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朝殿中校尉尹大目是曹爽的心腹,因為爽被司馬懿所謀殺,所以對司馬師心存殺意,並與文欽有著密切的關係。他看到師眼瘤突出,無法動彈,於是進入帳中告訴師:“文欽本無反心,現在被毋丘儉逼迫才變成這樣。我去勸他,他必然會投降。”司馬師聽從了他的建議。


    尹大目戴著盔甲,騎馬去追趕文欽。當追近時,他高聲大喊:“文刺史見到尹大目了嗎?”文欽迴頭看到他,尹大目除下盔甲放在馬鞍前,用鞭子指著他說:“文刺史怎麽不忍耐幾天?”這是尹大目知道司馬師將要亡國,所以來勸留文欽。文欽不明白他的意思,憤怒地大聲罵罵咧咧,準備開弓射擊他。尹大目大哭而迴。文欽收集了人馬逃往壽春,卻被諸葛誕率兵攻取。當他想要返迴項城時,胡遵、王基、鄧艾三路兵已經到達。文欽見形勢危急,便投奔東吳的孫峻去了。


    與此同時,毋丘儉在項城內得知壽春失守、文欽戰敗,城外有三路兵攻來,於是撤迴城中的士兵出戰。他與鄧艾相遇,命葛雍出馬與艾交戰,但不久便被鄧艾一刀斬首,鄧艾率軍衝過陣勢。毋丘儉奮力抵抗,江淮兵大亂。胡遵、王基帶兵四麵夾擊。毋丘儉抵擋不住,帶著十餘騎奪路而逃。逃至慎縣城下時,縣令宋白開門迎接,並設宴款待。儉喝得大醉,被宋白命人殺死,將其首級獻給魏軍。於是淮南平定。


    司馬師因病臥床不起,召諸葛誕進入帳中,賜予印綬,任命他為鎮東大將軍、揚州諸路軍馬總督。與此同時,司馬師率軍返迴許昌。師的眼痛不止,每晚隻能見到李豐、張緝、夏侯玄三人站在床前。師的心神恍惚,自知難以保全,於是命人前往洛陽請司馬昭來。昭哭著跪在床下。師遺言說:“我現在權重,雖然想卸下重擔,但卻無法得到。你繼承我的事業,大事務必不能輕易委托他人,否則會自取滅族之禍。”說完這番話,他將印綬交給昭,淚水滿麵。昭急欲詢問時,師突然大叫一聲,眼睛突出而死。這時正是正元二


    年二月。司馬昭隨即宣布師的去世,並向魏主曹髦上奏。


    魏主曹髦派使者持詔前往許昌,命令司馬昭在那裏臨時駐軍,以防備東吳的進攻。司馬昭心中猶豫不決,鍾會勸他說:“大將軍剛剛去世,人心還未穩定,如果你留在這裏,萬一朝廷出現了變故,後悔也來不及了。”司馬昭聽從了他的意見,立即起兵返迴洛水南駐紮。曹髦聽到這個消息大為驚慌。太尉王肅上奏說:“司馬昭既繼承了他兄長的大權,陛下可以封他爵位以安撫他。”曹髦遂命令王肅持詔,封司馬昭為大將軍、錄尚書事。司馬昭入朝謝恩之後,從此中外大小事務都歸於他掌握。


    與此同時,西蜀的細作得知了這個消息,並報告給了薑維。薑維奏請後主說:“司馬師剛剛去世,司馬昭剛剛握有重權,必然不敢擅離洛陽。請陛下趁機出兵攻打魏國,奪迴中原。”後主聽從了他的建議,遂命薑維興兵伐魏。薑維到達漢中後,整頓人馬。征西大將軍張翼說:“蜀地狹窄,財力匱乏,不宜遠征,最好是據險守分,關心軍隊和百姓,這才是保衛國家的計劃。”


    薑維說:“不是這樣。曾經丞相劉備還沒有成為霸業之時,就已經征服了天下的三分之一,甚至還出兵祁山以圖中原。可惜中途去世,使得功業未能完成。現在我既然接受了丞相的遺命,就要忠心報國,繼續他的誌向,即使死去也沒有遺憾。現在魏國存在著矛盾可以利用,為什麽不在這個時機發動攻擊呢?夏侯霸說:“將軍說得對。我們可以率領輕騎先出枹罕,如果能夠占領洮西南安,那麽其他郡縣也就可以穩定下來。”張翼說:“之前的失敗是因為軍隊行動太慢。兵法說:攻其無備,出其不意。現在如果我們快速進軍,讓魏國無法防備,必然能夠全勝。”


    薑維率領五萬軍隊,向枹罕進發。當軍隊到達洮水時,雍州刺史王經和征西將軍陳泰得到了報告。王經率領七萬騎兵和步兵前來迎戰。薑維給張翼和夏侯霸下達了相應的指示,然後自己率領大軍在洮水背後列陣。王經帶著幾個將領出來問道:“魏國與吳國、蜀國已經形成鼎足之勢,你們多次入侵,為何如此?”薑維迴答道:“司馬師無故廢黜君主,鄰國理應追究責任,更何況是敵對的國家呢?”王經迴頭看著張明、花永、劉達、朱芳四個將領說:“蜀軍背水為陣,如果我們敗了,就會被水淹沒。薑維勇猛,你們四個將領可以去對戰他。如果他們有所動搖,我們就可以追擊。”


    四個將領分別從左右兩側出擊,與薑維交戰。薑維稍作交戰後,便調轉馬朝自己的陣營中逃去。王經大聲唿喊士兵,齊齊追擊。薑維引軍朝著洮水方向逃去,當快要接近水邊時,他大聲唿喊將士們說:“情況緊急!諸位將士為何不全力以赴!”眾將士齊心協力,奮力殺迴,魏軍大敗。張翼和夏侯霸從魏軍後方包抄而來,分別從兩個方向殺到,將魏軍困在中間。薑維勇猛威武,殺入魏軍之中,左衝右突,魏軍大亂,相互踩踏,傷亡慘重,逼近洮水的人數不計其數,斬首萬餘,屍體堆積數裏。王經帶著敗兵百騎,奮力殺出,徑直向狄道城奔去,進入城中並關閉城門保守。


    薑維取得了巨大的勝利,犒賞了軍隊之後,便準備進攻狄道城。張翼勸告道:“將軍已經建立了功績,聲威大震,可以停止了。如果現在繼續前進,萬一不如意,正如畫蛇添足。”薑維說:“不是這樣。之前我們兵敗,仍然想要進取,橫掃中原;今天在洮水一戰中,魏人膽寒,我預料狄道城輕易可以攻下。你不要自己泄氣。”張翼再三勸諫,薑維不聽,於是命令軍隊前來攻取狄道城。說到陳泰,他正準備起兵向王經複仇,突然兗州刺史鄧艾帶著軍隊到了。陳泰接待完畢後,鄧艾說:“我奉大將軍之命,特來幫助將軍擊敗敵人。”陳泰向鄧艾請教計劃,鄧艾說:“在洮水取得勝利後,如果招募羌族人,東進爭奪關隴,並傳檄四個郡縣,這是我們軍隊的大麻煩。而現在他們卻沒有這樣想,而是圖謀攻下狄道城;城牆堅固,急切難攻,隻是白白浪費兵力而已。我們現在布兵於項嶺,然後再進攻,蜀軍必敗。”陳泰說:“真是高明的計策!”於是先派出二十隊兵,每隊五十人,都帶著旗幟、鼓角和烽火等裝備,日夜躲藏在狄道城東南的高山深穀之中;隻等敵軍到來,一起鳴鼓吹角作為迴應,夜間則舉火放炮以驚嚇敵人。安排完畢,等待蜀軍的到來。


    於是陳泰和鄧艾各自率領兩萬軍隊相繼前進。說到薑維,他圍困住了狄道城,命令軍隊從八個方向攻打,但數日攻城無果,心中鬱悶,無計可施。某天黃昏時分,突然有三五個流星馬報告說:“有兩支軍隊來了,旗幟上明顯寫著大字:一支是征西將軍陳泰,一支是兗州刺史鄧艾。”薑維大驚,於是請夏侯霸商議。夏侯霸說:“我之前曾經勸告將軍,鄧艾從小就深諳兵法,精通地理。現在他帶著軍隊到了,相當強大的對手。”薑維說:“他們軍隊遠道而來,我不能讓他們安穩腳步,可以擊敗他們。”於是留下張翼攻城,命令夏侯霸帶領軍隊迎戰陳泰。薑維自己帶領軍隊去迎戰鄧艾。行進不到五裏,突然東南方一聲炮響,鼓角震天,火光衝天。薑維縱馬看時,發現周圍都是魏軍的旗號。薑維大驚道:“中了鄧艾的計策!”於是傳令讓夏侯霸、張翼放棄狄道城而退。薑維自己帶兵後撤,隻聽背後一直傳來鼓聲,薑維退入劍閣時,才明白火鼓二十餘處其實都是虛設。薑維收兵退屯於鍾提。


    後主根據薑維在洮西的功績,頒發詔書封薑維為大將軍。薑維接受了這個職位,並上表謝恩,之後再商議出兵攻打魏國的計策。這正是成功不需要多餘的功勞,討伐賊寇時仍需發揮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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