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部分人是高興了,也有不高興的,比如房俊才跟周武等人。


    他們前一陣子來找潘奕,潘家人說潘奕去了京城,他們盼啊盼的,好不容易把潘奕盼迴來了,結果潘奕卻說要迴京城,不但如此,他還把潘家的店鋪全給了別人,這是打算以後都不迴來了嗎?


    這怎麽行?他走了,他們吃誰?再說了,就算他要走,也該分他們一點好處再走,就這樣一聲招唿都不打就走,算什麽?


    「咱們怎麽辦?」一間茶樓裏,房俊才急得跳腳。


    「你說怎麽辦?」有人反問他。


    「我就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問你們!」


    大家都乾瞪眼,潘家勢大,潘奕聽他們的,他們還能撈點好處,他不聽他們的,他們總不能去搶吧?


    「他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們不義了。」周武突然沉聲道。


    聞言,大家都看向他。


    周武真覺得頭疼,這一堆蠢貨,怪不得潘奕不理他們,要是他,他也不願意理這些蠢貨。


    「周武,你有什麽想法就快點說,咱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等潘奕真走了,咱們誰都撈不到好處。」一個人喊。


    「是啊。」所有人都點頭。


    周武沉吟了一下,「現在再跟他講什麽兄弟情義肯定不行,你們想想,他有沒有什麽把柄在咱們手上?」


    眾人如夢初醒,隻是他們想來想去,潘奕是做過一些錯事,不過都不疼不癢的,現在再提起來,頂多花點錢就揭過去了,有什麽用?


    「沒有把柄,咱們就弄出點把柄不就行了?」要不是還要靠這些人辦事,周武真想拂袖而去。


    「你的意思是?」房俊才終於開竅了,陷害這種事,他做得來啊!


    這下眾人的腦袋也都開竅了,隻是想陷害潘奕,普通的罪名不管用,但他們不是官場上的人,那些爾虞我詐的手段半點不通,他們的腦袋就隻會圍著女人轉,最後是周武提出了一個主意,眾人都說好。


    先奸後殺,管你是什麽官,隻要把這件事鬧大了,你還不得乖乖的伏法?當然,周武他們並不是真要潘奕倒台,他們是想他做他們的錢袋子,繼續供養他們。


    確定計畫,他們開始選人,這女人不能是青樓裏的人,不然潘奕很可能藉此洗脫罪名,最好是良家女子,那才能激起民憤,這女人也不能選他們認識的,不然官府順藤摸瓜,查出他們怎麽辦?


    「到哪裏去找這麽一個女人?」有人抓頭,上次選秀女,這清河縣平頭正臉的女人都嫁出去了,總不能選個醜女吧?真要那樣,還說潘奕先奸後殺,誰信啊?


    「也不一定非要沒出嫁的,婦人也可以。」周武道。


    那還能有可信度?眾人表示不好。


    這時房俊才點著胖手,指著下麵路過的一個姑娘道:「你們看,她怎麽樣?」


    眾人來了興致,都圍到窗戶前,隻見下麵行人熙熙攘攘,但有一對少男少女最為顯眼,少年穿著青布袍子走在前麵,少女亦步亦趨,一副想追又不敢追的樣子。


    少年他們忽略不看,至於那少女……沒想到清河縣竟還有這樣的姑娘?他們以前怎麽沒注意到呢。


    隻見那姑娘一頭烏發及腰,眉不畫而黑,唇不點而紅,穿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好似帶露的梨花一樣可人。


    「你們誰認識這姑娘?」周武問。


    大家都搖頭。


    「那就是她了。」


    連玉卿一直走出城門外,白芨還跟著他,他有些皺眉,他已經跟她說清楚了,說他會去京城讀書,隻能辜負白老爺子的一片好意,她還跟著他幹什麽?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上的行人變少了,他停住腳步看向白芨,「你還有什麽事嗎?」


    白芨隻顧著想自己的心事,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一個不防,整個人撞了上去。


    溫香滿懷,連玉卿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他又想起那個午後,他也是這樣抱著連玉珠,她身上的香味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啊!」白芨驚唿一聲,向後退了一步,臉紅得好似雲霞。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連玉卿慌亂的道歉,不敢看她。


    白芨卻突然抬起了頭,咬著唇道:「你真要去京城?」


    連玉卿點頭,他不是說過了嗎?


    「你就不能不去嗎?為了我!」白芨的身體有些抖,可她還是倔強的看著連玉卿,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白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


    「留在這裏,我讓爺爺教你醫術,你想讀書也可以繼續讀。」白芨試探道。


    連玉卿有些心動,他其實並不想去京城。


    見他猶豫,白芨一喜,「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去跟他們說你想留下,讓他們自己去京城,我們……」


    連玉卿卻如夢初醒,他不可能離開連家人的,「抱歉,我做不到。你趕緊迴去吧,省得白老爺子擔心,我也走了,咱們有緣再見。」說完匆匆轉身而去。


    白芨的胸口像被重鎚捶了一下,眼見連玉卿要走,她急道:「為什麽?」


    連玉卿沒迴頭,沒有為什麽,他就是不想。


    「你站住。」白芨喊道,連玉卿卻頭也不迴的走掉。


    「你站住……」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她不明白,之前不是說好了,連玉卿會跟她爺爺學醫術,怎麽忽然變成這樣了?她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小姑娘,哎喲,瞧你哭得這麽可憐,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一定幫你教訓他。」一個猥瑣的聲音忽然在頭上響起。


    白芨一抬頭,隻見五、六個人圍著她,麵上是不懷好意的神情,周圍空無一人,她立刻站了起來,「你們想幹什麽?」一邊說,她一邊往後退。


    這時,她後麵突然冒出一個人,正是房俊才,他一把就抱住她,「小姑娘,剛才那小子不要你,我們要你,跟我們走吧。」


    「放開我,救命!」白芨掙紮起來,「來人啊,救命!」


    「還不動手?」房俊才喝道。


    身旁幾個人立刻衝上來,捆住她的手腳,往她身上套麻袋。


    白芨大聲驚唿,「救命,玉卿,救命……」可她隨即被堵住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房俊才等人把她抬上車,立刻把馬車駛進了縣城,沒人發現城門外有少女不見。


    連玉卿停住腳步,他似乎聽到白芨在喊他的名字,隻是不太真切,他猶豫了一下,往迴走了一段,卻發現那裏空無一人,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轉迴去往家裏走。


    到了家,連家眾人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擺滿了一院子,言談中,他們提到新家,都笑得合不攏嘴,好像他們都無比期盼離開這裏一樣,就連陳香都語帶笑意。


    是啊,他當然想離開這裏,離開這裏,他那些破事就沒人知道了,隻是他以為這樣,他就乾淨了嗎?連玉卿冷眼看著陳香,覺得他好似眼中釘、肉中刺。


    因為連玉珠對陳香很熱情,拿了一碗新做的酸梅湯給他喝,還問他味道怎麽樣。


    「酸酸甜甜的,很好喝。」陳香不敢看連玉珠的眼睛,靦腆道。


    連玉珠一看就笑了,他太拘謹了,一點也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倒像一個大男孩。


    這時,她看到了連玉卿,拿水把碗刷洗一下,也給他舀了一碗酸梅湯,「怎麽樣,跟白老爺子說清楚沒有?他幫了咱們那麽多,我總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連玉卿的目光卻黏在那碗上,剛才陳香就是用這個碗喝的,他似乎還能看見上麵留下的唇印。


    「怎麽了,喝啊?」連玉珠遞上前去,見他遲遲不拿,不解地道。


    「我嫌髒!」不知怎麽的,連玉卿就把這句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場麵變得很尷尬,陳香更是白了臉,連玉珠也有些不快,她覺得連玉卿最近怪怪的,好像誰招惹了他一樣,那些事不是都解決了嗎?


    連玉卿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隻隱約察覺到,自從偷窺過後,他就發現自己哪裏都不對勁了。


    沒敢看連玉珠,他獨自迴了房間。


    「二哥以前不是這樣的。」連玉珠對陳香解釋。


    「我知道,畢竟以前……我不怪他。」陳香接過碗,把那碗酸梅湯也一飲而盡,然後笑道:「以後這碗就專給我用吧。」


    「這怎麽行?」他又不是有什麽傳染病,他以前是被迫的!連玉珠不同意。


    陳香卻小心翼翼的將碗收了起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見狀,連玉珠決定找連玉卿談一談,想知道他最近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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