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豆燃豆箕,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眾人被阿裏木給吼懵了,任筆友更是不滿的看著阿裏木,道:“阿裏木,你有話不會好好說嗎?差點嚇死我了。”


    阿裏木一張俊麵陰暗的可怕,他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任筆友,聲音顯得很冷酷,道:“我們比賽還沒有完,你不能走。”


    眾人一片錯愕,卻有幾人興奮起來。“鄧校長不是說到此為止嗎,”任筆友有點急了,“你還有完沒完啊?”


    “我跟你沒完。”


    “為什麽?”


    “為了阿古麗!”


    “我不是已經認輸了嗎?”


    “那不算。”阿裏木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我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我已經是心服囗服了,而且是五體伏地。”


    阿裏木冷哼一聲:“少廢話,我們開始吧。”


    任筆友看看呂希燕,見她正望著自己微微的搖著頭,他明白她的意思,便對阿裏木說道:“非比不可嗎?”


    “非比不可。”


    “你看,在場有你的學生,同事和領導,我們這樣赤胳膊打來打去多不雅觀啊。這樣吧,我們來個文鬥如何?”


    “怎麽個文鬥法?”


    “就是請你們鄧校長給我們出題,我們作答,以五道題為限,多對者勝。”


    他這提議一出,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任筆友腦子被驢踢了吧,選的比賽項目全是阿裏木的強項。眾多人都嘲諷他是蚍蜉撼大樹,誰不知道阿裏木不僅是運動能手,而且還是優秀教師啊!就你這個小農民工,能有多少知識?


    朱老師譏笑道:“任筆友,你這是典型的癩蛤蟆頂桌子,自不量力。”


    林燕聞言嗤的一聲笑了起來,呂希燕問道:“你笑什麽?”


    林燕道:“這老師竟然連任筆友的綽號都知道,真厲害。”


    郭燕笑道:“燕哥是醜蛤蟆好不好?”


    林燕道:“醜蛤蟆癩蛤蟆都一樣,都一樣。”


    “才不一樣呢,醜蛤蟆這個名字顯得好酷,癩蛤蟆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吳芷忙說道:“兩位美女莫爭了,阿友還是那頭會拱白菜的豬。”


    呂希燕聽不下去了,道:“什麽醜蛤蟆癩蛤蟆豬不豬的說得多難聽啊,他活脫脫一野駱駝!”


    “野駱駝?”人群中有人笑了起來,夏流笑嘻嘻的說道,“任筆友,老實交代,你舍子時候又變成野駱駝了?”


    眾位老師笑了起來,這個任筆友變來變去,卻終歸沒能超出畜牲的範籌。鄧校長說道:


    “阿裏木,要不你就和筆友來場文試如何?”


    其實阿裏木是想摔跤騎射的,但見眾位同仁都讚同文試,便也隻好承應,同意和任筆友比試文采。鄧校長抬頭望望晴空烈日,說道:


    “這裏很曬,要不我們都去教室裏吧。”


    眾人響應,紛紛跟著老校長進入一間教室,人們自然分為了兩組坐下。鄧校長看著這兩組黑白分明的隊伍,竟也有點想笑,道:


    “任筆友,文試是你提出來的,那麽你希望比試什麽內容?”


    任筆友微微一笑,道:“客隨主便。”


    教師中起了一陣騷動,有人道:“真是夜郎自大。”


    鄧校長淺淡的笑道:“那我們第一題就玩成語接龍,就以夜郎自大開始吧。”稍頓,他又說道:


    “既然客隨主便,那就任筆友先來吧。夜郎自大,請接大字。”


    任筆友張口答道:“大地迴春。”


    鄧校長轉向阿裏木道:“阿裏木老師請接春字。”


    阿裏木不加思索道:“春滿人間。”


    任筆友接道:“間不容發。”


    阿裏木道:“發硎新試。”


    任筆友:“試才錄用。”


    阿裏木:“用心良苦。”


    任筆友打了個嗬欠,道:“苦口良藥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眾人一愣,這是成語嗎?阿裏木也懵了,朱老師說道:“任筆友,你跑偏題了。”


    “偏題了嗎?”他又念一遍,說道,“這苦口良藥不是成語嗎?我這還順帶送了個忠言逆耳,雙胞胎呢。”


    林燕笑了,她對郭燕說道:“醜蛤蟆又在動他那點小聰明了。”


    鄧校長道:“阿裏木老師,那你接耳字吧,注意句式。”


    阿裏木思忖良久,終是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案,蔫了。阿依莎說道:“任筆友,你要能依葫蘆畫瓢接下耳字,這第一題才算你贏。”


    任筆友笑了笑,道:“耳聽為虛未必假,眼見為實未必真。”


    “這也算啊?”朱老師發出了疑問,道:“這是成語,是俗語警句嗎?”


    呂希燕笑道:“難道不是嗎?”


    阿依莎道:“你們這是投機取巧。”


    未爾語笑道:“投機雖不妥,但取巧可用。”


    鄧校長說道:“這第一題算任筆友贏,接下來請聽第二題……”


    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搶著說道:“鄧校長,我來出第二題吧。”


    鄧校長點點頭,道:“肖老師請吧。”


    肖老師道:“我念一段繞口令,你們誰複述的多正確的多誰就算贏。”接著,他字正腔圓的念道:


    “哥哥帶著我,


    我們去賣鵝。


    賣鵝要過河,


    哥哥告訴我,


    過河把鞋脫,


    我們帶鵝過。


    河裏起清波,


    不知是我們在拔清波,


    還是鵝在拔清波?”


    他念完,道:“阿裏木,你先來。”


    阿裏木看了任筆友一眼,笑嗬嗬的張口便道來,這鸚鵡學舌總比在那知識的海洋中甄選答案容易的多。雖然不是很流暢,也有字詞的顛倒錯漏,但他還是準確的複述出了繞口令的意思。聽一遍能有這樣的成績,可見阿裏木的記憶還是很強的,各位老師為他鼓掌加油。


    肖老師道:“任筆友,該你了。”


    任筆友:“這局我認輸。”


    肖老師詭異的笑道:“試都沒試就認輸啊?你也太讓人失望了吧!”


    郭建國說道:“兄弟,你看他們那得意忘形的,應該煞煞他們的士氣,我們看好你。”


    林燕笑了笑,道:“醜蛤蟆,你不覺得這題太簡單了嗎?很明顯他是想讓你出醜。”


    郭燕道:“不會吧?”


    對麵朱老師說道:“任筆友,真這麽快就認慫了?”


    夏流叫道:“任筆友,雄起,給我們農民工爭口氣。”


    史義旭道:“就是,別讓他們把我們看扁了。”


    呂希燕也低聲對他說道:“筆友,別讓兄弟們失望。”


    任筆友看看眾兄弟,多是期待的目光,便也點點頭,道:“好吧,那我就獻獻醜吧。”他吞津潤嗓,盡量輕音慢湊的說道:


    “哥哥帶著我,


    我們去賣鵝。


    賣鵝要過河,


    哥哥告訴我,


    過河把鞋脫,


    我們帶鵝過。


    河裏起清波,


    不知是我們拔清波,


    還是鵝在拔清波?”


    待任筆友念完,對麵老師們果然忍不住全都嗤嗤的笑了起來,尤其是肖老師更是笑得老眼昏花,他取下眼鏡揉著眼,說道:


    “任筆友,是哥哥帶著我,不是鵝鵝帶著鵝,是賣鵝要過河,不是賣我要過河,最後是鵝在拔清波,不是我在拔清波。你呀,什麽哥是鵝,鵝是我,連哥鵝我都分不清楚,你怎麽搞的嘛?”


    這邊一眾人等滿臉慍色,他們終於明白肖老師要搶著出題的原因了,原來他就是發現了任筆友在語言上的些許缺陷,所以才出了這麽個繞口令來取笑打擊他。他真是周瑜請蔣幹一一別有用心啊!


    林燕恨恨的說道:“怎麽樣,我就說那個人不懷好意吧?”


    郭燕也很生氣,道:“他們都是老師,怎麽可以這樣呢?”


    任筆友看看呂希燕,見她笑盈盈若無其事一般,便也笑了起來,道:“諸位老師笑我音不全,我笑諸位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昔年鮑老當筵笑郭郎,笑他舞袖太郎當;值得鮑老當筵舞,轉更郎當舞袖長。正所謂尺有不足,寸有盈餘,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輩豈是蓬蒿人。”


    鄧校長忙製止住嘲笑起哄的眾人,對任筆友作一長揖道:“這第二題就當是個例外,不作數。聞筆友之言,對詩詞頗有造詣。我們接下來不妨以詩會友,如何?”


    任筆友還禮以揖,道:“隨老校長意。”


    鄧校長道:“我們就來古人常玩的飛花令吧,就以你的姓氏:任,為令字。還有個條件,就是這個令字在詩句中的位置是逐字遞減的,也就是說你們的飛花令是以‘任’字開頭,誰最先接不上誰輸。筆友,你先來吧。”


    任筆友頷首微笑道:“任重嚐當國,功成急引年。”


    阿裏木道:“受任敵已滅,策勳名不彰。”


    任筆友道:“今日任公子,滄浪罷釣竿。”


    阿裏木道:“歲華一任委西風,獨有春紅留醉臉。”


    任筆友想了想,道:“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


    阿裏木複述著任筆友所念的詩句,該第六字為‘任’的詩句了,他一時陷入了沉思中。趁此空隙,任筆友也急速的在腦海中搜尋著第七字為‘任’字的詩詞。人們都望著阿裏木,期待著他能續接下句。然而阿裏木卻尷尬的搖搖頭,表示沒有答案。就在童籌剛要吆喝什麽時,卻見朱老師站了起來,呤詩道:


    “病瘡老馬不任鞿,猶向君王得敝幃。”


    任筆友應道:“新詩句句好,應任老夫傳。”


    肖老師接道:“去遠留詩別,愁多任酒醺。”


    任筆友應道:“雪暗還須浴,風生一任飄。”


    阿裏木道:“兀兀寄形羣動內,陶陶任性一生間。”


    任筆友沉思片刻,道:“空床展轉重追想,雲雨夢,任枕難繼。”


    現場一片寂靜,良久,鄧校長接道:“金盤玉箸無消息,此日嚐新任轉蓬。”


    任筆友陷了冥思中,良久,鄧校長便又呤念道:“吾兄吾兄巢許倫,一生喜怒長任真。”


    現場徹底沉默下來,甚至可以聽見時鍾的嘀答聲,鄧校長便再次接對道:“病身堅固道情深,宴坐清香思自任。”


    見任筆友還不能對,鄧校長便又自呤道:“燭明香暗畫堂深,滿鬢青霜殘雪思難任。”


    任筆友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眾人便也跟著喝彩。鄧校長不愧是知識大家,不僅博知、睿智,而且儒雅、謙和,能與他應對,本身就是一種榮譽,即便敗在他手下,那也是一種榮光。任筆友再次恭恭敬敬的對老校長作一長揖,道:


    “鄧校長,學生魯莽,萬望先生大人不計小人過。”


    鄧校長哈哈笑道:“毛主席曾說過:與天奮鬥,其樂無窮。


    與地奮鬥,其樂無窮。


    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所以,毛主席是尚武的。年青人就是要有激情有鬥誌,何來魯莽一說?孔聖人也說過:仁者必有勇,所以孔子也是尚武的。從大處講,我們中華民族能獨秀於世界民族之顛,那是靠仁者且勇搏來的。從個人來說,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為成人。什麽意思?也就是毛主席提倡的德智體全麵發展,文武兼修。”


    任筆友道:“鄧校長,怎麽理解兩位聖人的尚武精神呢?”


    鄧校長拿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個鬥大的“武”字,說道:“何為武?止戈為武,是為武功,是為武德,功德者,正義,仁也!從字麵意思上講,即指能製止動刀動槍的行為為武,即以仁義之戰止不義之戰,即毛主席說的‘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你要製止敵人動刀動槍,那麽你就必須要比敵人強大,比敵人勇敢。毛主席深知以戰止戰的必要性,所以下令抗美援朝,他深知戰略武器威懾的重要性,所以才要省吃撿用也要搞出原子彈來。孔子尚武精神的核心內容是‘仁勇’,曰:見義不為,無勇也。曰: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孔儒的尚武,始終體現在仁義之勇上,這就是毛主席常說的:為人民服務!”


    “鄧校長,”任筆笙說道,“阿裏木找任筆友決鬥,也是尚武精神的表現嗎?”


    “不是。”鄧校長語氣幹脆果斷,道,“為一己私欲而爭強鬥狠,是為亂。”


    朱老師道:“阿裏木為什麽要找任筆友決鬥,你們不知道嗎?所謂君子者,不奪人所愛,可見任筆友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呂希燕不樂意了,道:“你們沒去問問阿古麗,他們之間倒底是怎麽迴事,就在這胡說八道,你們也枉為人師了。”


    吳芷哈哈笑道:“我們都可以作證,這事真怨不得我們阿友,是你們阿古麗自己找上門來的。”


    阿裏木突然暴喝道:“你胡說!如果不是任筆友厚顏無恥花言巧語坑蒙拐騙了阿古麗,阿古麗怎麽會中了邪似的隻想著他呢?”


    童籌突然想起了什麽,道:“對呢,筆友也有向我提過這十二個字,他說,厚顏無恥花言巧語坑蒙拐騙這十二字乃愛情必勝秘笈,若把這十二字運用純熟了,天下就沒有談不成的戀愛了。”


    童籌的話引來眾人的一片責罵之聲,以朱老師為首的眾人紛紛指責任筆友果然是個道貌岸然心是口非的無恥小人。呂希燕郭燕林燕等人卻斥責童籌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尤其是呂希燕更是毫不留情的說道:“童籌,虧得你跟筆友還是拜把子兄弟,卻處處給他使絆子,讓他難堪,我就想問你是啥子居心?”


    童籌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然落下了對手攻擊兄弟的口實,正自後悔呢。卻又被呂希燕詰問,懷凝自己居心不良,他又感到委屈,無從解釋,隻得眼巴巴的看著任筆友。


    看著人們衝著自己滿嘴噴毒,任筆友站起來,拉著呂希燕來到講台上,對著眾人微微一笑,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各位老師,我姓任,丁壬之任,非小人之人。與我執手的這位美麗可愛的小嬌娘,姓呂,帝禹‘心呂之臣’的呂,是我的紅顏知己,也是我一生的愛人。”說著,他抱拳對鄧校長作一長揖,便又執著女孩的手揚長而去。


    史丙宜叫道:“任筆友,這就走了啊,還沒比賽完呢!”


    吳芷一巴掌落在他的頭上,道:“還比賽個錘子啊,走哦。”


    見任筆友拉著呂希燕走了,林燕郭燕也不甘落後,紛紛起身尾隨追去。夏流啊呀呀一陣怪叫,道:


    “還以為是華山論劍呢,原來是三歲小孩爭寵,浪費時間。六娃子,走,迴去叼青。”


    史丙宜嗬嗬笑道:“鄧校長,他們的決鬥誰贏了啊?”


    林世龍醉眼一翻,瞪著史丙宜說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筆友贏了。”


    郭建國也說道:“對,是筆友贏了。”


    史義旭嘻嘻笑道:“那可糟了,任筆友又贏得美人歸,大師傅容得下阿古麗嗎?一山不容二虎呢。”


    “你鹹老婆子淡操心,哪有因為賭氣真的就把媳婦輸了的?”仇重嘿嘿笑著,道,“阿裏木一時的氣話你也信?”


    曹壽智臉皮皺皺的擰在一起,似笑非笑,他一邊往室外去,一邊對李人國道:“他那鼠肚雞腸,瓜娃子才信他的話。”


    李人國點著頭,道:“我就說嘛,主任宰相肚裏能撐船,他不會跟阿裏木一般見識的。”


    郭建國看看泥塑一般的阿裏木,搖搖頭,象是自言自語道:“這樣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堪憂啊!”


    聽著一幫子人的嘻笑議論,明明都是譏諷調侃阿裏木的。以朱老師為首的幾位先生早就義憤填膺,這幫子農民工也太囂張了吧,僅憑一個靠投機取巧耍賴贏得比賽的小人物就洋洋得意,還真當我學校無人嗎?


    “喂!”朱老師衝眾人叫道,“你們傷了我們的老師,就想這樣走了嗎?這可是學校。”


    童籌正懊惱氣頭上,他眼睛一瞪,道:“你想怎樣?”


    肖老師道:“你們擾亂正常教學秩序,這可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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