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王家府邸。


    幾個年輕小丫鬟候在西側廂房外,各自捧著沐盆、巾帕、首飾、衣物等。


    屋子裏,充盈著水汽、花香,視線朦朧,香氣四溢。


    木桶中,香肩半露,烏黑長發飄在水麵,像極了一幅動態水墨畫。


    嘩——!


    女子起身,長發及腰,在那長發遮擋不住的光滑後背上,隱隱約約可見疤痕數道。


    疤痕細長,似是受過鞭打。


    “姑娘,該更衣了。”


    門外響起丫鬟的聲音。


    女子轉頭,露出半張側顏,水珠順著尖尖的下巴滑落,柔唇微張,嗓音冷淡,“進來吧。”


    吱——!


    丫鬟們走了進來,看著那道背影,眼中紛紛閃過濃濃驚羨。


    驚,是因疤痕,羨,是因身材。


    很快,秀發挽起,鳳釵入髻。


    一件件衣物蓋住雪白肌膚,也擋住了那觸目驚心的疤痕。


    最外麵是一件長裙,主調為大紅色,配有鎏金刺繡,高貴典雅,質感十足。


    “姑娘,真俊!”丫鬟衝著銅鏡裏反射出的虛影笑了笑。


    可不是嘛,未施粉黛,已是麵如桃花。


    “準備的如何?”


    這時,外麵傳來一聲富有磁性的嗓音。


    聞言,丫鬟們紛紛行禮,齊聲道:“小奴見過家主。”


    青陽微微側目,向著門外看去。


    一個錦衣玉緞的翩翩公子進入視線。


    兩道目光相撞,王煜心頭一蕩,“好美!”


    “家主,還沒有給姑娘畫黛眉,點絳唇,稍等片刻。”一個丫鬟說。


    嘶~


    還未化妝!


    這等姿色,可真是驚為天物。


    “不用了。”王煜一擺手,看向青陽,“跟我走。”


    一路無話。


    快到陳府的時候,親自駕車的王煜問了一句,“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話落,沒有任何迴應。


    “籲~”


    王煜拉緊韁繩,停了下來,隨即掀開帷幔,彎著腰鑽入車廂。


    “睡著了?”


    他眯了眯眼,略微思索,然後抽出腰間匕首,抬起手臂,猛然刺下。


    唰!


    青陽未動,依舊斜靠在車窗旁,雙目緊閉,但藏在衣袖中的右手,卻並起雙指。


    唿!


    匕首急速落下,直指要害,毫無保留。


    與此同時,青陽的雙指抬起半分,但緊接著,又不著痕跡的收了迴去。


    匕首停了,停在眉心,鋒利的刀尖與肌膚隻隔寸許。


    看著眼前這張絕美的臉蛋,王煜勾了勾嘴角,心中突然多了一絲邪念。


    “如此尤物,就這麽送給城主豈不可惜,反正他喜歡的是婦道人家,並不在乎有過幾個男人。”


    想到這裏,他的手一點點扶上紅色衣帶。


    青陽睫毛微顫,緊緊攥拳。


    身前的男人可是三弟的仇人啊,她已經足夠克製了,幾次忍住想要殺人的衝動,可眼下,這個家夥非要觸碰逆鱗。


    但如果現在就殺了他,便無法接近陳長青,失去這個機會,恐怕再無可能。


    唿!


    王煜唿吸變得急促,輕輕一拉,衣帶滑落,另隻手慢慢靠前。


    青陽還在忍,同時也在賭,賭王煜並非見色起意,而是像剛才一樣的試探,試探自己會不會功夫。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一股壓抑的情緒籠上心頭。


    最外麵的一層紗衣,已經分向兩側。


    可那雙手,卻沒有半點停止之意。


    殺了他嗎?


    可三弟他......


    “抓賊了!”


    就在這時,車廂外忽然響起熟悉的嗓音,緊接著,一道黑影躥了過去。


    “三弟!”


    青陽心下一喜,頓時睜開眼睛,假裝驚醒,臉上瞬間湧出的驚慌神色,比真的還要真。


    “你、你要幹什麽!”


    “姑娘,從了我吧。”


    此時,王煜哪還有半點公子哥的風度,臉色漲紅,唿吸急促,像隻發情的公狗。


    “你別過來!”青陽雙手抱胸,拚命蹬腿。


    “嗬,裝什麽矜持,別忘了,是我,買的你!”


    說著,王煜便撲了上去。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王煜一愣,瞬間暴怒,揚手便抽了過去。


    啪——!


    這次的聲音更大。


    折斷幾絲秀發。


    青陽側頭,白皙的臉頰上有著清晰巴掌印,嘴角也多了一道血痕。


    “賤貨,竟敢打我。”


    王煜不解氣,怒喝一聲,再次揚手揮下。


    沙沙沙~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那邊,馬車,過去查查!”


    “是!”


    王煜皺了皺眉,冷哼一聲,鑽出車廂。


    “王會長?”


    宋岩帶著一眾巡檢司下屬來到馬車前。


    “你們這是......抓賊?”王煜理了理衣襟,向著眾人掃了一眼。


    剛才有人經過,好像就是說的抓賊,由於當時太過亢奮,沒聽太清。


    宋岩抱拳道:“我等正在巡邏,聽到這邊有人喊,便過來瞧瞧,沒想到,驚擾了王會長,見諒。”


    這裏是槐蔭巷,巡檢司負責的安保區域。


    屬於陳府防禦工事最外層。


    “無妨。”王煜笑了笑,“我還要去拜訪城主,改日再聊。”


    宋岩向後看了一眼,“正好,我們也往那邊走,一起。”


    “這......”


    王煜還掛念著未完成的好事,心癢難耐,可眼下,已經被人發現,如果逗留時間太長,難免會讓城主猜到自己做了何事。


    女人和大業,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好吧,張巡檢,請。”


    “請。”


    車廂內,青陽死死的盯著前方帷幔,左手輕撫臉頰,纖細的手指慢慢下移,一點點劃過嘴角血跡,隨即,臉上多了一抹笑意。


    待馬車和巡檢司眾人走後,不遠處的圍牆之上,兩個腦袋探了出來。


    “沒想到你二......二姐這麽能忍!”


    陳豹總覺得的‘二姐’倆字有點拗口。


    “巡檢司不來,剛才,我就殺了他。”李隨風手腕一翻,收起匕首。


    見此,陳豹並未感到驚訝,煉氣士嘛,隔空取物,毛毛雨了。


    不過......


    這把幽藍色的匕首,為何看著如此眼熟???


    沒有多想,陳豹說道:“殺了他,你就不怕沒有機會殺陳長青?”


    “機會總會有,但清白......”李隨風吐了口氣,“不說了,想起來就生氣,走,我們跟上。”


    “別了。”陳豹向巷子深處眺望一眼,輕聲道:“再往前容易被發現,此地也不安全,我們別拖你二姐後腿,迴去等著便是。”


    確實,越是靠近陳府,越容易引起府內高手察覺,留在這裏也幫不上忙,最好的方式,隻有迴去等。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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