。


    她夢見了蘇玨和小蘇。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夢見過他們了。


    夢境裏的環境很簡單,就是一個山林的小竹林的宅院裏麵。


    天空在下著大雪,蘇婼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看雪。


    周圍的環境很冷,冷得蘇婼忍不住渾身打戰。


    突然,蘇玨和小蘇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似乎是專門在夢境裏麵等待她。


    小蘇哭啼啼的跑到了她的身邊並抱住了她,嘴裏一個勁的安慰她不要害怕,一切都會沒事兒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蘇婼被搞的莫名其妙,眼前的一切太過於真實,仿佛這不是夢境而是現實生活。


    “小蘇,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呢?”


    “小蘇,蘇玨,你們能聽到我說話嗎?”


    小蘇鬆開了蘇婼,點點頭看著她,“可以的。哥哥使用了夢境術特意把你召喚進來的。他有些話想要告訴你。”


    夢境術?


    蘇婼挺驚訝的,立馬詢問蘇玨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蘇玨也沒有隱瞞什麽,他把蘇婼召喚進夢境裏麵的意圖就是要告訴她很多事情。


    如果很多事情背後的邏輯蘇婼都不知道的話,她就很容易被外表的所謂現實給蒙蔽了雙眼,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蘇婼其實很想趁機質問蘇玨為什麽要把她拽到這個世界裏麵,為什麽要讓她經曆這些痛苦。


    但是她什麽都沒有說。


    木已成舟,問再多現實又有什麽用呢。


    而且目前的時機似乎也不對,蘇玨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說。


    在這樣的心態下,蘇婼老老實實的聽蘇玨給她說的事情才是最緊要的。


    蘇玨首先對蘇婼強調的就是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你都知道?”蘇婼很驚訝。


    蘇玨點點頭,“是的。我雖然知道,但我對這些事情無能為力,也並不能摻合什麽。”


    蘇婼癟癟嘴,話裏話外都有些嫌棄的意思,一句句質問蘇玨。


    “什麽叫你不能摻和什麽?你的本事那麽大,你隨隨便便就能拯救所有人,你卻在這裏什麽也不幹。要是不想摻合,你現在用夢境術把我召喚到這裏算什麽?”


    這時候小蘇拽了拽蘇婼的胳膊,淚眼婆娑的替蘇玨解釋,說他並沒有撒謊,他真的無法摻合,因為他們如今也是自顧不暇的狀態。


    蘇婼皺眉,看了看小蘇之後又看了看蘇玨,隱隱約約的覺得似乎很多事情都是糟糕的,蘇玨和小蘇如今過的可能比她還要糟糕。


    事實的真相還真就是如此。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蘇玨詳細的告訴了蘇婼他們兄妹倆這段時間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以及如今的處境是什麽樣的。


    原來,自從蘇玨把小蘇的靈魂帶迴南疆國之後,所有的麻煩事就接踵而至了。


    首先他給小蘇的靈魂尋找的宿主莫名其妙的死亡了,害的小蘇的靈魂在蘇玨身體裏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身體,那麽這具身體會遭受很大的傷害。


    蘇玨的身體狀態確實變得很糟糕。


    那段時間齊龍師又開始一個勁的搗亂,把南疆國巫族搞的烏煙瘴氣的。


    蘇玨既要處理這些大事情又要想辦法解決小蘇的宿主問題,每一個問題都非常的棘手。


    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狀態下,蘇玨直接病倒了。


    在他病倒之後,齊龍師再接再厲又搞了一波混亂,直接把南疆國巫族搞的分崩離析了,還炸毀了巫族聖殿,搞的蘇玨和小蘇直接無家可歸。


    最後兩個人躲避到了深山老林裏麵,也就是蘇婼目前所看到的竹林小屋。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蘇玨哪裏肯甘心。


    這些日子裏他一直在聯絡自己曾經的部下想要反撲,想要重新建立南疆國巫族的正統勢力。


    蘇玨告訴蘇婼這件事情的目的就是想讓她知道,即便李旌白被送到了南疆國,他也是沒有能力保護他周全的。


    也就是說,蘇婼最好把李旌白喚醒,讓他自救,而不是等待著被其他人救。


    蘇玨還說,富東子之所以能夠找到李旌白馬車的行程路線是因為他在暗中幫忙了,而且還幫忙軟禁了那五個高手。


    正是因為有了蘇玨的暗中操作,富東子才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李旌白給抓拿了並軟禁了起來。


    蘇婼聽到這裏算是聽明白了,蘇玨做這麽多說這麽多的意思就是想讓所有人明白,李旌白的破事他懶得摻合,別找他別找他別找他。


    蘇婼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是誇讚蘇玨一句牛逼,還是怒罵他一句真冷血無情呢。


    “蘇婼,我哥哥真的是自顧不暇了,不是他不想幫忙,是他真的無能為力。”


    小蘇哭哭啼啼的又補充解釋了一句。


    蘇婼麵色有點不好看,說不生氣是假的,但是她也沒鬧騰什麽,平靜的迴複了一句:“哦,知道了。你們要說的事情說完了吧,那就讓我迴去吧,我的這個夢也該結束了吧。”


    “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蘇玨再次開口。


    蘇婼扭頭看向蘇玨,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想要告訴你的就是簽訂巫女契約的具體操作步驟和方法。”


    蘇婼搖了搖頭,態度顯得有些抗拒,“我不想知道,我不一定會和李旌白簽訂契約的。”


    “你覺得簽訂了契約之後,你就永遠永遠是李旌白的棋子,是皇妃娘娘的棋子了,所以內心排斥,對嗎?”


    蘇玨質問蘇婼這個核心問題。


    這個問題沒有什麽需要隱瞞的,蘇婼認真的點了點頭。


    “如果我告訴你,簽訂了契約之後,真正成為棋子的並不是你,反而是李旌白,你還會依然堅定的選擇不和他簽訂契約嗎?”


    蘇婼表情驚訝起來,“蘇玨,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玨抬頭看了看天空一點點飄落的雪花,一點點解釋其中的原因。


    其實南疆國巫術契約這件事並沒有外界傳說的那麽神奇,它充其量就是一個簡單的術法。


    隻不過互相簽訂契約的巫師和普通人之間會產生永生永世的羈絆而已。


    正因為有了這一份互相割舍不掉的羈絆,才給這個術法增添了一股神秘的色彩。


    蘇玨說,當初他和皇妃娘娘簽訂契約之後他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得聽皇妃娘娘的派遣。


    有些時候,他要是想要拒絕皇妃娘娘的懇求,可以直接入侵皇妃娘娘的大腦,把皇妃娘娘的想法清除就可以了。


    更牛逼的是,蘇玨要是想讓皇妃娘娘替他辦什麽事情,入侵皇妃娘娘的大腦操縱她就可以了。


    說的簡單直白點就是,簽訂契約之後皇妃娘娘其實成了蘇玨的附庸和傀儡罷了,並不能占蘇玨多少便宜。


    隻要蘇玨願意,他可以反向操縱皇妃娘娘替他辦任何她能辦到的事情。


    所以說這個巫術契約是有兩麵性的。


    外界所知道的信息都是為了吸引普通人和巫師簽訂契約的,而它真正的信息都是巫師內族所保密的。


    “嗬嗬,你們巫族做事還真的挺陰毒的。表麵上看起來是普通人占了你們便宜,可最後真正占便宜的還是你們巫師你們巫族的人,普通人一點便宜估計都占不到吧。”


    蘇婼對著蘇玨豎起了大拇指,話裏話外調侃的意味很明顯。


    蘇玨點點頭,“確實如此。”


    “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更不想和李旌白簽訂巫女契約了,我並不想讓他成為我的奴隸和傀儡。”


    “讓他成為你的奴隸或者傀儡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做,完全取決於你自己而已。現在我之所以傾向於鼓勵你和李旌白簽訂契約是因為我想讓你保護他。


    齊龍師的能力超級厲害,萬一他發現李旌白蘇醒了,又沒有巫術來保護他,他一定會對他下蠱毒。


    李旌白一旦中毒成為齊龍師的蠱奴,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說句不好聽的,我們所有人都要玩完了。李旌白的武力值很強,他要反過來刺殺我們,我們一個也跑不掉。”


    “……”


    蘇婼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她懷疑蘇玨在忽悠,在忽悠她。


    “蘇婼姐姐,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必須要團結在一起呀。”


    小蘇這時候還鼓勵了蘇婼幾句,挺真誠的樣子,不像是配合蘇玨忽悠人的。


    蘇婼沉默了。


    她腦子裏很亂,就這幾天的時間,她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整個人的腦子現在都是混亂的,壓根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思考。


    蘇玨也沒有說非得逼迫蘇婼現在就作出決定,而是把簽訂契約的步驟和流程告訴了她,具體怎麽做就根據她自己的判斷了。


    半炷香時辰之後,蘇婼離開了蘇玨製造的夢境,在現實社會中蘇醒了。


    蘇醒之後,她坐到了李旌白的身邊,低頭一直看著他的臉龐發呆。


    蘇婼是喜歡李旌白的。


    她也不願意看見李旌白成為別人的蠱毒奴隸。


    隻是她真的不想他們日後的關係就變成所謂的契約關係。


    當男女雙方開始利用與反向利用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就很容易分崩離析。


    蘇婼隻是想單純的喜歡李旌白,這份喜歡是純粹的,不摻雜任何利益關係的。


    就像一對小情侶,談戀愛的時候隻講究情感,兩個人可以過得甜甜蜜蜜。


    當兩個人步入了婚姻,婚姻是講求利益的,這個時候兩個人很容易產生矛盾,最後走上離婚的道路。


    其實蘇玨和皇妃娘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們兩個之間就是彼此利用的,誰又能對誰真心呢。


    皇妃娘娘想要利用蘇玨幫她保護自己的兒子,蘇玨壓根就不想,反而還把蘇婼推了上去,一點真心都沒有。


    嗬嗬,赤裸裸的現實啊。


    蘇婼真的很猶豫很煩躁。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蘇婼壓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使用巫術。


    所有人都說她繼承了小蘇的巫術,可是她到底繼承到了哪裏,怎麽使呢,怎麽召喚出來呢,她完全不知道。


    在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和李旌白貿然簽訂契約,貿然把他喚醒,簽訂了之後她該怎麽保護李旌白啊。


    夢境結束之前蘇婼還刻意問了蘇玨這個問題,蘇玨說他也不知道,畢竟在小蘇身體裏麵的並不是他,一切的一切還得靠蘇婼自己個兒頓悟。


    頓悟。


    蘇婼當時就被這兩個字搞的心灰意冷了。


    釋迦摩尼當初頓悟在這個世界上如何靜心打坐的秘密,足足頓悟了九年。可見頓悟這件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蘇婼想的頭疼,幹脆趴在李旌白胸膛上繼續休息。


    爬上去一會兒之後她突然覺得奇怪。


    李旌白是假死的,目前就是一個昏迷不醒的狀態。按道理來說他是應該有心跳的,但是蘇婼趴在他的胸膛上卻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心跳了。


    沒有心跳?


    蘇婼臉色頓時煞白起來,嚇得不輕。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黑衣人把幾乎包裹成木乃伊的長生抬了進來,放到了床榻邊上的地上。


    還有一個黑衣人提了一籃子飯菜放到了床榻旁邊,顯然是給蘇婼準備的。


    “長生!”


    蘇婼顧不上李旌白,趕緊跑下床去查看長生的狀態,“長生,你怎麽樣?”


    好在長生是蘇醒的狀態,他對著蘇婼笑了笑,消除了她的擔憂,“我沒事,好得很呢。”


    蘇婼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她想抓住長生的手安慰安慰他卻發現他的手纏著厚厚的紗布,摸都摸不到。


    “長生,你受苦了。”蘇婼感歎了一句。


    “不!這算什麽苦啊,我覺得這是光榮。能為殿下效力,能讓春花信任我,這都是我的光榮。”


    蘇婼搖了搖頭,她無法理解長生的想法,“這怎麽能是光榮呢?你被打成了重傷,你現在又變成這樣了,你為什麽要覺得是光榮呢?”


    長生看著蘇婼,淡淡笑了笑,也沒有刻意想讓她一定認同他的思想的意思,就是想簡單的介紹一些他曾經的故事。


    “蘇婼,菜籃子有他們給你準備的食物,你先吃一點吧。”


    蘇婼扭頭看了看那個籃子,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籃子旁邊,沒打開籃子的時候扭頭看了看李旌白。


    長生似乎明白她的擔憂,趕緊跟她解釋,“殿下如今是不死不活的狀態,不用吃飯的。”


    “好。”蘇婼平靜的迴複了一個字,沒再多少什麽,打開籃子準備吃裏麵的飯菜。


    富東子沒有苛待她。


    籃子裏麵的食物都是山珍海味,有熱騰騰的銀耳湯,有燉雞湯,有包子饅頭,有大魚大肉,有玲瓏八寶粥,有海苔飯團……


    “我怎麽吃的了這麽多。”蘇婼一邊吐槽一邊拿起了一塊飯團往嘴裏塞。


    味道很好吃。


    蘇婼突然覺得要是李旌白能和自己一起品嚐這美味的飯團就好了。


    她一邊咀嚼一邊扭頭看向李旌白,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其實很想打自己,她明明就是在乎李旌白的,為什麽還要一直矯情,為什麽不能果斷的和他簽訂契約拯救他呢。


    隻是蘇玨告訴她的那個方法太過分了。


    她真的無法下定決心去使用。


    這時候,長生娓娓道來的訴說傳入了蘇婼的耳朵……


    很久很久以前,在南疆國偏遠郊區的一個小小的靠河村落裏,有一戶窮苦的人家。


    這戶人家裏隻有一個老頭,一個小孩和一條老黃狗。


    老頭是個漁民,一輩子未婚未育,老黃狗是他的忠實夥伴,陪伴他走過了人生的大半個歲月。


    小孩是老頭在河邊撿到的孤兒,當時隻有兩三歲的樣子。


    那時候小孩一個人流落到了荒郊野外的河邊,為了口吃的跳進了深不見底的河水裏捕魚。


    要不是老頭救他,這個小孩估計已經被淹死了。


    老頭見小孩可憐,便主動收留了他,並把他認作了自己的孫子。


    很長一段時間裏,小孩都跟著老頭和老黃狗出門捕魚。


    雖然小孩不善言辭,但是吃苦耐勞,老頭很喜歡他,哪怕兩個人的日子過得很清貧,老頭還是想盡一切辦法給小孩創造一個快樂的童年。


    原本一切就可以這樣快樂下去的,可是天有不測風雲。


    南疆國這個地方幾百年以來都是戰亂不斷的,每一場戰亂都會把老百姓的平凡日子打破。


    當新的戰亂爆發的時候,直接波及到了老頭和小孩所居住的小小村落。


    那些土匪一樣的士兵是不會在意貧民老百姓的死活的,他們衝到了村莊之後就開始燒殺搶掠,能搶的糧食搶走,能殺的男人殺死,能睡的女人糟蹋,能玩死的小孩就虐待。


    老頭為了保護小孩被土匪兵活活捅死了,老黃狗為了救主人也被亂刀刺死了。


    就在小孩要被搞死的時候,有一個少年將軍從天而降,帶著部隊人馬救下了小孩,殺光了所有土匪兵。


    後來小孩就跟著少年將軍南征北戰,一直在戰場上生活了五六年,多次被少年將軍拯救性命。


    再然後,戰爭結束了,少年將軍帶著小孩離開了南疆國,返迴了他的老家安京城。


    到了安京城之後小孩才知道少年將軍不是一般人,他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唐國太子爺李旌白。


    李旌白人很好,他知道小孩一直都是孤苦無依的一個人,缺乏家庭的關愛,所以給他找了一戶好人家收養他,讓他能和普通的少年郎一樣過普通的日子。


    後來李旌白又把小孩安排進了楚門公府當差,算是給他找了個謀生的工作。


    在楚門公府的時候,小孩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姐姐,這個人就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春花。


    春花雖然很高冷,但是她其實心地善良,經常幫襯小孩。因為她和小孩有些相似的悲慘經曆,同樣也是得到了李旌白的救助。


    春花經常跟小孩說,做人要知恩圖報,李旌白待他們恩重如山,這輩子就應該報答他。


    小孩覺得春花說的有道理,一直拚了命的努力工作,就是想要報答李旌白,讓他看見他在努力報答他。


    終於有一天,小孩累得病倒了,躺在床上燒了兩三天,差點被燒死。


    李旌白當時親自跑到楚門公府來看望小孩,並且告訴小孩讓他不必如此的努力。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恩惠都要報答的。


    在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必要把自己逼得那麽緊迫。


    小孩若是感激他,想報答他,盡力而為就可以了,不必過分苛求自己。


    小孩把李旌白的話都聽到了心坎裏麵,身體養好之後又開始了新生活。


    這一次,他沒有逼迫自己,一切都是盡力而為。


    慢慢的,他發現盡力而為是一種快樂,是一種完成一件事情之後能夠享受到榮光的一種快樂。


    所以無論他為李旌白做的事情是大是小都能讓他感受到一股被榮光照射的溫暖。


    聽到這裏,蘇婼也明白了長生說的那個小孩就是他自己。


    而那份榮光,是長生心裏的信念。


    隻是蘇婼怎麽也沒有想到長生的過往竟然如此悲慘。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的命運是這樣的,悲慘的惹人同情。


    長生沒有自暴自棄,說真的,真的是托了那個老頭還有李旌白的福氣。


    他們給長生帶來了新生活。


    長生願意為李旌白賣命,也真的是因為李旌白對他有大恩大德。


    可是蘇婼她自己呢,她跟李旌白之間可沒有什麽大恩大德的事情。


    長生可以把幫助李旌白做事當做自己的榮光,可是蘇婼不能,她沒有這種感覺。


    其實蘇婼覺得自己很虛偽很虛假,明明說自己喜歡李旌白,可是在李旌白需要幫助的時候又猶猶豫豫,始終不願意豁出去幫助他。


    為什麽呢?


    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呢?


    蘇婼很苦惱,她不知道為什麽,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在阻止她,不讓她輕舉妄動。


    蘇婼把自己的苦惱告訴了長生,想要聽聽長生的意見。


    長生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迴答蘇婼的問題。


    長生說蘇婼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她內心深處有些患得患失,害怕到時候會因為契約的事情和李旌白的關係變得不純粹。


    蘇婼覺得長生說的幾乎約等於沒說。


    蘇婼挺想知道李旌白的意思的。


    都說簽訂契約是為了幫他。


    那他自己願不願意締結契約呢?


    萬一蘇婼跟他締結了,喚醒他之後他說他不願意怎麽辦。


    皇妃娘娘當初自作主張把李旌白打暈,如今李旌白昏迷不醒。


    在這種情況下蘇婼要是和他簽訂了契約,總是讓她覺得她是在趁人之危,強取豪奪李旌白似的。


    蘇婼的性格本就有點猶豫,此時此刻真的拿捏不準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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