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要論起來,自己也算是枯朽無憂的妹妹。


    可惜,她自小便不曾有人這般真心的護著。


    下意識的將視線落到了東離千衍身上,此刻他滿臉嚴肅,不知在想些什麽。失神的模樣與他身旁一瞬不移望著厲兒的戚硯簡形成鮮明對比,更讓皇甫語兒失望。


    師父比起她,更在意百姓,更在意身份,更在意世間萬物。


    唯獨隻有她排在末位……


    厲兒隻是出言維護她,枯朽無憂便願意開口質問梵淨,可身陷囹圄的自己,卻從不曾被自己所珍視的人放在眼裏。


    她突然覺得,自己先前因為東離千衍的視線而嫉妒的傷害厲兒,十分的可笑……


    可惜場上劍拔弩張,無人在意皇甫語兒的情緒。被眾人所信賴的國師妄圖以妖神之血飼養蠱蟲的故事,更讓人移不開視線。


    梵淨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被誤解使他心力交瘁。


    “二位殿下若是懷疑我心懷不軌,我也無力自證,隻是眼下妖神未明,國之根基動搖,顯然比我是否心懷不軌更需要求證。”


    好一招以退為進。


    厲兒隻覺得更加可笑。


    區區一個身份未明便可動搖的國家,想來這搖搖欲墜的根基也撐不了幾日。


    “是啊!先驗出妖神才是要緊事啊!”


    “國師為國殫精竭慮,怎會養蠱?定然是誤會了啊!”


    “有藍璽殿下在,再兇險的異獸都不足為懼,先驗明身份才最重要啊!”


    “莫糊塗啊二位殿下!”


    可堂下之人卻紛紛開始應和。國師於他們本就如同半個神明,可斷言生死運勢,為國占卜耗盡自身,極少有可能禍害國家。


    此刻他言辭懇切,又憂心國本,煽動妖神驗明正身,便更使人無法懷疑。


    一群酒囊飯袋!


    厲兒與枯朽無憂對視著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跟這群蠢貨解釋。


    可群情激憤實在吵的厲兒頭疼,實在忍無可忍的轉過身,看向叫的最歡的那幾個人,眼底的怒火幾乎都要將人燒死。嚇得 那幾個人趕緊閉了嘴。


    “諸位倒是激動的很啊,”厲兒的後槽牙都咬緊了。


    “一麵叫囂著藍璽殿下身份虛假,一麵又大言不慚的說萬事都有這位被質疑的殿下擋著。”


    厲兒冰冷的視線掃過在場的大臣,恨不得將他們一個一個全都丟上無妄山喂獸。


    “怎麽?被庇佑太久了,便將此當作理所應當了嗎?”


    厲兒最見不得人狼心狗肺,她向來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可如此讓人氣憤的事情讓她遇見,她實在無法心平氣和。


    何況皇甫語兒為國為民,無論是否為神,都已經做到了一位參政公主應該做的事情。


    雖為對手,可她也惜才。


    眾臣的竊竊私語被厲兒的話嗆的不再敢吭聲,原先叫囂著讓藍璽殿下庇佑的那幾個人更是將頭埋的死死,生怕被又發了脾氣的枯朽殿下揪出來。


    這位公主殿下的脾氣,可比正兒八經的皇室血統都暴上好幾百倍啊!


    皇甫語兒視線落到了厲兒身上,久久不曾離開。


    她很難想象她再度言語激憤的維護著自己,這是她不曾見識過的。向來都隻有她庇佑旁人的份,被當作弱者保護,她倒還是第一次。


    不知為何,分明寒冷的心又升上一股暖流。


    “但妖神總要驗出來的,不能因為枯朽殿下一人心虛的很,便攔著其餘二位也不讓驗吧?”


    底下原本沉默的範圍突然又被一道不怕死的聲音打破,眾人紛紛向著發聲之人望去,發現是一向在朝堂之上當透明人的禦史大人。


    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這禦史大人平時裝死的很,天子不與他搭話絕不開口,仗著家中有個才氣過人的女兒便高高在上不願與上前攀親的大臣交談,此刻倒是主動的很。


    厲兒都被氣笑了,她心虛?是她還不夠盛氣淩人嗎?是她罵人罵的還不夠狠嗎?有朝一日竟然也有人能質疑她心虛?


    這人,怕不是國師授意故意激怒她的吧?


    厲兒轉過身重新看向梵淨,眼底的輕蔑替代了嘴角的不屑。


    “是啊,我心虛,我與妖神沒半點關係,在無妄山上那些臣服的妖獸都是作偽,被莫名其妙的要求驗明正身,我也很委屈。”


    她語氣裏的嘲諷使人心驚膽戰。


    在場的絕大部分都見識過了她麵對妖獸的場麵,雖說最使人印象深刻的還是藍璽殿下一身血跡斬落妖獸的場景,可妖獸向厲兒不戰而降,也使人幾乎驚掉了下巴。


    厲兒的確沒有主動要求參加驗證,甚至是好幾位大臣言辭懇切的求著她為了百姓而證的,如今被質疑,倒顯得他們可笑。


    誰不知道這位枯朽殿下,是最實力強勁的候選人。


    “禦史大人隻是一時心急,枯朽殿下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枯朽殿下蕙質蘭心,實力強勁,也有妖神之姿,殿下且要試試!”


    “在下一時胡言亂語,殿下切莫生氣才是啊!”


    方才還一片慌亂的朝臣此刻倒是出奇的一致,眾人皆不敢將妖神一事當作兒戲,哪怕隻是一絲的可能,他們都不敢懈怠。


    妖神於他們而言,比皇上都更值得重視。


    厲兒挑釁的看著麵前神色複雜的梵淨,臉上雖沒什麽表情,眼神裏的意味卻再明顯不過。


    無論她是不是妖神,她都永遠有底氣,所以自然敢肆無忌憚的麵對世間不平,不公,不不正!


    梵淨嘴角抽了抽,還是開了口。


    “枯朽殿下那日的英姿至今難忘,不如便由殿下一試?”


    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誰占上風,他要的隻是有人能以血滋養蠱蟲,是妖神他便賺了,不是妖神,能使他的寵物吃飽喝足,甚至靈力滋養,都是十分值得的買賣。


    厲兒輕蔑的笑了笑,此刻想起與她套近乎了?


    分明知道她最看不上他手裏的那個物件,還敢厚著臉皮往上湊,這位國師大人還真是讓人敬佩啊!


    “國師客氣。”


    她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隻是……”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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