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獸事件結束的第二天下午,單智禹和芮蕊在公司樓下相遇。


    已放下許多壓力的單智禹熱情地打了招唿,隨後問道:“對了,你昨晚是怎麽想到直接去甲曲村的?”


    芮蕊:“我稍微看了一眼大蛇獸在玉米泥網發布的視頻,最初的幾個,都是在甲曲村拍的,再加上之前就聽餐廳客人講過甲曲村‘天降大蛇’的傳聞,所以......”


    單智禹:“原來如此,不過......就像村民們必須在玉米泥網開直播一樣,我們也隻能在以星為首播。”


    “簽了合同的嘛,再說沒有數碼寶貝,我們大概都不會想著當主播。之前......”芮蕊接著道,“我一直在糾結某個東西,現在想明白了,打算和領導們好好說明一下。”


    “加油,好運。”單智禹鼓勵道。


    芮蕊的想法得到了麥克誠的肯定。兩周後,她成了和黃楠浩、蟲蟲獸一樣,完全不需要劇本的主播。隻不過黃楠浩依然踐行著“養生式開荒大業”,而芮蕊則積極穿梭於漫展、晚會等活動中。


    芮蕊走到哪兒都自帶5人“特效團隊”,以確保自己能隨時在觀眾麵前“變身”。當然整個團隊都是雇的演員,作用跟“空氣樂隊”裏的假彈樂手差不多。


    參加漫展時,芮蕊先登台自嘲老阿姨;接著“特效團隊”便搬出用上世紀老工業零件拚裝出的特殊裝置;煞有介事地鼓搗一番後,娜娜獸就閃亮登場了。


    音樂起,無論是二次元風還是古風,哪怕是迷幻搖滾或老年迪斯科,芮蕊都能結合自身舞蹈底子和娜娜獸更為靈活柔軟的身體,現場整出一段精彩的即興舞蹈。


    “這舞蹈,是她現編的吧?以前從沒聽說過,好詭異!”台下難免出現挑刺者,這時,舉著娜娜獸應援扇或海報的“藍皮護衛隊”便會及時出動......


    跳舞之後是互動環節。有觀眾說:“讓搞現場特效的五位大佬也講兩句嘛。”娜娜獸作出“噓”的手勢,說:“娜娜獸變身時,他們都處於深潛的狀態呢!”


    又有觀眾說:“我還是不信有這麽真實且便捷的特效,這世上不會真存在數碼寶貝吧?”


    娜娜獸邪魅一笑,說道:“我娜娜獸當然是真實存在的啦,質疑者,統統給我跳進大池子裏去!”說完,台下的“藍皮護衛隊”爆發出陣陣歡唿。


    芮蕊曾想拉花仙獸一起出鏡,可花仙獸說她也想作為主角開播,目前正在物色人類搭檔,嗯......她擁有神聖計劃這事兒不能忘。


    甘亦青偶爾也會帶著打扮成小孩子的v仔獸、蟲蟲獸去看芮蕊跳舞,而且幾乎每一次都會被“藍皮護衛隊”的聲浪震撼。蟲蟲獸表示,雖然有點吵,但這樣的現場確實有意思。


    另一邊,正如對麥克誠承諾的那樣,單智禹踏踏實實在地在各“前輩”的直播間裏打起了醬油,隻在需要的時候講話,絲毫不搶戲。


    v仔獸則為廣大觀眾呈現了一個哪兒哪兒都是數碼寶貝的世界。他們敢愛敢恨、會笑會哭,充滿冒險精神、也不乏智謀,時時刻刻都在戰鬥著、成長著。


    可漸漸地,越來越多的粉絲對這樣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感到審美疲勞,不時有人評論道:快讓v仔獸的夥伴迴來吧,咱偶爾也想看看人類!


    屏幕前的範迪迪笑了,“這不就饑餓起來了嗎?”


    再看整個以星為首科技娛樂公司這邊,為進一步滿足直播需要,節約找人成本,麥克誠決定培養一批專職的人類演員,與數碼寶貝演員相對應,出演直播劇情裏所需的各種角色。


    此時此刻,二十來個人類演員正緊鑼密鼓地排練,準備在幾天後參演左士駿和中世紀公爵獸的“大場麵”直播。


    左士駿和問答獸站在一旁,前者認真觀看,後者則扮演一動不動的大型公仔。


    左士駿對問答獸說:“他們其中有好幾個人一直在直播裏擔任演員吧?我總覺得,他們遲早會察覺到‘數碼寶貝根本不是什麽特效’這一事實。”


    問答獸的嘴沒動,聲音卻從腹部清晰傳到了左士駿的耳中,“他們幾乎每天都和數碼寶貝打交道,久而久之,就算知道數碼寶貝是真實存在的,也不會很驚訝吧。”


    “是嗎......”左士駿還是很擔心。


    “問總高見!”甘亦青突然冒出來,把問答獸嚇了個趔趄。


    “你莫非也學會障眼法了?”左士駿吐槽道。


    “嘻嘻,來找人的。真好啊,大製作就是刺激!”甘亦青看著排練的演員們說道。


    “辛苦也是一定的。”問答獸說。


    “小青不久後就是大學生了吧?歐陸的大學也不輕鬆哦。”左士駿說。


    “唔,我知道。”甘亦青把臉鼓成了包子。在大學開學前,她無論如何都想與邪龍獸共同出鏡直播,哪怕一次也夠了。


    左士駿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了個電話後便先行離開了排練場。


    “是去見女朋友了。”甘亦青說。


    問答獸則感歎道:“戀愛啊,兩個人在生命曆程中自主、自願建立的親密關係。雖然數碼寶貝不需要繁衍,但我想這種關係也廣泛存在於他們之間。”


    甘亦青:“喂,問答獸,你不覺得駿哥的笑容越來越爽朗了嗎?第一次見他時還不是這樣的。”


    “哦?我還真沒注意過,你第一次見他時是啥樣的呢?”


    “就......很疲憊,聽迪路獸說,那是標準的‘社畜尊容’。”


    問答獸聽後笑道:“和數碼寶貝一起相處、工作,確實讓大家更放鬆了,士駿如此,阿浩和鄒展也是如此。”


    排練結束,演員們紛紛下班,隻剩一個紮著小辮、將頭發染成淡淡茶色的青年。


    青年名叫房舒凱,應該是以星為首出鏡次數最多的幾個人類演員之一。他曾有個編劇夢,但在第n次充當“槍手”、作品依然被改得麵目全非後,已是心灰意冷。


    聽說以星為首招募演員的方式從日結變為全職,他熱情地、積極地、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哈囉,劇本寫得怎麽樣了?”甘亦青走上前問房舒凱。原來,甘亦青早就知道他當過編劇,便自作主張地請其為自己編寫直播劇本。


    起初,房舒凱是很不情願的,每天都想著如何委婉拒絕老板孫女的請求,但在參與甘、單、芮合演的舞台劇後,他成了甘亦青的半個粉絲,一些靈感和思路不斷在大腦裏堆疊。


    “完全ok。”房舒凱迴答道。


    “哇,不愧是編劇,寫得這麽快!”


    “還行吧,隻要有一丟丟靈感,我就能一直寫下去,這是作為編劇的基本素質,隻是......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說前半句時,房舒凱的語氣頗為得意,可到了後半句,底氣就明顯不足了。


    “眸漫台,隻要故事有趣,就一定能說服他們!”甘亦青模仿粵語的腔調彰顯信心。


    “但願吧......”房舒凱實在不敢多作期待。


    “我先用零花錢當預付金,等以後有了直播收益,再把稿費給你,決不食言!”甘亦青隨後說了個數字。


    房舒凱暗道:看來這孩子想的還挺周全,不過她說的那數,作為預付金隻能用微薄來形容;當然作為零花錢的話,廣大中小學生怕是都羨慕哭了......


    “這個之後再討論吧,一開始我也說過,這本子全是按靈感來的。”房舒凱說著,從背包裏拿出了裝訂好的劇本。


    劇本外麵套了層清新風格的封皮,這是房舒凱“擅自”加上的,他記得自己在甘亦青這個年紀時(大約10年前),班裏的女生大多很喜歡這種封皮。


    可甘亦青接過劇本,什麽都沒說,隻露出吃了苦瓜一樣的表情......這讓房舒凱不得不承認,時代終究是變了。


    晚上,甘亦青信心滿滿地將劇本交給了麥克誠。


    “這劇本誰寫的?用了多長時間?你和作者一起討論過嗎?你是怎樣讓他幫你寫的?”麥克誠麵露慍色,隨後便是一連串連珠炮般的發問。


    而這完全是甘亦青意料之中的事,她站得筆直,目光裏燃燒著自信和認真的火焰,一字一句緩緩道:“無論如何,請先看看這個劇本。”


    唉。麥克誠微微歎氣,臉上表情恢複正常,接著翻起了劇本。


    值得一提的是,麥克誠天生長著圓臉、彎月眼和“m型唇”,這讓他在大多數時候看上去都在微笑。隻有長時間相處的人,才知道他其實可以通過十多種截然不同的微笑表達自己的情緒。


    看了劇本的麥克誠,很快就從“擰巴”的笑臉切換為“欣賞”的笑臉,這樣的笑容往往使年過古稀的他散發出不可思議的童真味兒。


    “我進去研究研究。”麥克誠走進辦公區,關上了門。


    有戲!甘亦青激動得蹦起來,此刻她很想拉著邪龍獸共跳一支舞。


    但事情永遠不會如想像那般順利。


    劇本正式上會,經反複討論,結果為不合格。範迪迪直言不諱地表示,“陰暗的風格、刻意的獵奇,根據心理學研究,或許能吸引一些逆反期的孩子,但與我們追求的‘大多數’理念完全不符。”


    “我覺得,關於‘觀眾定位’這事兒,還需深入討論一下。”一位高管順勢提出。


    麥克誠點頭表示同意,隨後又單手托腮想了想,說:“我看這個劇本還是有修改必要的。”


    於是第二天,甘亦青和劇本作者房舒凱列席會議。對甘亦青來說,這是她第一次參與所謂成年人的複雜事務,如同來到了思維碰撞與言語交鋒的角鬥場;於房舒凱而言,他還真沒想到自己的劇本能引起以星為首所有高管的熱烈討論。


    “是是是”“您說得對”“那樣改的話,大眾接受度確實會更高一些”......“卑微”小編劇房舒凱將各位“總”的意見同時記在了紙上和心裏。


    而且這一次,麵對又要將劇本從頭到腳“整個容”的窘境,房舒凱並未感到厭煩和憤怒,反而還有一絲興奮。


    因為以前當“槍手”時,他甚至沒資格參與這樣的討論,都是寫完交上去以後,等成片了才能看到。不僅沒有署名,就連故事本身也成了一坨打扮成巧克力的羊糞蛋。


    會議接近尾聲,麥克誠清了清嗓子,宣布:“待劇本修改完畢,甘亦青將會成為本公司第七位簽約主播。請範迪迪負責具體事項。”


    範迪迪在筆記本上飛速記著什麽,待麥克誠說完,她停下筆,以大工程開工前的期待表情迴應道:“沒問題!”


    夢想終於要實現了嗎?想到這兒,甘亦青反倒有幾分緊張了......


    數次討論、數次修改。邪龍獸雖然是不會講話的數碼寶貝,但隻要甘亦青將那些複雜的要求輔以吱吱喔喔的動物叫聲複述給他,他便能很快領悟。


    這讓“金牌配角”沙悟淨獸止不住地鼓掌,“太棒了,我們的邪龍獸絕對是邪龍獸種群裏最聰明的那隻!”


    “封個邪龍獸博士也不為過,小青,下次有考試的話,建議讓邪龍獸代考。”前來參觀的冷暖明顯在開玩笑,隻是語氣依舊沒有多少起伏。


    “哼,看我的!”甘亦青說著,使出“一陽指”去戳冷暖的腰。


    戳中!一秒、兩秒,冷暖無甚反應,到了第三秒,才像係統延遲般說了句“好癢”。


    甘亦青縮迴手,說:“待會兒一起去吃飯吧?”


    “有點事兒,下次一定。”冷暖說。


    冷暖走後,甘亦青對沙悟淨獸道:“你有沒有覺得暖暖最近又瘦了點兒?”


    “哦?這個......除了過於誇張的,我還真沒怎麽關注過人類的體型。”沙悟淨獸說。


    “那她有沒有和你說過除了現在進行時和工作以外的事?”


    “整個以星為首,除了親自負責她直播事宜的董事長外,就屬你和她關係最好了吧?如果她沒跟你講,那更不可能和我說啊。”


    “唔......”甘亦青陷入了沉思。


    之前她一直懷疑麥克誠在暗地裏進行著有關人類和數碼世界不為人知的交易,繼而對其親自包裝的冷暖產生了興趣。而“中寧路15號事件”後,她一度打消了疑慮,可就在剛才,她又想起來了,很早之前從麥克誠房間裏傳出的、分不清是老人還是小孩的聲音主人是誰?迎戰阿努比獸時的“隕石”又從何而來?至於冷暖,她年齡肯定比自己大,那麽是20歲嗎?還是22歲?抑或是24歲?一無所知......


    “小青,沒事兒吧,要不要吃頭痛粉?”見甘亦青狀態不對,沙悟淨獸趕緊詢問。


    “呃,是有點頭暈。”甘亦青嘴上說著,心裏暗道:那些疑問,一時半會兒肯定得不到答案,還是先把眼前的事一件件做完吧,畢竟自己也是18歲的成年人了......


    主要人物概覽


    以星為首科技娛樂公司董事長:麥克誠


    麥克誠的養孫女:甘亦青 搭檔:邪龍獸


    25歲小職員:左士駿 搭檔:中世紀公爵獸


    以星為首第一位主播:冷暖 搭檔:迪路獸


    以星為首資深員工:沙悟淨獸


    以星為首兩位總監:範迪迪 問答獸


    家裏蹲大學生:鄒展 搭檔:妖狐獸


    瀟灑壯漢:黃楠浩 搭檔:蟲蟲獸


    大二學生:單智禹 搭檔:v仔獸


    打工女子:芮蕊 搭檔:娜娜獸、銀狼獸


    熱愛舞台者:花仙獸


    麥克誠的老友:文武


    卑微小編劇兼出鏡演員:房舒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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