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狗吠,天已蒙亮,扶幻也迴到客棧,躺下身形,迴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不禁心歎那手持木劍男子修為道法如此之高,絕對不在自己之下,果然如臨行前玄玦帝君所說天下之大,人外有人,自己這所謂萬決奇才,在這世間也是平平無奇,不禁心起私欲雜念,為何自己就要承受拯救蒼生薊滅血魔之妖之責。


    一閃之念,扶幻急忙拋心拂念,不去深想,迴歸來時目的,想起剛剛一幕,那兩個人竟是寒陽宗的道徒,那八個人追殺先前女子是為了打探出寒陽宗結界入口,如此一想,看來這寒陽宗確實隱秘未測,扶幻略皺眉目,心事哀愁,自己又如何找到寒陽宗的入口呢?而且如果剛才那人是寒陽宗派之人,道法如此高深,自己就算找到了入口,又怎能輕易進的了那寒陽宗呢,多思憂愁,扶幻心中鬱鬱不樂,卻覺困意而來,迷迷離離睡了過去。


    同家客棧,相隔不過幾個屋,蕭無塵正在給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蕭如殤輸氣通穴療傷,一旁的女子則自己包紮著腿上的刀傷,不過一柱香,原本麵色蒼白的蕭如殤臉上竟多了絲紅潤,氣息也明顯平穩很多,隻是人卻還是未曾清醒過來。


    “大師兄,如殤師弟如何了?”蕭如夢滿臉擔憂,帶些憂傷之色向蕭無塵追問道。


    “不必擔憂,師弟他已無性命之憂,傷勢很重,但好生靜養定會痊愈”


    蕭無塵輕聲慰藉說道,蕭如夢這才鬆了口氣,坐進蕭如殤身前。


    “對了,師妹,那些追殺你們的到底何人?”望著昏迷不醒的師弟,蕭如夢又迴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向蕭無塵娓娓道來


    “自打我和如殤師弟離宗那天,就總覺有人跟隨,後來便遇到好幾波江湖人士的追殺,本以為隻是些雞鳴狗盜之輩,卻想不到今晚竟遇到幾個修道者的追殺,而且他們修為皆不低,我和師弟二人苦戰,師弟因此身負重傷,幸虧大師兄你趕來及時,不然……”蕭如夢迴想起來這才有絲後怕,若非大師兄及時,那刀早已落下,蕭如夢看了看蕭無塵露出劫後餘生般的神情。


    “八人身手不凡,最重要的是出手精準有序,狠毒致命,凜然之中有陣法而生,絕非一般修道之人,可看功法,卻看不出是何門派,為什麽會追殺你們?”蕭無塵一副深思疑惑不解。


    “他們一直追問我們寒陽宗的結界入口,想必是想覬覦潛入我寒陽宗”蕭如夢迴答道


    “即為宗結入口,卻下手絲毫不留情,明顯要致你二人於死地,追問入口怕隻是借口……”蕭無塵望著受了重傷的蕭如殤,猜測說道。


    蕭如夢卻是一驚,神色詫異


    “要殺我們,會是誰?我們一直身處宗中,且從來都未得罪過任何人,誰會接連派人來殺我們”


    蕭無塵神情凝重,陷入深思,半天想不出所以然


    “可能是寒陽宗的仇敵,這個迴去或許問下宗主才知”


    蕭如夢也覺疑惑,費力迴想著自己的過往,似乎想不到自己得罪過什麽人。


    半天,終是無果,才想起蕭無塵的突然出現。


    “對了,大師兄,您怎麽突然出現於此?”


    “嗯……師傅見你二人遲遲未歸,便讓我前來追尋,這是其一,其二,我此番來越城是完成師傅他老人家十幾年前的一個承諾,尋找一人”


    “哦??,什麽人竟讓師父派大師兄親自尋找?”蕭如夢好奇追問道


    “劍瀾向氏”。


    “劍瀾…………”蕭如夢有些吃驚的神情。


    天朦朦微亮,寂靜卻還似無聲,沉睡的人們大多依舊還在夢鄉,越城客棧,棧門緊閉,整個客棧還似處於深夜,黑暗中寂靜中熙熙兩兩的鼾唿聲格外刺耳,其中一間屋中,扶幻正在悶頭沉睡中,卻不知哪裏起了一絲細風,一個黑色的魅影如同幽靈般從黑暗中偷窺而現,雖是黑黝黑影,但那森白寒磣枯骨之麵異常刺眼,怕是一般人清醒之後看到一副那般之景恐怕又會昏睡過去,黑暗中,枯骨麵人靜靜的望著熟睡中的扶幻,手中光輝而顯,手骨長仗橫起而上,倒懸浮於扶幻身體之上,隻見長仗光輝血紅蜉蝣仗首,仗首手骨掌心處一道裂縫細長,黑幽血氣順裂縫鑽出,衝進扶幻體內,熟睡中扶幻麵色蒼白,身形抽搐,想全力睜眼卻怎麽也睜不開,欲拚力起身卻如同枷鎖縛身,睡夢中,厲風狂虐,黑氣繚繞,一個身影披發而立,眼瞳血紅,一道血紅之光穿身而過,元神具滅。


    “師尊……”扶幻猛地驚醒,眼神迷離,胸中一股溫熱之氣傳出,


    “扶幻,你怎麽了?”一聲清脆曼妙之聲傳來,扶幻這才清醒,眼前不是別人,正是蘭傾,心想莫不是剛才自己做了噩夢,搖頭說道


    “我沒事,傾兒”


    再看了看窗外,才發現日光清照,天已亮透,又想到哪裏不對


    “傾兒,你怎麽進來的?”


    “我本想叫你起身,敲門卻發現你門為關,叫你幾聲卻無應答,便私自闖進,才發現原來你睡得這麽死沉”蘭傾紅臉略帶調侃而道,扶幻心想難道自己昨晚迴來忘記關門,這才看了看自己竟然連衣袍都未褪去。


    “我去給你打點熱水洗漱吧”說完蘭傾急身離去,想到自己冒失闖入男士寢室一通臉紅,還好扶幻未褪衣袍。


    蘭傾前腳剛走,扶幻便覺胸口傳出陣陣溫熱,微微撩起衣邊查看,竟是從胸前那枚黑亮葉玉中傳出,而這葉玉正是先前在萬決河邊撿到的那個東西,扶幻不禁好奇拿出來仔細翻看,但看不出任何頭緒。


    洗漱完畢,扶幻和蘭傾來到一家小攤包子鋪,要了幾屜包子兩碗粥,剛吃一會便聽到隔壁桌三個閑散人士低聲在討論什麽。


    “聽沒聽說,街尾祖廟荒廢之地昨晚死了八個人”


    “聽說了,而且八個人都是被一刀斃命,死都未瞑目”


    其中一人說道還不忘做了個刀抹脖的手勢,幾人耳簇而緊,一人還看了看四周小聲向其他二人言道


    “聽說那八人皆是法道修行人士,能將他們一招斃命的在這東域恐怕隻有寒陽宗裏的人才有這番修為……”


    “這寒陽宗向來行事隱匿,這次搞出這麽大動靜也許是給那些覬覦之徒一些警告吧”。


    “艾……艾,哪裏來的乞丐,一邊去”幾人正討論的津津有道,旁邊不知從哪走來一個衣縷破杉的乞丐


    “幾位,給個包子吃吧”


    “去去去……一邊去”


    本側耳縛聽幾人低身討論街尾與寒陽宗之事的扶幻,聽到一陣轟趕嫌吵之聲,便轉身欲看發生何事,隻見一蓬穢汙垢,衣衫襤褸的老者真向那幾人討要著包子,而那幾人見狀手扶掩鼻,滿臉嫌棄,扔下飯錢快速離去,扶幻心生憐憫,遂起身走到那老者跟前,卻是吃了一驚,不禁暗想果然冤家路窄


    “老人家又是你啊”


    扶幻看清了原來正是自己剛進越城碰撞到的那個還訛了自己幾個碎銀的老者。隻見那老者看見扶幻便露出一副尷尬奸滑憨笑


    “小子……”那老者呲著大牙咧著嘴佞笑著指了指扶幻,竟徑直走到扶幻桌前,拿起桌上的包子就啃了起來,絲毫不留情麵,一旁的蘭傾看傻了眼,一臉懵然的看了看扶幻,扶幻無奈攤了攤手尷尬一笑。


    “老人家您慢點吃,不夠還有……老板再來兩屜包子……”


    隻見店家也是有點嫌棄拿來兩屜包子欲言又止的樣子,那老者卻不管其他,拿起包子往地上一坐大口吃起。


    “嗝……”一聲嗝想,老者滿足的摸了摸肚子,靠著桌子腳舒心一攤,側頭看了看蘭傾,又看了看扶幻,


    “兩個小娃娃,不錯,包子很好吃,來越城做什麽,有什麽我這個糟老頭能幫上忙的說出來”


    老者信誓旦旦說道,扶幻和蘭傾相視一笑,二人心想這老頭自己都這般模樣了,說起話來如此義正辭嚴,真有什麽事又能幫到什麽。扶幻還真有一事,不過一想到眼前隻是一個連溫飽都是問題的老者,也是一瞬間打消了念頭。那老者卻似乎看出扶幻欲言又止的樣子,鏗鏘說道


    “小子,有什麽事就說,我這糟老頭在這越城呆了二十多年了,有些事還是知道一二的”


    扶幻聽到此話,便抱著一絲希望試探性的問道


    “老人家,可否知道寒陽宗”。


    此話一出,老人神情霎時凝重,緊縮皺眉,但卻似乎並不驚訝說道


    “果然來這越城的修道之人多半是惦念寒陽宗,不過看你小子年紀輕輕,也並非是為那無上功法而來,你打聽寒陽宗做甚”


    老者打量著扶幻,不忘細細看了看一旁的蘭傾。


    “不瞞老人家,扶幻是想入天仙閣,不過決不是為了那些道法法衍,而是為了尋救人之道”


    扶幻拂下衣擺,低身蹲在老者麵前小聲說道。


    老者半天不語,緊盯著扶幻,忽然神情一變,原本凝重的臉上又露出一臉協肩諂笑。


    “這寒陽宗的結界入口瞬息萬變,就是寒陽宗宗內之人摸不清規律也找不出出入口,當然外界的修行人士就算僥幸知道了入口,也是進不去的”。說罷,老者起身就要離開。


    扶幻原地相愣,甚是驚愕,忽然感覺到眼前這個老者並不簡單,便急忙叫上蘭傾緊緊跟上前去,。


    “還望老前輩能告知一二,不知老前輩信不信扶幻,扶幻進寒陽宗,除了尋救人之道,也是為了尋拯救蒼生之法。”


    那老者突然停下了身,像是被觸到心底的神經,一番苦痛,一番嘲諷,一番冷笑“蒼生……哈哈……何為蒼生,你不過一個區區小兒,道法並非超然,蒼生何須你來救……”


    “扶幻所遇之事,前輩不知,又怎可否定我心之所道”


    扶幻不依不饒,緊隨老者其後,如此偏執,不知是打動了老者,還是怎的。


    “既然你是為了所謂的蒼生,那我不妨告訴你一件事,你隨我來”。


    走了約摸一柱香時間,老者帶著扶幻蘭傾來到街尾祖廟荒廢之地,正是昨晚扶幻目睹八個修行者暴斃的地方。


    “昨晚你所見的那個手持木劍的人正是寒陽宗的大弟子~蕭無塵”


    老者神情嚴謹一番隨口而來的一句話卻讓扶幻心驚連連,


    “老前輩怎麽知道昨晚……”話沒說完老者便伸手打斷扶幻一臉嚴肅說道


    “這蕭無塵乃是寒陽宗二傑之一,手中木劍又名“破塵”,這破塵乃是劍瀾向氏而鑄贈予那寒陽蕭老頭,沒想到這蕭老頭竟把這至寶給了自己大弟子。”


    扶幻親眼目睹過破塵的威力,還心想如此強悍的威力竟來自一把木劍,由此可見鑄造這般木劍的人也堪稱世外高人,不由好奇


    “這劍瀾向氏又是何許人也,和我進寒陽宗又有何相幹”


    “這正是我要說的……劍起蒼瀾,莫道向天,天下名劍皆出自劍瀾,劍瀾又名向三煙,一聲苦研劍道,尋天下異寶化形鑄劍,集天地靈力於劍內,十六七年前,寒陽蕭老頭為求一劍,竟將天仙閣內數本劍道古籍做於交換,並且承諾向三煙待他犬子成人禮後收於做親傳弟子,向三煙這才將他最滿意的破塵贈予那蕭老頭”


    扶幻雖聽得如此傳神的故事,但依舊想不通這和他進寒陽宗有何關聯,一旁的蘭傾倒是聽得津津有味,追問道


    “那那蕭老頭後來有沒有收那向三煙的犬子做親傳弟子呢?”


    老者又是一臉困惑的細細打量了蘭傾,又看了看扶幻接著說道


    “不知為何,向三煙得到幾本劍道古籍後便帶著老婆一兒一女隱姓埋名,不再鑄劍,不過那蕭老頭一向一言九鼎,把誠字看得很重,如今,那向三煙的兒子剛至成年,想必那蕭無塵此次出宗便是尋找向氏,不過據我所知,那向三煙的兒子向文淵卻不喜修行道法,倒應了他的名謂之意對書法詩詞極具天賦”


    聽到這裏扶幻方才聽出老者的意思


    “老前輩的意思是讓我頂替這向文淵進寒陽宗?”


    “看來你小子還是有點聰明勁,不錯,不過你必須盡快趕在那蕭無塵之前找到向氏說服向氏。”


    扶幻心想眼前這老者竟然知道如此多的事,確定了老者並不是普通乞討者,但卻這麽幫他,讓他心生感激,於是他微躬鞠身,敬生言道


    “扶幻多謝老前輩傾囊相助,敢問老前輩何許高人,如何尊稱”。


    “高人算不上,不過在這越城待的時間長了,知道那麽一點事,至於稱謂時間久了,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老者又變迴一臉奸滑憨笑之樣,看了看扶幻,又看了下蘭傾,對二人說道


    “去吧,城外東南百裏安和村,能不能說服向氏就靠你自己了,去吧……”老者隨即擺了擺手催促著二人離開。


    “扶幻謝過老前輩,我二人先行告退……”扶幻二人微身後退離去。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老頭輕蔑般一笑


    “蒼生……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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