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不好這事兒,你說的也算是實話,何必道歉。”


    李旌白伸手揉了揉蘇婼的額頭,似乎不在意蘇婼的話,隻是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


    一看李旌白不笑了,蘇婼就特別愧疚。他倆關係才算緩和一點,她這又禍從口出了。


    ——


    返迴的路上,蘇婼額外注意李旌白的情緒,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很多,攙扶的動作更是小心翼翼。


    “公子殿下,你以前是不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我這種嘴笨又傻缺的丫鬟?”


    “你想我怎麽迴答?”李旌白又把問題拋繡球一樣的拋了迴去,他最喜歡這麽幹。


    “實話實說啊。”


    李旌白皺眉思考了一下,說道:“遇到過比你更笨蛋的。”


    “哎呦,是嗎?”


    蘇婼突然就有了點自信,對那人起了興致,詢問道:“竟然還有比我更笨的人,那人具體是有多笨啊,說來聽聽?”


    “她挑選了你到我身邊來伺候。”李旌白悠悠然一句。


    “呃……”


    蘇婼有些不知道怎麽接話,仔細品了品才明白李旌白說的那人是派遣她到他身邊伺候的操作者,春花姑娘。


    嘖嘖嘖,這擺明了還是在說她笨蛋啊。春花姑娘哪裏會是笨人,人家是又精又狠的毒玫瑰呀。


    “小蘇,以後你在海棠園內若是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盯著你。你不必害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突然,李旌白提醒道。


    蘇婼瞬間脊背發涼,停下了腳步,扭頭瞅了瞅黑乎乎的四周,“公子殿下,你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剛才不是錯覺,這附近真的有人在看著我們?”


    李旌白點點頭。


    “他們是人是鬼?”蘇婼有點瑟瑟發抖,臉色微微變白。


    “是人。你無需害怕。”


    隨後,李旌白又解釋說他們是負責保護海棠園的暗黑組織,歸春花姑娘管理,屬於楚門公府的公職人員。


    了解清楚之後,蘇婼這才不再害怕,在心裏感歎一句:“原來是躲在暗處的保鏢啊~”


    有一點李旌白沒解釋清楚,這些保鏢們背後的主人不是一個人。也就是說,他們是勢力不同的兩波人。


    一波歸老太太統籌。


    另一波歸皇妃娘娘管轄。


    沒錯!皇妃娘娘就是這麽牛逼,手底下的人都能插手娘家宅院。


    ——


    蘇婼陪著李旌白在老太太居所又坐了一會兒後便一起離開了。


    迴到海棠小園的時候,華昇正蹲在院子裏烤紅薯。因為他迴來的時候家裏沒人,他自己又不想做飯了,於是吃個烤紅薯。


    晚飯沒吃飽的蘇婼絲毫不客氣的搶了華昇一個大紅薯,就在她往嘴裏塞的時候,華昇高喊一句那是給殿下準備的,嚇得她立馬恭敬的把紅薯送到了李旌白麵前。


    “公子殿下,來,你先吃。”


    “狗腿子,拍馬屁。”


    華昇在蘇婼身後悠悠然吐槽,蘇婼扭頭送他一個眼神殺,妥妥的兇姐姐範。在知道江素的存在之後,蘇婼潛意識裏就把華昇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


    俗話說得好,閨蜜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弟弟。


    李旌白接過紅薯之後,把它掰開一分為二,先遞給了蘇婼一半大的,隨後才低頭品嚐了另一半小的。


    蘇婼特別感動李旌白這種有好吃的能分享的行為,一副快被感動哭的樣子,忍不住有感而發拍馬屁,真心的拍馬屁。


    “公子殿下,你真好。說句實在話,將來誰要能夠嫁給你,那絕對是一輩子受寵,成為全唐國最幸福的女孩子。”


    李旌白被誇的有些發懵,他瞅了瞅自己手裏的紅薯,又瞅了瞅蘇婼手裏的紅薯,最後又瞅了瞅蘇婼,表情有些鬱悶。


    “你這話說的不對。如果將來嫁給我的女子餓了隻能吃一半紅薯,那她估計是全唐國最悲慘的女子了。”


    蘇婼麵無表情,想翻白眼又覺得李旌白看不懂,隻能內心感歎一句:李旌白這理解力真的是十分不及格啊。


    華昇蹲在地上,一邊啃紅薯,一邊仰頭觀察蘇婼和李旌白的互動,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疑惑這倆人怎麽關係又好了,看來他得繼續加把勁攪局啊。


    ——


    晚上臨睡之前,蘇婼又收到了華昇送給他的新書籍——《得不到的男人就別拖泥帶水的惦記》。


    蘇婼看到書籍題目的時候,一臉黑人問號臉,質問華昇是什麽意思。


    “我能有什麽意思,沒意思啊。”華昇表情無辜,語氣更無辜。


    “你題目都起的這麽明顯了,還叫沒意思?你可真有意思。”


    華昇表情立馬誇張起來,維護自己的行為,腹黑又悶騷道:“哎呦,我真的是沒什麽意思的。你要覺得我有意思,那肯定是你對咱們殿下有意思,我可沒意思。”


    蘇婼立馬送了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給華昇,癟癟嘴,咬牙切齒道:“我對李旌白有意思,你不是早就猜測到了嗎,那天晚上還拐彎抹角警告了我一波。而且你還告訴了你二姐姐了呢。今晚還在這試探我,你是啥意思啊你?”


    “書麵意思。”


    華昇伸手指了指蘇婼手裏的書籍的封皮,神情格外嚴肅,字正腔圓的朗讀了一遍,一字一句那種:“《得不到的男人別拖泥帶水的惦記》。”


    啪!


    蘇婼直接關門送客。


    門外,華昇還在喋喋不休。


    “蘇婼,你不能這麽反反複複啊。嘴上說不喜歡殿下,身體卻很實誠,動不動就往殿下身邊湊。你就不能矜持點嘛。說不迷戀咱們殿下,就立馬把他當做一根蔥。”


    “蘇婼,你要是迷途不知返,到時候小命不保可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


    啪嗒!


    房梁上突然掉落一片瓦片,華昇聞聲走到院落去查看,恰巧看見房梁上閃過一個黑色人影。


    他的神色暗了暗,了然對方是誰,並沒有驚慌失措,很平靜的轉身去了李旌白的房間稟報。


    ——


    次日一大早,荷花就來告知蘇婼記得去三老爺的梧桐園幫忙,今日是三老爺的大喜之日。


    蘇婼臨走之前,給李旌白準備了早餐:三個荷包蛋,一碗綠豆湯,一份炒土豆,一份水煮西蘭花,一份糯米點心。


    還有一份前段時間醃的大白菜鹹菜,它們在菜壇子裏麵發酵的很好,吃起來酸酸辣辣的,十分開胃。


    同樣的,她也給自己備了一份一模一樣的早餐。


    由於華昇天未亮的時候就去三老爺院裏了,所以蘇婼沒做他的早餐。


    ——


    李旌白吃早飯的時候,蘇婼在他房間的櫃子裏麵挑選衣服。挑了半天也決定不好讓李旌白穿哪一套去參加三老爺的婚宴。


    原本蘇婼以為李旌白不會去參加,畢竟他的腿腳不方便,而且賓客來的多,難免有人不會說話,會對李旌白進行人身攻擊,落井下石。


    昨夜在老太太那裏的時候,老太太問了李旌白,問他會不會去。他的迴答竟然是:孫兒自然會去參加的,畢竟三老爺是我的舅舅,我既然住在楚門公府裏,沒有理由不去的。


    老太太一臉欣慰的誇讚了一番李旌白懂事。


    可是蘇婼卻高興不起來。按私心來說,她是真的不希望李旌白去,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又不是他結婚,何必非得到場。


    關鍵是,去了明擺著就會被某些達官貴人給“嘲笑諷刺”,他去就是自找不快,找虐。


    可礙於人情世故的麵子,李旌白不去,也確實說不過去。


    唉,人生有些事就是如此,不想活成一座孤島,哪怕是煩心事,也得往裏頭去淌一淌。


    ——


    最後三個荷包蛋下肚,李旌白覺得自己已經吃撐了,扭頭一看蘇婼,發現她捏著自己的某件衣衫,站在衣櫃麵前發呆,順嘴詢問了一句:“小蘇,你怎麽了?”


    “啊?哦,沒什麽沒什麽。”蘇婼趕緊迴神,瞅了一下手裏的華服,覺得它挺顯貴氣的,於是拿著它去找李旌白。


    “公子殿下,今天你就穿這件衣服怎麽樣?昨夜春花姑娘送過來的新衣服。你要是不喜歡這件,櫃子裏還有十幾件別的,都很貴氣。”


    “就這件吧。不需要穿的那麽誇張,今天的主角是我舅舅。我們不能搞的喧賓奪主。”李旌白對穿衣什麽的沒有那麽多講究,符合禮數的衣衫便可。


    蘇婼猛烈的搖搖頭,護犢子一樣的狀態,強烈反駁李旌白,說道:“怎麽能隨便穿!公子殿下,要不是黃金太沉,我都想讓你穿一身金鑲玉過去,亮瞎所有人的眼。讓某些準備說三道四看你落魄的人,狠狠的吃驚一把。人靠衣裝馬靠鞍,場麵上咱們不能輸。”


    “然後呢?”李旌白很平淡的問了這麽一句。


    蘇婼有些沒理解李旌白什麽意思,眨眨眼又眨眨眼,“什麽然後呢?”


    “我穿的花裏胡哨的喧賓奪主了一把,讓我三舅舅的婚禮黯然失色,然後呢?我就心裏開心了嗎?”


    蘇婼眨眨眼,不知道怎麽迴答。


    她其實也不是想要讓李旌白喧賓奪主的,就是想在外表的穿衣打扮上給他增加點力量,別被某些達官貴人看不起。


    畢竟如今想看他笑話的人肯定有很多。


    “小蘇……”


    “哎,公子殿下請說。”蘇婼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癟癟嘴,褪去了剛才的護犢子激情。


    李旌白看著一臉委屈的蘇婼,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停頓了一會兒,招唿她坐下來一塊吃飯,“坐下來,先吃飯吧。”


    “好。”


    蘇婼歎了一口氣,把衣服先放迴櫃子以後才坐下來吃飯。


    “公子殿下,我隻是不想你被人看不起,不想你被人嘲笑。這個社會是笑貧不笑娼,哪怕是個罪大惡極之人,隻要他穿的人模狗樣的去酒樓吃飯,旁人都會高看他一眼,不會怠慢他。


    如今你落魄了,看你笑話的人鐵定一大堆,你事後第一次公開亮相,絕對不能穿的隨便,讓他們有借口指摘你。”


    蘇婼還是沒忍住,又開口表達自己的思想。


    李旌白認真喝三個荷包蛋所剩下的雞蛋茶,說了一句:“小蘇,你是關心則亂。”


    “我……”蘇婼仔細想了想,自己確實有點關心過頭了,亂了心態。


    “大可不必如此。無論我如今是否落魄,我還是我,我的身份依然是皇帝的第五子,地位尊貴。就像你曾經說過的,我做了十幾年的太子,兢兢業業的為國為民做了諸多善事,這些事不會因為我如今被廢而消失不在。


    三舅舅宴席上,敬我者,無論我穿衣如何,必不會對我落井下石;辱我者,無論我座位哪裏,定不能近我身旁一尺。小蘇,你不必過分操心,無論如何,我都將安然無恙。”


    蘇婼抬頭愣愣的看著李旌白,品了品他的話,複又問了一遍:“你說的可是真的?”


    “嗯嗯。”李旌白點頭。


    蘇婼終於放心的笑了笑,塞嘴裏一口酸辣白菜,點點頭道:“那就好。”


    李旌白確實有自信的資本,無論如何,隻要沒人敢欺負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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