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休的病榻上,燈光搖曳,泛著微弱的黯淡光芒,給這個巨大的宮廷賦予一種淒涼的氛圍。他的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身體瘦弱,每一次唿吸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他召集了丞相濮陽興,並命令自己的兒子孫璯前來。


    孫璯年紀輕輕,麵色稚嫩,但那雙眼睛裏卻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孫休用顫抖的手臂和手指,示意他的兒子向他行禮,然後用盡最後的力氣閉上了眼睛。在這個寂靜的宮廷裏,每一個人的心都充滿了悲痛和不安。


    濮陽興離開了宮殿,他的臉色蒼白,眼神裏滿是憂慮。他與其他朝臣商議,他們認為太子孫璯年幼,不能獨立執政,提議立烏程侯孫皓為君。左將軍張布也讚同稱讚孫皓有才智和明斷之才,適合作為帝王。


    濮陽興陷入了困境,他無法決定誰是最適合的人。他向朱太後稟告了這一情況。太後是個寡婦,她表示自己對國家大事一無所知,建議他們自行決定。這使濮陽興的壓力更大,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最終,濮陽興決定迎接孫皓為新君。他走進了宮廷,目光堅定,臉上掛著一絲嚴肅。他在孫皓麵前下跪,宣布他是新的君主。孫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接受著這個意料之外的命運。


    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期,吳國的命運已經開始發生了改變。


    孫皓,字元宗,是大帝孫權的太子孫和的兒子。在當年的七月,他登上了皇帝的寶座,改年號為元興元年。他封太子孫л為豫章王,追諡父親孫和為文皇帝,尊母親何氏為太後,加封丁奉為右大司馬。次年,他又將年號改為甘露元年。


    孫皓登上皇帝寶座後,他的性格發生了顯著的變化。曾經的謹慎和忍耐,漸漸被兇暴和肆虐所取代。他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沉醉在酒色之中,尤其寵愛中常侍岑昏,對其言聽計從,甚至將國家大事交由其處理。


    朝廷中的大臣們看到這一幕,心中無不憂慮。濮陽興和張布兩人,更是深感責任重大,不能坐視國家的命運陷入深淵。他們以忠誠和勇氣,決定挺身而出,勸諫孫皓迴頭是岸,重新做人。


    然而,他們的忠言卻在孫皓耳中變得刺耳。孫皓臉色陰沉,雙眼中閃爍著怒火,他狠狠地盯著濮陽興和張布,仿佛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他的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他下令將濮陽興和張布斬首示眾,並且追究他們的家族,將其滅族。


    濮陽興和張布的死,震驚了朝廷。大臣們看著他們的屍體,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奈。他們的死,不僅是他們個人的悲劇,更是國家的悲劇。因為他們的死,朝廷上再也沒有人敢公開勸諫孫皓,朝廷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


    孫皓的行為,也讓人們看到了他的殘忍和無道。他的兇暴行為,不僅使朝廷上的大臣們噤若寒蟬,不敢再勸諫他,更是讓民間的百姓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沉醉於酒色,對國家的政事不管不顧,使得國家的政務日漸荒廢,百姓的生活也日益艱難。


    然而,盡管孫皓的兇暴行為讓人們感到恐懼和無奈,但卻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他像是一頭狂野的猛獸,橫衝直撞,無視一切規則和約束。朝廷上的大臣們隻能默默忍受,盡量保持低調,以免成為孫皓的下一個目標。


    在這樣的氣氛下,朝廷上的大臣們每日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便觸怒了孫皓,招來殺身之禍。他們早上朝見時大氣都不敢出,晚上迴家後依然憂心忡忡,無法安睡。孫皓的兇殘暴行就像一把利劍懸在他們頭上,不知何時會落下。


    同時,孫皓對岑昏的過度寵愛也引起了朝廷內外的側目。岑昏借此機會弄權作威,欺壓百官,朝廷的政務日益混亂。然而這一切,孫皓都視而不見,甚至有時候還會為岑昏的所作所為辯解,使得朝廷上下敢怒而不敢言。


    在這樣的環境下,國家的命運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孤舟,搖搖欲墜。孫皓的兇暴和荒淫,已經使吳國陷入了深深的危機之中。


    然而,盡管形勢如此嚴峻,朝廷中卻仍有一些忠臣義士在默默忍耐,等待時機。他們雖然不敢公開反對孫皓,但他們在心中卻始終保持著對國家的忠誠和對正義的追求。他們希望有一天,能夠有人站出來,結束孫皓的暴政,帶領吳國走出困境。


    總的來說,孫皓的兇暴行為已經深深地影響了吳國。他的行為不僅使朝廷的大臣們不敢再勸諫他,更是使吳國的命運陷入了危機。然而,盡管形勢嚴峻,朝廷中仍然有忠臣義士在堅守自己的信念和追求。他們在黑暗中守護著光明的希望,期待著吳國能夠迎來新的一天。


    隨後,孫皓又將年號改為寶鼎元年,並任命陸凱和萬彧為左右丞相。然而,孫皓的暴虐行為和荒淫生活並沒有得到改變。他繼續沉迷於享樂,對政務漠不關心,致使國家治理日漸混亂。


    這段時期,朝廷上的大臣們感到束手無策,無法扭轉局勢。孫皓的統治變得越發專橫和無法無天,對朝廷內外的人民都帶來了極大的苦難。這種局麵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後來的曆史事件發生才得以改變。


    陸凱上書勸諫孫皓時,他直言不諱地指出了目前百姓的苦難和國家財政的困境。他指出,孫皓的奢侈無度導致公家和私人都陷入匱乏之中,而百姓們卻需要向孫皓供給物資,使他們苦不堪言。陸凱進一步提到,孫皓的統治下,國家財政空虛,卻無所作為,這讓他深感痛心。


    陸凱進一步指出,當前的局勢是曹、劉兩家失去了道義,天下盡歸司馬家所有的結果。他唿籲孫皓要憐惜國家,認識到武昌並不適合成為王者之都。他引用童謠唱道“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來說明民心和天意。陸凱進一步指出國家缺乏足夠的儲備糧食,百姓的生活日益困苦,而官吏們卻騷擾百姓,沒有人來體恤他們。


    此外,陸凱還批評了孫皓的後宮宮女數量過多,耗費財力,以及孫皓身邊的人都不是忠良之士,他們結黨營私,陷害忠良,隱瞞賢能,這些都是禍害政治,傷害百姓的事情。


    最後,陸凱希望孫皓能夠省去百種徭役,停止騷擾百姓,精簡後宮的宮女,清選百官。他相信,隻有這樣,天就會高興,百姓就會歸附,國家才能夠安定下來。


    陸凱的上書充滿了對國家和百姓的關切,他希望孫皓能夠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並采取相應的改革措施來挽救局勢。然而,孫皓對於這些建議的反應如何,史書中並未詳細記載。


    然而,對於陸凱的勸諫,孫皓卻並未有所改變。他的兇暴與奢侈更是有增無減,使得吳國的國情日益嚴峻。在這樣的君主統治下,吳國的命運顯然已經懸於一線。


    孫皓坐在龍椅上,手中的奏疏猶如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奏疏是陸凱寫來的,言辭懇切,針對孫皓的暴政提出勸諫。然而,孫皓對於這樣的勸諫並不領情,反而感到不悅。


    他目光陰沉地掃過奏疏上的每一個字,心中的怒火逐漸升騰。他怎麽能容忍有人質疑他的權威,挑戰他的決策?孫皓決定,他要讓陸凱看看,他孫皓究竟是不是一個可以被輕易撼動的皇帝。


    於是,孫皓下令大興土木,開始建造昭明宮。他要用實際行動向陸凱,向所有敢於質疑他的人展示他的力量和決心。他命令文武百官入山采木,不論官階大小,都要親自參與這項浩大的工程。


    孫皓站在城樓上,遠眺著那些忙碌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感。這就是他的帝國,他的子民,他的一切。他可以隨意支配他們,就像支配自己的手腳一樣簡單。這種權力帶來的快感,讓他陶醉,讓他欲罷不能。


    然而,這樣的快感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工程的深入,問題開始逐漸顯現出來。入山采木的文武百官疲憊不堪,怨聲載道。他們紛紛向孫皓訴苦,希望他能夠停止這項勞民傷財的工程。然而,孫皓卻置若罔聞,他隻知道,他要建造昭明宮,他要讓所有人看到他的威嚴和力量。


    除了大興土木外,孫皓還召來了術士尚廣,使用蓍草占卜來詢問奪取天下的事宜。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尋找自己未來的方向,確認自己的決策是否正確。


    在煙霧繚繞的占卜室中,尚廣手持蓍草,口中念念有詞。孫皓在一旁屏息凝神,期待著占卜的結果。尚廣的占卜結果讓孫皓大喜,他告訴中書丞華核說,根據占卜的吉兆,庚子年(可能是特定年份)將有一輛青色的車蓋進入洛陽。孫皓對此非常高興,然後向華核詢問他對攻取哪個地方的建議。


    孫皓聽後心生不悅,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認為自己是天命所歸的皇帝,他的行為都是為了國家的繁榮和昌盛。他怎麽可能會錯?孫皓對尚廣的占卜結果嗤之以鼻,認為這隻是術士的妄言罷了。


    然而,事實卻不會因為孫皓的不願麵對而改變。隨著時間的推移,孫皓的暴政越來越不得人心。文武百官疲憊不堪,百姓怨聲載道。而孫皓卻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權力欲望中,無法自拔。


    華核勸諫孫皓,指出當前情況下,成都已經失守,蜀國社稷已經崩潰,司馬炎必然有吞並吳國的野心。他建議孫皓應該修行德行來安定吳國百姓,這才是上策。他警告孫皓,如果強行動用兵力,就像披麻救火一樣,必然會導致自焚。華核希望孫皓能夠明察這一點。


    孫皓聽完華核的勸諫後,憤怒至極。他認為華核說出了不利於他恢複先祖基業的話,對他大加指責。孫皓威脅要斬首示眾,但因為華核是舊臣的身份,暫時沒有實施。


    孫皓的怒火如狂風暴雨般翻湧,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扭曲。他下令武士將華核推出殿門,聲音中透露出無法抑製的狂暴:“把這個逆臣給我趕出去!”


    華核,一位資深的大臣,一直以來都忠誠於國家,盡心盡力為吳國出謀劃策。然而,他的忠誠和直言不諱在孫皓看來卻是眼中釘、肉中刺。


    被推出的華核麵無表情,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遺憾和無奈。他緩緩轉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心中五味雜陳。他歎息道:“可惜這美麗的江山,很快就要歸於他人了。”他的聲音雖輕,但卻透露出無盡的哀愁和預感。


    華核被驅逐出朝的消息迅速傳開,朝野震動。人們為這位忠誠的老臣感到惋惜,同時也為吳國的未來感到擔憂。而華核本人,麵對孫皓的專橫和強勢,決定隱居深山,不再涉世政治。


    在深山之中,華核過著簡樸的生活。他每日與山水為伴,聆聽溪水潺潺、鬆濤陣陣,心中的那份遺憾和憂慮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化。然而,他從未忘記自己的初心和使命。


    華核雖然隱居,但並不意味著他對國家的關心減少。相反,他時刻都在關注著吳國的局勢,通過各種渠道了解朝廷的動態。他心中清楚,孫皓的暴政持續不了多久,吳國的未來充滿了變數。


    每當夜晚降臨,華核都會獨自坐在茅屋前,抬頭仰望星空。那漫天的星辰,仿佛是他心中無盡的憂思和期待。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吳國能夠度過這場危機,希望有一天,能夠有一位明君出現,帶領吳國走向輝煌。


    而對於自己,華核已經看淡了權力和名利。他知道,自己雖然無法直接參與政治,但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為國家做出貢獻。他開始潛心研究學問,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記錄下來,期待著有一天這些文字能夠為國家的發展提供借鑒和啟示。


    華核的隱居意味著他將退出政治舞台,不再參與國家的事務。他對此局勢的看法和決定再次凸顯了孫皓統治下的專橫和不容異議的特點,以及華核的無奈和無力改變現狀。


    孫皓坐在龍椅之上,雙眸猶如寒星,閃爍著冷厲的光芒。他下令鎮東將軍陸抗率兵駐紮在江口,企圖攻打襄陽的消息一出,朝廷內外一片嘩然。此舉猶如一把火,瞬間點燃了吳國的朝野。


    消息傳入洛陽的速度快得驚人,不久之後,晉主司馬炎的近臣便收到了這一緊急軍情。司馬炎坐在龍位上,聽完近臣的奏報後,臉色凝重。他深知,吳國的陸抗是一位智勇雙全的將軍,此次率兵駐紮江口,必定有所圖謀。


    於是,司馬炎立即召集眾官商議對策。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議論紛紛,各自為政的聲音此起彼伏。這時,賈充出班奏道:“陛下,我聽說吳國君主孫皓不修行德政,專行無道。此次陸抗進犯襄陽,正是他們內亂之際。陛下可以詔命都督羊祜率兵抵抗他,等待他國內有變,乘勢攻取,東吳就可以易如反掌地得到了。”


    司馬炎聽後大喜,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深知賈充所言非虛,孫皓的暴政早已引起吳國上下的不滿。此刻若能抓住時機,一舉攻破吳國,便可實現他一統天下的宏圖壯誌。於是,他立即降詔派遣使者到襄陽,宣示羊祜。


    使者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往襄陽。而此時的襄陽城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陸抗的大軍壓境,使得襄陽守軍如臨大敵。羊祜接到晉主的詔命後,立刻召集眾將進行戰前動員。


    羊祜奉詔後,他立即開始整備軍馬,為迎接敵人做好準備。他鎮守襄陽之後,得到了軍民的深深信任和支持。對於那些投降欲離去的吳國人,羊祜都任由他們離去,沒有追究。


    為了增加農田產量,羊祜減少了守邊的士卒,將他們調配到開墾田地上,開墾了八百餘頃的田地。剛到襄陽時,軍隊隻有百日的糧食儲備,但在羊祜的統治下,末年時,軍中已經積累了足夠吃十年的儲備糧。


    羊祜在軍中常常穿著輕暖的皮裘,係著寬鬆的帶子,不披戴鎧甲。他帳前侍衛的人數也不過十多人。


    羊祜端坐在主帳之中,神態從容而安詳。聽完部將關於陸抗的稟告後,他並沒有急於表態,而是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帳篷內氣氛凝重,周圍的部將都緊張而期待地看著他,等待他的決策。


    羊祜終於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語氣平緩地迴答道:“你們難道都小看了陸抗嗎?此人智謀過人,不可輕視。”他目光深邃,仿佛在透過帳篷的帷幕,遙望那個遠在江口的對手。“不久前,吳國主命令他攻打西陵,他憑借智慧與勇氣,斬殺了步闡及其數十名將士,我們根本來不及救援。這足以說明陸抗的厲害。”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有陸抗這樣的將領在吳國,我們若是輕舉妄動,必定遭受損失。我們隻能保守邊界,穩紮穩打,不給他可乘之機。隻有當吳國內部出現問題,我們才有機會一舉攻破。”


    羊祜的話語之中充滿了謹慎與智慧,他清晰地分析了形勢,指出了輕率行動的危險性。眾將聽完,心中都湧起一股敬佩之情。他們之前或許有些急躁,想要迅速出擊,但羊祜的話讓他們明白,戰爭不是兒戲,需要審時度勢,需要耐心等待。


    “我們都明白了,將軍。”部將們齊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堅定與決心。“我們會按照您的吩咐,隻守衛疆界,不冒險行動。”


    羊祜點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知道,他的部將們都是精忠報國的勇士,他們都明白,為了國家的利益,他們必須忍耐,必須等待。隻有當時機成熟,他們才會像猛虎一樣撲向敵人,一舉將其擊潰。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羊祜率領的晉軍安靜地守衛在邊界,他們在默默地觀察著吳國的動靜,等待著那個合適的時機。與此同時,他們也在加強自身的訓練與準備,以確保在關鍵時刻能夠迅速出擊。


    羊祜的智慧與謹慎贏得了眾人的尊敬與信任,他的戰略決策也為晉國的勝利奠定了基礎。在這場持久的較量中,他展現了一個傑出將領應有的品質與擔當,成為了曆史上的一個璀璨明星。


    一天清晨,天空籠罩著淡淡的藍色,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溫暖而寧靜。羊祜帶領眾將,一身戎裝,英姿颯爽,來到了一片茂密的獵場。這裏山林起伏,野獸出沒,是打獵的絕佳之地。


    眾人正準備展開行動,突然遠方塵土飛揚,一支騎兵隊伍疾馳而來。羊祜定睛一看,原來是吳國的將軍陸抗也出獵來到了這片區域。此刻,兩國的將領在獵場上意外相遇,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羊祜沉思片刻,然後毅然下令:“我軍不許過界。”他聲音洪亮而堅定,眾將聞言,齊刷刷地應聲遵命。羊祜是一位嚴守紀律的將軍,他深知此刻的任何衝動都可能引發不必要的衝突,因此他堅決不允許自己的士兵侵犯吳境。


    陸抗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讚歎道:“羊將軍有紀律,不能侵犯。”他本以為羊祜會趁機發動攻擊,卻沒想到他會如此約束自己的士兵。陸抗對羊祜的尊重和警惕又加深了一層。


    天色漸晚,獵場上的喧囂逐漸平息。羊祜和陸抗各自率領軍隊退去,留下的隻有夕陽下空蕩蕩的山林和靜謐的風聲。


    迴到軍中的羊祜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仔細察問所得到的禽獸。當他得知有些獵物是被吳人先射傷時,他立即下令將這些獵物送還給他們。這一舉動讓吳人都很高興,他們紛紛來報告給陸抗。


    陸抗聽完報告後,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他召來送獵物的人進來,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問道:“你們主帥能飲酒嗎?”來人迴答說:“必須有美酒,才飲用。”陸抗聽後,笑著取出一鬥珍藏已久的美酒,交給來人,並附上一句話:“這酒是我陸某親自釀造自己飲用的,特地奉上一勺,以表昨天出獵的情意。”


    來人帶著酒迴去後,陸抗的左右不解地問他:“將軍把酒送給他們,有什麽主意?”陸抗微笑著說:“他既然對我施恩德,我怎麽能沒有迴報呢?”眾人都驚愕不已,他們沒想到陸抗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來迴饋羊祜的善意。


    這就是羊祜和陸抗之間的一次微妙而友好的互動。盡管他們是敵對的將領,各自代表著不同的國家,但他們都展現出了將領應有的風度和智慧。羊祜通過嚴格遵守紀律和尊重對方領土的方式贏得了陸抗的尊重;而陸抗則以贈送美酒的方式迴饋了羊祜的善意,展現了自己的豪情和胸襟。


    來人迴到羊祜的軍營,一臉恭敬地向前行走,來到羊祜的麵前。他將來龍去脈,陸抗所問的事情和送酒的事情,一一陳述報告。羊祜聽完,眼角微揚,露出一絲笑意,說:“他也知道我能飲酒嗎!”這句話雖輕,但其中充滿了自信與豪情。


    隨即,羊祜命令打開酒壺,那酒香飄散,清新而醇厚。部將陳元在一旁提醒道:“其中恐怕有奸詐,都督應該慢飲。”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生怕這酒中有什麽問題。羊祜卻笑著說:“陸抗不是毒人的人,不必疑慮。”他說得如此坦然,仿佛已看透人心,把握住了對方的性情。


    說完,他竟然倒完酒壺,一飲而盡。這舉動立刻贏得了周圍眾人的讚歎和敬佩。羊祜的膽識和氣度,讓他們深感自己跟隨的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從此,兩國使者互相往來,通報問候,關係似乎變得和諧起來。一天,陸抗再次派人探望羊祜。使者來到羊祜麵前,羊祜問:“陸將軍安好否?”使者迴答:“主帥臥病在床好幾天沒有出來了。”


    聽到這裏,羊祜的眼中閃過一絲關切。他說:“估計他的病和我一樣。我已經配好成藥在這裏,可以送給他服用。”說完,他拿出一瓶藥,交給使者,並仔細叮囑使者如何服用。


    使者拿著藥迴去見陸抗。眾將看到藥,紛紛議論:“羊祜是我們的敵人,這藥一定不是好藥。”他們臉上露出疑慮和不安。然而,陸抗卻平靜地說:“哪有陷害人的羊叔子呢?你們大家不要疑慮。”他信任羊祜的為人,相信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於是,陸抗就服下了藥。第二天,他的病竟然痊愈了。眾將都來祝賀,他們臉上露出喜悅和敬佩的表情。陸抗看著他們,心中感歎不已。他想起自己和羊祜的交往過程,雖然他們是敵對的將領,但在彼此的交往中,都展現出了人性中的善良和尊重。這種情感超越了國界和敵我,成為了他們之間獨特的紐帶。


    陸抗在營帳中沉思,眼神深邃而堅定。他對著眾將說:“羊祜專門用恩德來對待我們,而我則選擇以力量迴應。這樣,他或許會在不經過戰鬥的情況下順服我。現在,我們應該各自保衛自己的邊界,不要貪圖一時的小利。”眾將聽後,紛紛點頭表示讚同,他們深知陸抗的智謀,也相信他的決策。


    不久,忽然有使者匆匆趕到軍營,報告說吳主派遣使者到來。陸抗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整了整衣袍,沉穩地道:“請他進來。”使者進來後,向陸抗傳達了吳主的口諭:“天子傳諭將軍:迅速進兵,不要讓晉國人先入。”


    陸抗聽後,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後道:“你先迴去,我隨即有奏章呈上。”他語氣堅決,不容置疑。使者見狀,知道陸抗已有定見,便辭別離去。


    陸抗隨即開始撰寫奏疏,他將當前的形勢、晉朝的實力、吳國的內政一一分析清楚,詳細說明了晉朝不可攻伐的情況,並且勸吳主修行德行、謹慎刑罰,以安定內部為首要之事,不應當把濫用武力當作大事來做。他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對國家的深深憂慮與忠誠。


    奏疏寫成後,陸抗派人將奏疏送往建業。近臣將奏疏呈上給孫皓,孫皓拆開看奏疏,剛開始還能保持平靜,但隨著閱讀深入,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完後,他大怒道:“我聽說陸抗在邊境上和敵人相通,現在果然如此!”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孫皓立刻派遣使者前往邊境,罷免了陸抗的兵權,降他為司馬,卻命令左將軍孫翼代領他的軍隊。這一消息傳出,群臣都不敢規勸,他們知道孫皓的性格,此時觸怒他無疑是自取滅亡。


    陸抗接到這道命令,臉色蒼白,但他沒有怨言,沒有辯駁,隻是默默地將兵權交出,接受了這突如其來的貶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和哀傷,他為吳國的未來感到擔憂。


    而此刻的羊祜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一臉驚愕。他深知陸抗的為人和能力,也了解他在吳國的重要地位。羊祜不禁為陸抗感到惋惜,同時也為吳國的未來感到一絲慶幸。他知道,有這樣的敵人在,想要滅吳國並非易事。


    自此之後,吳國的朝政日益腐敗,孫皓的行為也更加荒淫無度。而晉國則在羊祜的治理下日益強大。這段描述展現了兩位將領之間的德行之爭,也凸顯了孫皓的無道和羊祜的智慧。在這個場景下,羊祜以德服人,陸抗亦非無毒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時,也展現了孫皓的殘暴和無知,為晉國的最終勝利埋下伏筆。


    這一年十一月,羊祜病重,司馬炎親自駕車來到他的家中探望。司馬炎來到羊祜的臥榻前,羊祜落下淚來,說道:“我萬死不能報答陛下!”司馬炎也哭泣著說:“朕深深恨自己不能采納你的伐吳策略。現在可以繼承你的遺誌的人是誰呢?”羊祜含淚說道:“臣要死了,不敢不盡愚誠相告:右將軍杜預可以勝任;如果伐吳,必須重用他。”司馬炎說:“舉薦賢人,是美好的事情;你為什麽在朝廷上推薦人才,卻自己焚毀奏稿,不讓別人知道呢?”羊祜說:“在公朝拜官,在私門謝恩,這是我不願意做的。”說完就去世了。司馬炎大哭著迴到宮中,下令贈予羊祜太傅、巨平侯的封號。


    南州百姓聽說羊祜去世,紛紛罷市哭泣。江南守邊的將士,也都痛哭失聲。襄陽人思念羊祜在世時,常常在峴山遊玩,於是在那裏建廟立碑,四季祭奠。往來的人看到這塊碑文,沒有不流淚的,所以叫做“墮淚碑”。後來有人寫詩歎道:“曉日登臨感晉臣,古碑零落峴山春。鬆間殘露頻頻滴,疑是當年墮淚人。”


    晉主根據羊祜的遺言,任命杜預為鎮南大將軍,都督荊州軍事。杜預為人老成練達,好學不倦,最喜歡讀左丘明的《春秋傳》,坐臥都經常帶著它,每次出門必定讓人拿著《左傳》走在馬前,當時的人們稱他為“左傳癖”。他接受晉主的命令後,在襄陽安撫百姓、操練士兵,積極準備伐吳的行動。


    此時的襄陽城頭,再也看不到羊祜那高大的身影;而在峴山的墮淚碑前,卻多了無數前來憑吊的人們。他們懷念的不僅僅是一個晉臣的逝去,更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杜預在襄陽的每一天都在忙碌中度過。他不僅要處理軍務、整頓軍隊,還要與百姓溝通、安撫民心。他的聰明才智和人格魅力贏得了眾人的尊重和信賴。


    此時,吳國的丁奉、陸抗都已經去世。吳主孫皓每次宴請群臣時,都命令他們喝得大醉。他還設置了十個黃門郎作為糾彈官,宴會結束後,糾彈官們分別奏報群臣的過失,有犯錯的人或被剝去麵孔,或被鑿開眼睛。因此,吳國人民都非常害怕。


    晉益州刺史王濬上疏請求討伐吳國。他的奏疏寫道:“孫皓荒淫兇逆,應該迅速進行征伐。如果一旦孫皓死去,吳國再立一位賢明的君主,那麽就會成為我們的強敵。我已經造船七年,船隻每天都有朽敗的;我已經七十歲了,死亡無日:這三者中一旦有誤,那麽征討吳國的計劃就難以實現了。願陛下不要錯失良機。”


    晉主看了王濬的奏疏後,便和群臣商議:“王公的論斷,與羊都督的意見不謀而合。朕已經下定決心了。”然而,侍中王渾奏報道:“我聽說孫皓想要北上,軍隊已經整備,聲勢正盛,難以與他爭鋒。我們應該再等待一年,讓他們自己疲憊,然後才能成功。”晉主聽從了王渾的建議,於是下令停止進軍,退迴後宮,與秘書丞張華下圍棋消遣。


    不久,近臣奏報邊境有表章到達。晉主打開一看,是杜預的表章。表章中寫道:“過去,羊祜不與朝臣廣泛商議,而秘密與陛下計劃,所以讓朝臣們有很多不同的意見。凡事應當權衡利害,我估計此次征討的利益十有八九,而害處隻不過是無功而返而已。自從秋天以來,討伐賊軍的行動已經顯露出來;如果現在中止,孫皓會感到恐怖,他會遷徙都城到武昌,修繕江南各城,遷移居民,這樣城池就難以攻打,野外也沒有什麽可以掠奪的,那麽明年的計劃也來不及了。”


    晉主剛剛看完杜預的表章,張華突然站起來,推開棋盤,拱手奏道:“陛下神武英明,國家富強,人民興旺;吳主淫虐,民眾憂慮,國家疲敝。現在如果討伐吳國,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平定他們。希望陛下不要疑慮。”晉主說:“你的話洞察了利害關係,朕還有什麽可疑慮的呢?”於是他立刻出宮升殿,任命鎮南大將軍杜預為大都督,率領十萬大軍出兵江陵;鎮東大將軍琅琊王司馬伷出兵塗中;安東大將軍王渾出兵橫江;建威將軍王戎出兵武昌;平南將軍胡奮出兵夏口。各路大軍各引兵五萬,全部聽從杜預的調遣。又派遣龍驤將軍王濬、廣武將軍唐彬,率水軍浮江東下。水陸兵力共二十餘萬,戰船數萬艘。又命令冠軍將軍楊濟出兵屯駐襄陽,節製各路人馬。這次出征的規模和氣勢都是前所未有的,晉國的精銳部隊傾巢而出,決心一舉平定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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