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 寒陽宗


    一身青白錦袍,白帶係發絲,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蕭無塵一如既往神色冰冷如霜,眼波流轉,黑如深潭,不知其所想。


    身邊不見了那柄木劍‘破塵’,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赤焰長劍輕放在地麵之上。


    蕭無塵跪於寒陽宗寒提洞前,手中握著一方金絲藍鍛卷軸,卷軸上正是來自萬決青熠筆下道說滅妖南行一事。


    “宗主,萬決書信,讓天下各門派共赴南疆,一同除滅上古魔妖,您看,寒陽宗是否……”


    蕭無塵跪地淩聲向洞內說道。


    寂靜好一會兒,寒提洞內才悠悠傳出了蕭遙子的迴應


    “無塵,為師既將赤焰劍交於你,你便是寒陽宗的宗主,去與不去,你可自行決斷……”話語停頓了一下,便聽蕭遙子繼續說道


    “不過…………除邪滅妖,守護人界,是我們修行的初衷,無塵啊……寒陽宗不能再隱世逃避了…………”


    話已很明了,蕭無塵也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決定。


    “無塵明白了……宗主您多保重……”


    西古佛軒


    極西古道多過客,佛門禪意盡數傳。


    “天孤師弟啊……你孤身上血崖,莫不是來看望我二人而來,想必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一處高崖之上,半山腰處像是被縱橫劈斷一截,留下一處平整山崖,露出血紅色的山體,血紅色山體有處洞穴,兩道身影盤腿打坐,紋絲不動。


    “二位師兄,恕天孤攪擾修行,確有重要的事情,想請二位師兄下山,共赴南疆一趟……”


    天孤淡然向洞穴內說道,隨之將來自萬決的邀書,馭使向洞中,邀書受到無形的氣波驅使,展露在洞中二人的眼前。


    “罷了罷了,這血崖天書,天地之物,這些時日我二人參悟不到半絲,即是共除妖魔之事,這血崖天書迴來再繼續參悟不遲……”


    說罷,便見洞中輝光棱盛,兩道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北荒飄霜院


    “妙一,為師收到萬決的卷軸隸書,決定赴邀前去,院中之事就交於你和你師姐暫代打理了……”


    飄霜院掌門獨孤嫚嫚接到邀書,並沒有向弟子們透露,隻是將獨孤妙一叫來單獨向其囑托道來。


    “師傅,讓妙一和您一起去吧,除魔衛道,妙一想與師傅共進退……”


    獨孤妙一一襲淡藍道衣,青絲飄揚於肩膀上,襯托著她那修長曼妙身姿,每個動作充滿靈動優雅,一汪清澈湖水般的雙眸,深邃清純動人。


    “妙一你留下來吧,飄霜院更需要你……”


    獨孤嫚嫚輕聲說道,在她眼中,獨孤妙一的修行天賦極高,且作為飄霜院唯一一個道法大乘之境的弟子,定會是飄霜院的未來掌門,所以獨孤嫚嫚欲要獨孤妙一逐漸熟悉打理飄霜院的事宜。


    “是……”獨孤妙一頗有失望。


    獨孤嫚嫚知其心思,上次便覺獨孤妙一麵對扶幻道心不穩,遂堅定讓獨孤妙一留下,就是不想讓這個最合適繼承未來飄霜院的掌門,碰到扶幻,為了兒女私情,為了一些雜亂事宜,受到影響,誤了修行。


    萬決邀書,南行滅妖,霎時,門派各起,天下修行者皆奔赴一個方向而去,風雲即變。


    又過了兩日


    白連到了萬決,玄清月也進了東域,各路修行者卻紛紛出了各自的門派。


    就在蕭無塵離開寒陽宗不到幾個時辰,談無修便悄悄地潛進了寒陽宗,直接來到了寒陽深處的白楊叢林中。


    一陣清風拂綠,一股煙霧繚繞,談無修緩步沉重踏進白楊叢林深處。


    一道白影從濃霧之中飛馳襲來,談無修急忙側身躲避,不料又是一道白影穿刺而現,談無修無奈隻好遁地倒身盤旋,可接二連三幾道白影貫虹而來,欲將他纏縛困住,談無修卻都靈活躲過,於是反守為攻,騰空而起,欲要看清濃霧裏的真身,卻不料足足九道白影瞬間卷曲變大,從地麵向上騰起,又向下普天蓋地曲卷開來,似是一席巨浪將談無修的身影瞬間吞噬。


    濃霧散去,一道身影現世,白紗衣袍,嫵媚雍容,正是九尾妖狐白若璃。


    而談無修則被九尾擒住重摔落在地。


    “若是我還有些印象,你不就是寒陽宗那個叛徒葉無修嗎……”


    白若璃故作姿態,輕蔑說道。


    談無修沒有說話,伏地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頭也不抬地冷聲說道


    “九尾妖狐,一個妖物,在寒陽宗呆了這麽多年,到底是覬覦寒陽宗的靈力呢還是害怕而躲在這不敢出去呢……”


    “你什麽意思……我九尾會怕什麽人,這世間修行者,就是蕭遙子和青熠我都不放在眼裏,我會害怕什麽人……”


    九尾傲然說道,眼神一股妖魅淩厲之氣。


    談無修倒不正眼看她,與其說不看,倒不如說不敢看,妖狐天生狐媚,一雙綠玉妖眼,可魅人心智,惑人意念。


    談無修冷聲一笑,轉身背過九尾,輕蔑說道


    “一劍滅你妖狐一族,讓天下各妖聞風喪膽,他……可是你害怕的那個人……”


    談無修話未說完,便覺身後一股淩厲殺氣鋪卷而來,急忙脫身飛身躲避,卻還是躲不過九道白尾的追擊。


    談無修被九尾緊緊的纏住,白若璃也似乎有些憤怒


    “區區後輩,大言不慚,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談無修掙紮於狐妖白尾的纏縛之中,有些痛楚,在他來的那一刻,他已然知道九尾妖狐乃千年修行,定然攻擊力深厚,修為超凡深邃,但似乎他也有所不懼,知道九尾不會要了他的性命。


    “受人之托,來請你妖族現世,玄冬寒天之日,南疆斷天秘境處,幽冥之君需要你妖族相助……”


    談無修冷靜說道。


    白若璃聽罷便斥聲大笑起來,笑中盡是嘲諷不屑之意


    “幽冥之君……?我明白了,原來是上次和你一同大鬧寒陽宗的那個枯骨鬼怪之人,你們還真是不死心啊,又想著做什麽見不得光的勾當,我妖族覺不會與你們什麽狗屁冥界有所瓜葛……”


    白若璃言辭說盡,便將談無修甩了出去,但似乎沒有用盡多大的力道,談無修緊緊抱胸痛柔一番,便站起了身。


    “難道妖族就甘心一直躲在黑暗陰森無人的角落裏嗎?難道妖族就不想光明正大行走在浩浩世間生靈之中嗎?……九尾妖狐,你害怕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了十幾年了,十日之後,幽冥之君就將蘇醒,到時人界修行者將不再是這世間的主宰,一切都將改變……”


    談無修大聲說道,卻令白若璃很是費解


    “改變……?嗬嗬……人類主宰萬物已經萬年,豈是輕易就能改變,倒是你,明明身為一個人界修行者,卻似乎很願意讓這世間發生變化……”


    “沒錯……這正是我追隨那枯骨的原因,人界修行者至始至終以正邪之由,以虛假私心殘殺屠滅其他異族,令多少無辜的人枉死……”


    談無修仰頭望天而說,字裏行間盡是恨徹之意。


    但也貌似說出了白若璃的心意,讓白若璃也霎時陷入了深思。


    “你們打算做什麽?”白若璃終究有些心動,也正如談無修所說,自己以及世間殘存的妖族,哪個不是躲在陰森黑暗的角落,小心謹慎,生怕被那樣自詡正道的人發現,落得魂飛魄散。


    “玄冬寒天,喚醒冥君,改變規則……”


    談無修直視著九尾肅然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妖族相助喚醒冥界的主君,然後對抗人界的修道者……”白若璃追問道。


    “沒錯……”談無修毫不猶豫點頭迴答道。


    “幽冥之君,什麽人?喚醒?如何喚醒?”白若璃有些疑惑問道


    卻見談無修輕輕一笑


    “如何喚醒冥君,這不用你憂慮,至於冥君真容,到時你自會知道。”


    “聽說你也是我妖族的後裔,想必你也有私心,替你母親複仇,也罷,若是讓人界修行者繼續主宰世間,我妖族遲早覆滅,不如就信你一次……”


    九尾仰天說道。


    東域 越城


    玄清月再次來到這裏,讓她有著不一樣的心境,當她上一次站在繁華越城的時候,便心裏憧憬著若是可以在這和自己心愛的人生活下去,也是安得幸福,可是,再次踏入越城,卻是孤身一人,但似乎越城就是有種魔力,所有的心事,一路所受的委屈,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讓她似乎重新看見了眼前一切的美好。


    玄清月放下了所有的心事,在越城繁華熱鬧的城街,填飽了肚,新置了衣裳,梳扮了妝容,佩戴了珠釵,讓自己恢複成郡主那般的精致妝扮,懷著興致勃勃的心情獨自欣賞著越城的風土人情。


    往往精致漂亮的容顏,是很容易勾的起不少男子的羨悸,何況玄清月這般出水芙蓉氣質高雅的容姿,可謂是一路上令無數男子垂涎三尺,恨不得多看上幾眼。


    玄清月獨自遊蕩不久,便被一行人盯上了。


    一行六七人,為首男子貌似二十出頭,手持一木削的短匕,在手中把玩,身後幾人,緊跟而行,形態矯健,不像普通百姓,為首男子身後側,一個低眉折腰,體態雍容的中年男子,奴顏婢膝的諂笑著緊伴為首男子一側。


    “霍副尉,你看那名女子,儀態萬端,美撼凡塵,但貌似也是獨自一人,不如讓屬下將她差遣過來,讓她陪副尉一同遊逛這繁華越城……”


    奴顏婢膝的中年男子諂笑著指著玄清月向為首青年男子獰笑著說道。


    青年男子把玩著從小販攤上買來的那柄短匕,抬頭瞪了一眼中年諂媚的男子,便順勢向玄清月望了去。


    瓊姿花貌,明豔端莊,一時間青年男子似乎被玄清月的美貌吸引,愣住了神。


    “副尉……”


    在旁人的唿喚下才迴過神來。


    被換作霍副尉的青年男子將手中的把玩的短匕扔進中年男子的懷中,便徑直向玄清月走去,身後幾人也緊跟其後。


    “姑娘,不是東域人士吧?”


    正在認真觀賞著街坊藍波小塘水中魚遊的玄清月,被陌生的男子打斷了心緒,不由地驚了一下,而後便冷冷的看了一眼青年男子,便繼續觀賞著水中魚遊。


    玄清月孤傲清冷的神情讓青年男子很是吃驚,但卻讓其身後中年男子有些憤怒


    “姑娘,我家副尉跟你說話呢……”


    玄清月眉頭一皺,很是掃興,正眼不瞧,便欲要離去,卻被男子攜身而來的幾個體態矯健的人擋住了去路。


    玄清月這才冷眼撇了一眼青年男子,問道


    “你想幹什麽?”


    青年男子抿嘴一笑,走進玄清月身前,說道


    “姑娘,在下霍磐,隻是一睹姑娘絕世美貌,便想和姑娘交個朋友,並無惡意,不知姑娘芳名……”


    “我不想和你交朋友,還請你的人讓開……”


    玄清月冷默說道。


    卻著實讓青年男子臉色突變,似乎很是沒了顏麵。


    “姑娘可能不知道我是誰……”


    “不管你是誰,讓你的人讓開……”


    玄清月接二連三的不留情麵,似乎讓青年男子很是生氣,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轉身看著小塘池中魚,不知盤算著什麽。


    青年男子手下的中年男子看出了副尉的難堪,便怒氣衝衝向前斥聲罵道


    “小婊砸,裝清高,副尉是給你臉不要臉了是吧……”


    話餘之際,中年男子便抬掌欲要向玄清月扇臉而去,嚇得玄清月連忙向後退了好幾步。可不知為何,抬起的手掌落在半空,一動也動不了。


    “朗朗青天,欺負一個女子,這未免有失諸位身份……”


    還是那道低啞渾厚的聲音,玄清月已經不用看便知道是誰了,隻是不同前二次,對這個聲音有些排斥,這一次似乎多了絲微妙的接受。


    能如影而至,另幾人不覺,而擋住中年男子抬起的手掌,被稱作霍副尉的青年男子隨之便覺得來者並非凡人。


    “要你多管閑事……”


    可手下的幾人,已然拳落腳出,向談無修擊打而去,而結果,毋庸置疑,隻是片刻,幾人便已然被重創倒地。


    談無修走到青年男子麵前,神情凝重,征征的望著青年男子冷冷低聲說道


    “青山軍霍秉凡的兒子霍磐,此事不知讓霍秉凡知道……”


    談無修輕蔑地一笑,看著一臉不甘屈服的霍磐。


    “既然知道青山軍,就不要太過放肆,不然,你……和她都別想在越城好過……”


    霍磐眼神中充滿淩厲,湊近談無修耳前,挑釁著說道。


    被霍磐如此威脅,談無修很是蔑視地笑出了聲,而後滿身殺氣,目光淩厲,也湊進了霍磐的耳前,惡狠狠地說道


    “你若動她一根發,你霍家必定九族誅滅,不信……”


    談無修詭異一笑,話不說透。


    卻著實讓那霍磐感受到森寒之意,甚至不得不相信談無修所言不假,手都有些顫栗。


    隨後便裝作鎮定離去。


    談無修話語並非威脅,而是將事實說出。


    “畏……你怎麽陰魂不散,不過……還是謝謝你出手相救……”


    玄清月難得開口說謝謝,這著實讓談無修有些詫異,甚至都沒在意到玄清月前麵那句排斥的話語。


    “堂堂郡主,一路被人欺負至此,何必呢?”


    談無修一如既往話中皆是嘲諷之意,玄清月也當然憤怒可言,不過這次她強忍住了怒氣。


    “三番四次的相助,看來,你……也並非惡毒到極致了……”


    玄清月的一句話,讓談無修愣是怔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是我說錯了還是我看錯了?”玄清月站在一旁問道,卻沒正眼看談無修。


    談無修迴過神來,麵無神情前行,冷冷地撂下一句


    “你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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