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漸起清風更冷,寒陽大殿前根本無人在乎這冷風寒日。


    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流雲鬼槍之上。


    蕭遙子身姿淩厲威凜,手中內息赫赫而生,一道赤色的強悍的念力直擊流雲鬼槍而去,萬人往麵色猙獰,緊緊地握著流雲鬼槍,全身顫栗,但還是傾盡全部力量對抗著蕭遙子強悍之力。


    “還不出手……”


    萬人往莫名大喊道,令所有人不解。


    一滴清雨滴落,打在葉無修臉上,葉無修手指輕抹去雨滴,抬頭而看,猶有傷神,卻露出詭異一笑,很似神秘,讓人琢磨不透。


    “雨……下雨了……”不斷有清雨滴落,人們才意識到下雨了,可朦朦微語,似乎澆不滅此時眾人的心焰,樂此不疲。


    直到蕭遙子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雨?怎麽會有雨,雖然撤了七宿之陣,可明明自己布下了結界,為何還有雨落下”


    其他掌門一臉疑惑皆看向蕭遙子,蕭遙子也有些困惑,怔怔的望著天空觀望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發覺有些不太對勁。


    “有人動了結界,快去查看……”蕭遙子忽然向蕭無塵等寒陽弟子喊道,眾弟子得令即刻前往結界處查看。


    葉無修冷冷輕蔑一笑,衣袍而動,突然,一陣疾風自袖口貫了進來,驚起一片鴉雀振翅直破雲霄,落下的翎羽迴旋蒼穹。


    破袖而出的煙雨令被“颯——”一聲揚向晴空。


    萬光生起,頓時狂風大起,雨落傾盆,寒陽大殿前一陣雜亂,眾人被眼前一幕震驚,竟都忘了躲雨。


    蕭遙子天孤等人,猛然驚起,皆如五雷轟頂,臉色大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


    “這……這……是,是煙雨破荒陣”天孤猶有不可置信驚唿說道,眾人這才驚醒。


    蕭遙子終於發現不對勁,大聲嘶吼道


    “不好,快……大家小心,快往殿內撤退……”


    就在眾人還在困惑發生何事時,隻見瀟瀟暮雨之中,劍氣以雨為遮,攜雨同落,數名弟子還不知何故,便被隱藏在雨中的劍氣刺穿身軀。


    眾人這才驚覺,頓時慌亂失措,闌風伏雨愈發狂亂,眾人皆催動修為禦氣為界抵擋,慢慢退向寒陽殿內。


    煙雨破荒陣乃談家封世之絕學,以氣結陣,陣催生念力,念力幻化劍氣,如煙般無形無色,如雨般密集而落,凡是陣內事物,一切皆可破。


    這一幕何其相似,扶幻馬上就明白過來,自己在安和村向三煙家的那晚,遇到的正是這所謂的煙雨破荒陣,隻是顯然這一次的陣列比在安和村那次威力強了好幾倍。


    劍氣如雨傾落,擊碎崩飛起寒陽大殿前的石磚青瓦,整個寒陽大殿屋頂不到半刻之間便被刺破出數道大大小小的窟窿。


    蕭遙子眼看基業被毀,猶是有些心疼,自知不能一味防守,怒吼一聲“讓開……”


    隻見蕭遙子騰空而至寒陽大殿前,全身念力而現,傾盆的大雨以及無形的煙雨劍氣仿佛根本進不了他身。


    “興風作浪……”蕭遙子道喝一聲,右手虛空一抓,一把赤焰劍驟然而現,劍魂如霄,徒然引起四方風動,身處劍雨形如縹緲,赤劍隨身破雨遊走於庭中,時輕如燕點劍而起 時而驟如雷落葉紛崩 ,不過片刻,空中竟然化出一道五行巨符,符懸半空,擋住所有煙雨劍氣,蕭遙子內息全力傾出,以赤劍為鋒,破雨斷劍,直頂巨符扶搖蒼穹。


    葉無修靜靜而立,任雨淋透了全身。


    “葉師兄在做什麽?”蕭如夢很是困惑,為何葉無修如癡呆般怔立雨中,又為何在幽密劍氣中毫發無傷。


    眾人皆看向大殿前的葉無修,蕭無塵扶幻等寒陽弟子皆上前一步疑惑的看向葉無修。


    葉無修嘴角抹過一起輕蔑之笑,袖袍斷雨而起,煙雨令再次揚空迴旋蒼穹,霎時,半空黑影忽現,百十道身影憑空落地,黑衣煆袍,落在葉無修身後。


    “是他……”蕭無塵終於明白,猶是不願相信,隱痛說道。


    “葉師兄,葉師兄為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眾弟子也都不願置信。


    “爹,原來那晚偷襲我們的就是他”向文雪對著向三煙驚唿道。


    自打扶幻剛入寒陽宗時,便覺察到葉無修隱隱約約中有種熟悉的內息,但當時也沒多想,現在看來,原來葉無修就是那晚在安和村黑暗中的身影。隻是相比在安和村那次,短短不到兩個月,為何這煙雨破荒陣卻強了好幾倍不止。


    淩空當頂,蕭遙子以一己之力,攜赤劍於全身修為直頂巨符於蒼穹,化出一道巨大結界抵擋不斷落下的劍雨,蕭遙子不斷破空直上,誓要於赤劍屠破這煙雨破荒陣。


    葉無修看在眼裏,冷聲諷道“看你能堅持多久。”


    “葉無修,你要做什麽?”蕭無塵飛身而至葉無修身前,冷聲怒聲嗬斥道。寒陽眾弟子隨身而至,拔劍相向。


    “嗬嗬,做什麽?做什麽?當然是拿迴我談家的一切……”葉無修恨切道。


    天孤,白連等人在身後聽到談家二字,皆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天孤便屈身上前詢問道


    “你是談家人?談子夫於你有何……”


    “天孤大師,幸得你還記得家父子夫之名,沒錯,我……談家三子,談~無~修”。這一刻,終於正名,談無修一字一字說了出來,擠壓在心底的秘密,在這一刻終於說了出來,在這麽多人麵前,在天下修行界麵前。


    “談~談家三子……”天孤,白連,向三煙等人皆驚愕失色,麵麵相覷,卻不知為何,都相視不再言語。


    “轟~”一聲巨響傳來,赤劍卷風雨而起,食天地之氣,催五行巨符,撼天地,衝破煙雨陣,劈斷漫天烏雲。


    風止


    雨停


    “鐺~~”赤劍墜落在地,蕭遙子也隨之負傷落地,噴出一口鮮血,蕭無塵急身而出,將蕭遙子慢慢扶起。


    踉踉蹌蹌,蕭遙子來到眾人身前,看著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現在又來複仇的葉無修,失望,憤怒,悲戚,各種情緒。


    “所以你是要複仇,要這你生活了十年的寒陽宗覆滅嗎?”沒有怒吼,蕭遙子很是平靜斥問道。


    “談家一十二口,家父,家母,哥哥,妹妹,難道他們就該覆滅嗎?”


    “你為何不想想談家為什麽會慘遭滅門?”


    “為什麽,為什麽,難道就為了你們所謂的正道,難道就因為他修煉入了魔,難道就因為她是妖……”


    “不錯,談子夫修行魔道,令天下所不容追殺,你母妖族餘孽,十二年前,引來海妖,徒發大水,禍害人間,另東域生靈塗炭,死傷無數,萬千百姓流離失所,難道不該當誅嗎?”


    蕭遙子狠了心怒氣說道。


    談無修無力反駁,強忍著心中怒火,握緊了拳,任憑指尖嵌入掌心中,眼神突變淩厲,咬牙怒道“那其他人?我的兄弟姐妹們呢?他們未成魔也不是妖,難道他們也該死嗎?”


    蕭遙子神情錯愕,有些恍惚,欲想反駁些什麽,卻是無力反駁,十二年前的事,是他心中的一道痛。


    “怎麽?說不出口了,蕭匹夫,若是當年不是因為我貪玩,恐怕談家被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東西屠殺的一幹二淨”談無修惡狠狠的盯著蕭遙子怒道。蕭無塵看在眼裏,見有人對蕭遙子不敬,難有的怒火中燒,上前大聲對著談無修嗬斥道


    “葉無修,你放肆,宗主可是養了你十年”


    談無修嘴角微微牽動,冷嗬一聲,不屑說道“十年……十年……十年來我忍肉負重,甘心趨於仇人之下,你可知這十年我有多痛苦,你可知這十年來我等了多久”。


    “所以,你是要背離寒陽宗麽”蕭無塵怒氣衝衝,全身內息而起,破塵浮空出鞘,劍意濃盛漫開,橫懸於二人之間。


    寒陽眾弟子皆劍道出鞘,予以護寒陽周全。


    談無修這邊也毫不示弱,身後一百多名黑袍修士列陣布法,場麵頓時死寂,一股殺意波動,一觸即發。


    “談無修,有我和天孤,獨孤幾位掌門在此,以你的道行,和你身後這幫烏合之眾,你以為你能翻起多大浪來……”白連上前斥聲略帶譏諷道。


    談無修卻是淡然輕蔑一笑,眼睛征征的看著上前而來的白連,冷聲嗬道


    “天下醫聖,嗬嗬,既然白連先生號稱天下醫聖,那麽不知白連先生可否聽說過噬魂血蟒”


    談無修忽然詭異一笑,讓白連怛然失色 ,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惶惶顫道


    “難道你……你……”


    “不錯,十年來,我費盡心機,做足一切準備,甚至不惜北寒極地尋找噬魂血蟒,就算你天下醫聖,想必也察覺不了你早已中了血蟒毒液吧”


    此話一出,場中所有人談虎色變,卻想不到何時中了血蟒之毒,蕭遙子聽後憤怒至極,氣血衝頂,加之剛才對抗煙雨破荒陣之時受了重傷,禁不住內息暴亂遊走,又是一口鮮血噴吐而出,眾人皆是擔憂將蕭遙子護了起來。


    天孤,白連,獨孤嫚嫚,蘭亦休幾人身為當年的十聖修傑,自是不能眼看談無修如此囂張跋扈。


    “就算中了血蟒之毒,合我幾人之力,對付你們,也不費吹灰之力”


    “那~就試試看吧~”


    氤氳漫天,大風再次唿嘯而起,驚天的劍氣,滔天的念力,如氣浪漣漪般擴散開來,無比強悍的威視鋪天蓋地,席卷而起。


    一甩濕漉的衣袍,煙雨令再次一聲召下,談無修驀然飛掠而出,雙手於無形中一合,周身光芒驟然大放,隨之捏出一道光符,身後柳伯及一百多名談家修士見狀,皆騰空而起,百道光芒耀人雙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噴發而出。


    天地一片殺潮,九霄黯然,劍潮洶湧,唿嘯的咆哮聲,嘶吼聲,兵刃相交聲,劍氣恢宏碰撞聲,聲聲奏起一陣陣致命的旋律,是劍上血流的聲音,是傷口崩裂瞬間,劍氣交錯隕落,飛馳,念力結印狂卷,閃爍的暗影連連出招,寒陽大殿前一片肅殺慘狀,天地為之失色。


    天孤佛們無相化生,一個節掌梵音而生,便是幾道人影崩飛,獨孤嫚嫚天火離劍,突木殺絕,連山絕壑,道道劍意,血肉飛離。蘭亦休幻雲化掌,虛魂浩氣,直斷骨骼肌腱,短短片刻,談家修士便死傷過半。


    破塵劍飛如雲龍遊走,縱破念力,橫斷虛空,卻遇到柳伯二人,控劍行雲流水的蕭無塵碰到柳伯二人,竟然有些戰而吃力,迂迴,躲閃,攻擊,破塵極速淩空決殺,但在修為幾十年的柳伯二人看來,畢竟還是顯得有些輕薄,可依然於之遲遲不相上下。


    流雲鬼槍斷魂如噬,寒陽宗其他弟子皆被其強悍之力擊碎。


    扶幻全程沒有出手,在他看來,蘭傾玄清月林策申屠厷琴以及向三煙幾人的安危更為重要,所以他寸步不離,守護著幾人,在這亂鬥中,蕭遙子也因身負重傷,被蕭如夢蕭如殤幾人護身在內。


    風,唿嘯淩厲狂亂,被劈斷的漫天烏雲卷土重來,更加陰沉,鋪天蓋地,讓整片大地昏暗壓抑,猶是死寂。


    寒陽大殿前,談無修像是中了魔咒,被天孤幾人傷了幾處卻仍然毫無退縮躲避之意,血跡染紅衣袍,發髻亂空飄舞,手中青印不斷祭念而生,阻擋著天孤幾人絕世道法,與之交戰中,談無修清楚的感受到幾人的內息功法越來越弱,談無修心知噬魂血蟒之毒已經開始發作,隻要自己再堅持多點時間,或許勝利在望。


    正如談無修猜想,噬魂血蟒之毒開始發作,一些道行淺薄的弟子因其不堪承受不住,被談家修士趁機要了性命,可天孤,獨孤嫚嫚,蘭亦休幾人,畢生以法修行,道行高深,特別是白連,一生與毒性藥理為伴,就算是無色無味,也無解的血蟒之毒,一時半會也要不了幾人的性命,可談無修卻不同,麵對天孤幾人如此道法超然,深不可測的修道老者,勉強也撐不了多長時間,眼看談家修士傷亡過半,自己也被傷了好幾道。


    突然,聲嘯怒號,狂風大作,飛沙漫天,割麵刺骨,所有人衣袍淩空而起,似要被風撕裂,一股恐怖強悍之力席卷而來,彌散著詭異強盛陰氣,令人感到森寒窒息,天孤幾人心覺不妙,即刻合力布結抵禦,以自身全部修為祭身而出,化作一道強大的結界,欲要阻擋席卷而來的詭異力量。


    “轟~~”一聲巨響,兩道力量碰撞爆裂,天孤,白連幾人當即被擊飛幾米開外,重重落地吐血負傷,然那詭異之力雖有減弱,但依舊來勢洶洶,攜狂風而落,幾大門派的弟子皆被掀翻甩出好遠。


    “咚~~”伴隨一聲巨響,一血黑長杖破地而落,仗首森白手骨黑氣繚繞,光芒強盛,在風沙飛石之中,格外顯眼。


    所有人大驚。


    飛沙形散,一副枯骨麵人形身而現,似是風沙結魂而來,宛如幽魂。 手中黑色長仗,不斷嘶鳴入耳,震懾心魂。


    談無修沒有意料想到這枯骨麵人竟會有如此恐怖如斯之力,雖有疑惑這枯骨麵人到底為何要幫自己,但不管如何,確實可以幫自己能複了仇,何必管他是誰,有何目的呢?。


    不斷有弟子因承受不住血蟒之毒,而毒血攻心,臉色異化,猙獰不甘而死去。


    “大家快摒棄內息,不要用修為來抵禦毒氣,這噬魂血蟒之毒,越是用功,越是發作的快”白連大聲吼道,急忙將隨身攜帶的藥丸拿出,分給天孤等眾人。雖是可以緩解,但終究不是解藥,何況這噬魂血蟒之毒自古也無藥可解。


    天孤,白連幾人,麵色煞白,身中血蟒之毒,又麵對眼前有如此恐怖詭異之力的怪人,不禁由生心懼驚慌。


    “屠仙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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