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好兒男,一生拚搏在天上人間


    太陽也曾為我們揚起生風帆,我們要把世界改變


    人與人之間的愛戀,是鮮花與綠葉的風範


    看枯竭了的生命的源泉,哭訴著人類對她的糟踐


    我們都是好兒男,怎麽忍心看地球失去昔日容顏


    起來,我們一起來


    種樹種草為地球重披綠彩


    使生命的源泉富裕豐滿


    讓綠葉鮮花盛遍天上人間


    一場綿綿細雨落了整整一天,原來滿地泥沙的房前屋後,竟然爛得無處下足了。這是到xj後他們經曆的第一場雨。原來這兒雨天竟是如此難過,前無店,後無村,他們隻能在廠內宿舍裏玩。可是又停電,不能聽歌唱曲,天氣太冷,大家隻得龜縮在床上,或玩牌,或閑談,或睡覺,然後是盼著吃飯。倘若誰內急想上廁所,這是人人都不願意幹的事情。天上落著綿綿細雨,地麵泥漿泛濫,那著人拉撒的上地方又是旱廁,且無頂蓋,有人去解決一次問題,渾身上下必能被淋個半濕。因此,人們誰都不願意去上廁所。隻有忍無可忍的個別人,才極不情願的磨蹭著為之,但凡能忍之人,都憋著屎尿在肚子裏,等候天晴。


    每當放此時,吳芷便說:“老子明年尿尿都不向著這方了。”這是免不了的牢騷,他自從九零年第一次到xj至今已經五年了。每年他都有類似的牢騷要發,等牢騷過後,便什麽事都沒有了,該幹什麽,仍得幹什麽。


    今天放晴了,但是路還很爛,不能上班。人們總覺得無聊極了,心中也不踏實。沒有幹活,就沒有收入,就得吃老本。在不幹活時,你不可能連飯都不吃吧!出門打工就是這樣,出一份力,才有一份收入,沒活幹就令人心慌,隻有在幹活時,人們才感覺踏實並安全。早飯後,任筆笙,童籌,夏流,任筆友四兄弟呆困在床上,因為沒有去處玩,又睡不著,他們總是天南海北胡說八道借以渡時。


    “今年還好哩,”任筆笙道,“去年在伊寧那邊,我們正月間就到了,還在下雪,一天就吃兩頓,然後躲在房子裏睡大覺。”


    夏流笑道:“去年罪受夠了,頓頓都喝糊糊,又借不到錢。”


    童籌心中有氣,道:“老子感冒了,話都說不出來,向明富那牛日的借五元錢,他都不給。”


    夏流道:“童籌,你不是說尿尿都不朝這邊嗎?這不是又來了。”


    童籌道:“如不是二哥和筆友要來,我真的不來了。”


    任筆笙道:“其實,在磚廠比在建築隊安全。再說,半年時間掙一千多元錢哪點不劃算?就是路費太貴了。”


    童籌道:“所以出門時我對我媽和大哥說了,要幹兩三年才迴家。”


    任筆友正細批《紅樓夢》,他聽得童籌的話,便合上書,套上筆,道:“打工不是長久之計,我今年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xj。”夏流道:“筆友,話別說的太早了,要是今年有七個八個的xj妹子來搶你,我就不信你不再來xj說不定你今年就不想迴去了哩。”


    筆友笑道:“就我這醜蛤蟆,做夢吧。”


    筆笙道:“如果能在這發展養殖業,肯定比口裏強多了。”


    “口裏?”任筆友問道,“口裏是哪兒?”


    夏流道:“口裏就是我們的家鄉,來關外的人都把自己的家鄉叫做口裏。”


    筆友笑道:“口裏有蛇,難怪老鄉們都爭著往外跑,原來都在避毒躲禍。”


    童籌道:“筆友,你那麽好的工作不幹,幹嘛要幹這風險很大的養殖業?我看你就是豬。”


    筆友笑道:“如今人們急功近利,打破自然規律,讓一年才能長大的豬九十天就能出欄,半年才能長大的雞四十天就能喂大,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夏流道:“你個呆瓜,這是科學懂不懂。如果還學往年那麽喂豬,我們這些底層老百姓能吃得起肉?”


    筆友道:“你知道現在都給豬喂的啥東西嗎?硫酸銅鐵鋅鈣鎂、防腐劑、增香劑、保鮮劑、抗生素等等,這些東西喂養出來的豬能是好東西嗎?人們長期吃這樣的肉食,你說會是什麽結果?”


    童籌道:“管他哩,我們家每年的年豬都是糧食喂出來的,賣錢的豬才喂這些東西。還有我們自己吃的糧食從來不用化肥和打農藥,都是用的農家肥和人工捉蟲。”


    筆笙說道:“中國人都是你這樣的想法,好的留著自己用,壞的賣給別人。正因為如此,我們每個人都沒逃脫被毒害的下場。”


    筆友道:“我的研究課題是用我們的中草藥做飼料添加劑,生產出具有保健作用的綠色有機肉食品。比如,夏流你腎虛,吃了我用中草藥飼料養殖出來的雞下的蛋,就還你一個健康的腎,不僅健腦益心,而且身強體壯,不單是果腹充饑那麽簡單了。“


    夏流拍了筆友一巴掌,笑道:“你才腎虛。”


    童籌道:”那你不去專你的專業,還看這破書幹嘛?”


    筆笙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筆友笑道:“書中更有千古奇方,可治人世頑疾。”


    童籌道:“你又想當作家,又想當實業家,我看你隻有敗家,將來一事無成。”


    “正因為我擔心將會一事無成,所以我先不結婚,先幹事業。”


    夏流笑道:“我看得到你,任筆友,說不定你今年就走桃花運,就要結婚。”


    童籌躺在床上,望著白紙糊的頂棚,突然說道:“我總在想,人死後社會會變成什麽樣子。”


    夏流道:“童籌,想這些無聊的問題幹嘛?”


    筆笙說道:“及時行樂吧。”


    筆友道:“三千繁華,最終不過一捧黃沙。隻是可惜呀!”


    眾人問道:“可惜什麽?”


    筆友胡亂翻著書,說道:“在美好的事物,最後總歸會毀滅。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供我們生存的地球,曾經曆過五次的生命的大毀滅,前五次大毀滅,都是科技高度發達,人類擁有核武器。我們這是生命的第六次複生了,現在人類又擁有了核武器,說不定哪天發生世界大戰,人們自相殘殺,最後全部滅亡。”


    確實可惜,令人心疼。多麽美好的家園,一旦戰爭爆發,誰顧得了誰。所以,筆笙說:“及時行樂吧。”夏流也說道:“對,我們今後有酒喝酒,有肉吃肉。”童籌道:“走,現在就去借錢吃大盤雞。”


    筆友道:“但是,我們不努力創造美,可能生命會滅亡的更快。”


    他在心中哀歎,戰爭,毀滅,那些價值連城的藝術品,那些人類智慧的結晶的偉大的建築······不,這些都不及那些水做骨肉的女兒的毀滅,那些玉潔冰清的女孩兒,才是戰爭的受害者,她們的毀滅,才是人類最慘痛的損失。“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天地英靈之氣,不鍾於世之男子,而忠於婦人。”要知道,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沒有女人,男人則不能成全為男人。所以,這些水做骨肉的女孩兒,應該享受人間最最幸福的生活。人間所有的苦難,都應該由男人承受。筆友渴望天下女孩兒都幸福,天下所有的苦難都由他們男人承擔。


    這會兒,楊忠祥端著一副象棋出現在門口,道:“筆笙,我們來大戰三百迴合。”


    夏流忙把被子掀在一邊,道:“床上來。”


    楊忠祥翹嘴一張,他的聲音便嘣了出來:“哪個跟你龜兒子玩哦。”稍頓,又到:“筆笙,快點嘛。”


    筆笙穿著衣服,道:“冷得很,床上來下吧。”


    楊忠祥道:“又不是月母子,害怕冷。太陽出來了,曬著很舒服。”


    筆笙方才出了門,就在門前的空地上,他們擺開了戰場。最初,隻有他們兩人在戰場上指揮著千軍萬馬互相廝殺。楊忠祥直殺中士的招術使得筆笙差點迴天無術,筆笙的兩尊大炮的狂轟濫炸也令楊忠祥暈頭轉向。就在初局剛剛戰到一半的時候,原來靜態的戰場一下子動態了起來,他們頭頂頭,肩挨肩,相互攀著,緊張而又癡迷的盯著棋盤上的遊兵跑馬。


    筆笙出車將了楊忠祥的軍,楊忠祥正欲上中士,吳芷忙道:“飛象嘛。”說著幫忙飛了楊忠祥的大象。筆笙剛欲退車吃兵,童籌道:“跳馬吃炮。”說罷趕馬驅炮。楊忠祥正要驅車追馬,筆友道:“跳馬吃車又護炮才對。”於是幫忙走了一步馬。夏流道:“進兵。”蘭言道:“你敢,吃你的車。”辛吾能道:“哎呀,進兵幹啥,用炮打他的馬呀。”於是擺了一步炮。結果是,雙方廝殺的戰場,成了諸子白家爭鳴的場所,雙方的總指揮卻被罷了兵權。什麽“一聽二看三舉棋”的原則早就丟了,棋盤上每時每刻總有那麽三五隻手在張牙舞爪,什麽“觀棋不語真君子”,“簡直是觀棋不語是小人”。楊忠祥正欲跳馬,這是有話說了:“跳呀,跳呀,周倉不是也跳了下去嗎?”筆笙出兵時又有雜音冒了出來:“出吧,象肚子正餓的慌哩。”真算得上是“神仙作戰,凡人著急。”雖然如此,但棋盤上仍然是殺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解。


    由於棋迷太多,高手如雲,楊忠祥覺得僅是他與筆笙交鋒,未免過意不去,於是提出車輪戰術。他的提議得到眾人讚同,第一局仍由楊忠祥與筆笙交手。這迴,旁觀不語真君子了,誰都見死不救,任他們錯招誤招任瞎子跳崖。眾人都希望戰爭早點結束,他們也好早點取得指揮權過把癮。


    如此一來,棋盤上清淨了,隻見紅方跳馬跑車,黑方架炮出兵,一時間又廝殺在了一起。這不見烽煙的戰爭隻看得諸君子長籲短歎,經過百十迴合的鬥智鬥勇,最後還是楊忠祥以“立馬車”困死了筆笙的老王。接下來是吳芷拚命廝殺楊忠祥,結果仍被他的“馬後炮”給活捉了老王去。再後是夏流、童籌、辛吾能、蘭言和筆友輪流上場作戰,結果都被楊忠祥給殺得大敗。


    “哈哈哈哈,”楊忠祥通吃天下,樂得抓住棋子狂笑道,“勝敗乃兵家常識,你們別氣餒,說不定哪天會戰勝我的。”言外之意,你們想勝我,等著吧。


    筆友裂開蛤蟆嘴兒,笑道:“這迴你成棋王罷了。”


    筆笙又在布兵排陣,道:“阿祥,我們再來一決雌雄。”“來就來。”楊忠祥重新蹲了下來,他一邊擺列著棋子,一邊笑道,“這局我輸給你算了。”


    “走著瞧吧。”筆笙安了一尊邊炮,楊忠祥道:“又要學鬼子進村,實行三光政策了。”說罷,他跳馬。筆笙也跳馬。楊忠祥飛象。筆笙出車。楊忠祥進兵······自此,紅黑雙方廝殺在一起。但見棋盤上跳馬跑車,炮轟兵進,一時殺得天昏地暗,雖未見血流成河,但卻見戰場屍橫遍野······


    “哈哈哈哈,”楊忠祥突然狂笑道,“筆笙,八月十五日到了,你宣布投降吧。”筆笙擺弄著棋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楊忠祥更是得意忘形:“十四年抗戰,該結束了,筆笙,放下武器,接受世紀大審判吧。”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蘭言一直在觀戰,雖然楊忠祥的紅棋在黑方占有優勢,但經過殘酷的拚殺,紅方也進入了亡國的邊緣······蘭言看著,想想,對筆笙道:“跳馬臥槽將軍。”話畢,他便幫著跳了馬兒。


    楊忠祥一看麻煩了,馬後炮即將成立,橫豎得丟子啊!說不定還得做亡國之君。他心裏這麽想著,迅速倒車攔馬救駕,並滿臉怒容,道:“龜兒子領導不象領導,職工不象職工,不說話要爛牝啊!”


    蘭言討個沒趣,尷尬的笑笑,道:“阿祥,你龜兒輸了。”果然,筆笙進兵保住了馬。楊忠祥的車雖然厲害,但卻不敢吃馬,否則丟車。看看已是走投無路,本來的勝局卻因蘭言的一句話而走敗,楊忠祥的一張闊臉氣得暗紅發紫,上嘴唇的那七十二根焦黃的胡須和他下巴上的那八十三根焦糊的胡須都全體豎立了起來,隻見他突然掀翻棋盤,罵道:“說你媽那牝啊。”話音未落,人已經去了有三四米遠了。


    眾人驚異,蘭言幹笑道:“他龜兒就是這種人,輸不起。”


    於是,眾人打掃戰場,又開始胡吹瞎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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