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返迴時,篝火晚會的第三環節——情歌對唱早已開始。


    無數身著盛裝的少女,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圈,環繞在熊熊燃燒的篝火周邊,伴隨蘆笙木鼓之聲,踏腳飛舞,動人的嬌軀盡顯誘惑,充滿了青春活力,歡聲笑語響徹不絕。


    山坡上、草叢裏、小河邊,到處都能看見成雙成對的身影,動聽的歌聲在草原上空激蕩飛揚。


    “喂,你們幹什麽——”


    還沒看清場中情形,文濤就被一群美麗的姑娘推到一旁,隔著篝火與月可兒遙遙相望,急得他手舞足蹈,大聲嚷嚷。


    “還能幹什麽?”姑娘們嬉笑道:“當然是請阿哥您接受考驗勒!待會兒,要是你接不住王女殿下的歌調,那就幹脆投降認輸,下次再來!”


    什麽,唱歌?文濤臉色一沉,心裏發苦,我會什麽歌?隻會幾首在啟蒙園學會的兒歌,其它的,根本不會,就算唱個小調十八摸,我也是不著調,難以應付。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盡找我短處來!


    他煩惱的搖搖頭,對著月可兒噘了噘嘴:“唉,這迴可是要丟臉了,這可是人生第一次啊。”


    不遠處的佳人對他眨眨眼,微微淺笑:“沒事,不就是丟臉嗎?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跟著很快就有第三次,你會慢慢習慣的。”


    文濤氣絕,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這麽打擊人的嗎?


    姑娘們見他二人隔得遠遠,卻仍是默默對望,顯是情真意切,頓時歡笑四起:“殿下,快唱呀,讓我們瞧瞧阿哥的本事!他要是沒那個真本事,可不能讓他把你騙走!”


    拗不過姑娘們的要求,月可兒滿臉紅暈,含情脈脈地看了他一眼,紅唇微啟,嬌聲唱道:


    “初一到十五,


    十五的月兒高,


    那春風吹動,


    楊呀楊柳梢, 哎——”


    歌聲清脆嘹亮,更勝黃鸝,餘音繞梁,在原野上久久迴蕩,似綿綿不息,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鼓掌歡笑,氣氛澎湃而熱烈。


    真好!文濤聽得心都酥了,想不到月可兒不隻舞跳得優美,小調兒也是如此出眾。


    “阿哥,輪到你了!”簇擁在他身邊的少女們咯咯嬌笑,不時催促。


    輪到我了?我該唱什麽歌?望著所有人期盼的目光,文濤頓時急上心頭,額頭不時滲出冷汗,背心漸漸透涼。


    上刀山,下火海,他連眉頭都不會皺,唯獨唱歌,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唱啊,快唱啊!”見他久久沒有迴聲,周遭之人不斷起哄,哄笑聲不時響起。唱歌,哼小調,對她們月氏人來說實在是太普通了,就連三歲小孩都能哼上幾首。


    任誰也沒有想到,僅以一己之力力抗月氏十大勇士、智計過人的他竟然不會唱情歌,這未免有點戲劇化了些,此事說出去,指不定驚掉一地下巴!


    “打死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人兒!”月可兒嬌叱一聲,一塊竹片帶著唿唿風聲,直直向他胸前砸來,文濤隨手接過,微微掃了一眼,臉浮喜色,上麵竟然有字,那是小調的歌詞。


    見他久久不語,周圍已是響起連天的唿哨聲,巴圖魯更是大笑道:“小子,不行的話就退下,讓我來!”


    他垂涎月可兒許久,念念不忘,如今逮到些許機會,自然是心有喜意,希望這小子自覺滾蛋,讓他得以代替。


    “誰說我不行?”文濤嘿嘿直笑,握住了竹片,把心一橫,放開嗓子大聲唱道:


    “是誰讓我夢牽魂繞,


    讓我睡不著,


    是誰又唱起了歌謠,


    就像那百靈鳥。”


    “好,絕了!”阿哥原來是深藏不露啊,姑娘們歡笑四起,掌聲雷動,周圍原本還對王女殿下心存希望的勇士們,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徹底失去了希望。


    月可兒嘻嘻一笑,拉住身邊的幾個少女在那篝火旁曼妙輕舞,火光中抬起頭來,嫵媚地望著他,臉上浮現出一片淡淡的紅暈,美妙的歌聲再次響起:


    “妹是牆上一朵花,


    哥是牆上一籠瓜,


    心想牽滕挨花樹,


    害怕花樹不挨瓜。”


    她本是個塞外女子,情歌張口就來,如今隨口唱出心中的擔憂,讓對方給予解惑。隻可憐文濤確確實實是個門外漢,雖擅長調戲美女,也能領會歌詞的含義,但這情歌卻硬是擠不出一首。


    他急的滿頭大汗,隨口來了一句:“太陽出來我爬……”


    這是什麽歌?月可兒驚呆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風情萬種。


    周邊的姑娘咯咯嬌笑:“阿哥,明天的太陽,可是曬不到今天的衣服哦。”


    哈哈……全場哄堂大笑,刺耳的口哨聲不斷響起,宛如波浪,一浪猶勝一浪。


    真是壓力山大啊!文濤感覺這迴丟臉要丟到老家了。還好上天不負有心人,曆經千辛萬苦費盡心思之後,終於勉強湊出幾句:


    “天上下雨地上滑,


    魚在河中擺尾巴,


    哪時得魚來下酒,


    哪時得妹來成家。”


    “嘩——”歡笑如潮,想不到這位傻傻的阿哥這麽直白,當麵求親,使得姑娘們立即對他刮目相看,把他那‘五音不全、字字跑調、半天也擠不出來’的缺點統統拋之於腦後,一切不快瞬間消弭於無形。


    眼見月可兒笑顏如花,文濤如釋重負,長長鬆了口氣,終於完成任務了!


    抬手拍拍胸膛,自滿一番:嗬,我文某人的應變能力還是不錯的!


    姑娘們嘻嘻笑著圍在月可兒身邊:“殿下,你喜歡那個阿哥嗎?”


    月可兒雖然一心歡喜,但被這麽多的人圍住當麵詢問,卻也不免感到羞赧,她嬌羞萬分,紅暈滿臉,不知該答‘是’還是‘否’。


    “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姑娘們笑著向文濤招手:“阿哥,你呢?”


    “那還用說,我喜歡她都已有三生三世了!”文濤吹牛向來不用打草稿。


    “三生三世?”姑娘們咯咯嬌笑,將他奮力往前推去:“那你還等什麽?快去呀!”


    文濤:??


    剛才不是你們阻止我嗎?怎麽這麽快就變了天?


    眼睜睜地看著姑娘們分成兩撥,笑嘻嘻的推動他們二人,二人漸漸的向中間靠攏。


    漫山遍野響起了歡唿聲,叫好聲震天動地,絡繹不絕。


    望著被族人簇擁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月可兒,文濤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敢作敢當、敢愛敢恨的月可兒嗎?膽子怎麽變得這麽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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