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吱!


    推開沉重的鐵門,是一條斜著向下延伸的通道。


    盡頭略有微弱火光。


    發黴的氣息撲麵而來,好像又夾雜著一絲血腥味。


    秦樂薇不做猶豫,取下石壁上的火把,快步進入。


    來到盡頭,轉彎。


    視線變得開闊、明亮。


    秦樂薇打眼看去,不禁身子一怔,瞳孔驟縮。


    隻見,另一端的石壁前,‘掛’著一個紅衣女人。


    她身體前傾,腦袋低垂,長發順勢散落,遮住麵容。


    一左一右,兩條鎖鏈,分別鎖在兩隻手腕,雙臂被拉直,呈‘大’字張開。


    光著的腳丫底下有兩灘血泊,眼看就要連成一片。


    “青陽!”


    秦樂薇心裏咯噔一下,小聲唿喚著疾步上前。


    聽到聲響,青陽肩頭一顫,輕輕抬頭,然後向左一歪,遮在臉前的長發偏移,露出一隻眼睛,口中發出虛弱的低喃,“是......你。”


    觸目驚心的細長血痕,從眼角直到下頜。


    她眼睛在流血!


    秦樂薇心頭一緊,哆哆嗦嗦的抬手搭在她的肩頭,“我、我帶你走!”


    “你......走,別管我。”


    “我有法子。”


    說著,秦樂薇扔掉另一隻手裏的火把,從衣袖中取出傳送珠子。


    “撐住!”


    啪——!


    珠子破裂,化作無形。


    一股靈力氣息瞬間籠罩二人。


    嗡!


    兩道身影變得扭曲,就像電視信號受到幹擾,使得畫麵出現波動。


    然而,下一秒,一切又恢複正常。


    “怎麽會......!”秦樂薇慌了。


    青陽輕輕搖頭,“結......界影響靈力,對人、對物一樣。”


    “結界?”


    秦樂薇皺起眉頭,瞬間明白自己的靈力為何消失。


    “不要管我,去、去轉告李隨風,要他帶大哥走,萬萬不可......前來來救我,這是個死局,解、解不了。”


    青陽氣若遊絲,連說話都費勁。


    “我不走!”秦樂薇抓起鐵鏈,用力拉扯,“要走,一起走!”


    “強!”


    青陽轉動頭顱,揚起下頜,長發滑向兩側,整張麵孔顯露而出。


    “嗚!”


    秦樂薇驚嚇捂嘴,忍不住嗚咽一聲。


    那張好看的臉,已然七竅流血。


    “我的毒藥,解不了。”


    “一定有辦法,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秦樂薇用力拉扯鐵鏈,手指勒的通紅,卻也無法撼動半分。


    不用說失去靈力,就算有,她也絕不可能弄得斷這條粗硬鐵鏈。


    “我已是個死人,不要為了一個......死人,搭上自己的命。”


    秦樂薇直搖頭,“你為了替我們報仇,不顧性命,我為了你,也可以!”


    “別傻了。”青陽笑了笑,“我為的是我們黑風寨,為的是......是三弟。”


    “不管你為誰,與我救你都沒有關係。”


    “救我?現實一點好吧!”


    秦樂薇一愣,雙眼失神,慢慢鬆開抓住鐵鏈的雙手。


    是啊,她救不了她!


    一瞬間,無奈、悲憤、痛苦、難過......無數情緒猛地湧上心頭,擊垮最後那一點倔強。


    “姑娘。”


    青陽垂下頭,喘息著說道:“你......你救不了我,但能救李隨風和大哥,聽、聽我說,你、你去找他們,就說我已離開涼城,去、去尋破陣之法,在、在我沒迴來之前,安生待在黑風寨即可。”


    “你也不希望我三弟出事吧,就、就按我說的去做,秦姑娘,算、算我求你。”


    秦樂薇緊握雙拳,身子抖得厲害,她以前不明白什麽是大義,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大義就在人與人之間。


    它很渺小,又很偉大,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清晰印在心底。


    “嗯!”秦樂薇雙眼淚水打轉,用力點頭。


    “多謝!”青陽開心的笑了,還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口,卻被血水嗆到,咳嗽起來。


    “別著急,慢慢說!”


    “咳咳咳!”青陽吐出一口汙血,胸口起伏好一陣子,有氣無力的開口道:“再......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秦樂薇擦了一把眼淚,又抬起另一隻手扶上那張可怕的臉,用拇指,擦去對方眼角的晶瑩。


    “殺了我!”


    嗡!


    秦樂薇腦袋一懵,臉色驚恐,直搖頭,“我做不到!”


    “我們......都是女人,有些事,你懂。”青陽眼神變得黯淡,失血過多,加上劇毒侵蝕,意識,正在一點點消散。


    “我真做不到!”


    “不要有負罪感,你......你是在幫我,很痛,毒藥發作,很痛,來,幫我......解脫。”


    “我......”


    秦樂薇一句話也說不出,一邊抹淚,一邊抽出藏在袖口中的匕首。


    而青陽已經開始意識不清,歪著頭,直直的盯著前方,輕輕怪笑兩聲,然後又哭了,“你們......來了,隨風,大哥,接我迴家好嘛,迴我們......黑、風、寨!”


    很快,眼前那兩個帶有笑容的麵孔,逐漸褪色,視線朦朧,黑暗襲來。


    青陽勾了勾嘴角,終是低下了頭。


    “不,不要!”


    秦樂薇能壓住聲音,但壓不住心底情緒,隻能緊緊咬住手指,讓疼痛去分擔疼痛。


    ......


    涼城府衙。


    “不能再等了!”


    李隨風蹭的一下站起身,看向正在擦拭長刀的陳豹,“大哥,我們去接應二姐!”


    “等!”


    陳豹打量著手裏的長刀,麵色如蠟。


    “還等?”


    “不等能如何?”陳豹歎了口氣,“我問你,如果連你二姐都做不到,你我去了陳府又能怎樣?”


    “我......”


    李隨風啞口無言。


    一切都要按實力說話,青陽四階都做不成的事,一個二階,一個三階,也隻能幹瞪眼。


    沙沙沙——!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兩人臉色一喜,急急望去,隨即又同時麵露失望。


    來人不是期盼已久的青陽,而是宋岩。


    “你們......動手了?”


    “有消息?”李隨風急聲問道。


    “沒有。”宋岩搖頭。


    “那這麽晚了,你......”


    “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嗯?


    李隨風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外麵傳來兩道熟悉的嗓音。


    “大王,三大王!”


    張三和王大力一路小跑,穿過大院,直奔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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