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隊伍休整了一下,次日一早繼續踏上征途。


    如江白所言,隊伍接下來確實沒有被攔住。


    不是沒有遭遇攔截,而是攔截的敵人都被擊潰。


    江白的具體修為境界蘇安尚且不知,問他的時候他就一臉高深莫測、神氣自得的微笑,但當麵的敵方戰將的確無人是他對手。


    一個白天,隊伍殺穿黑潮布防區域。


    在此期間,隊伍碰到了不少己方超凡者,也吸納了一些小隊伍,當他們人數變得足夠多,過來提供保護的戰將就不隻是江白一人。


    當蘇安等人於黃昏時分,抵達遺跡附近區域時,隊伍已經有三名戰將,兩百多名戰兵。


    無論以哪個標準來衡量,這都是一股強勁存在。


    這樣一支隊伍等閑是不好被擋住的,即便擋在他們麵前的是妖族修士。


    一夜鏖戰,隊伍衝破由妖族修士組成的三道封鎖線,長驅直入。


    翌日黎明,旭日東升之際,遺跡已是近在眼前。


    踏上一道山崗,蘇安縱目遠眺,看到的是坍塌的連綿群山,一眼望不到盡頭,裏麵沒有任何鋼鐵建築的殘留,也找不到任何人工造物的痕跡。


    它安靜地沐浴著晨陽灑下的燦璨金光,幽深靜謐毫無聲息,好似神秘莫測的仙境。


    山巒植被茂盛,與周圍群山無異,但那片挨下去一大截的區域所形成的似是而非的盆地,仍是有著再明顯不過的特征,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彼處曾經是一片廢墟。


    因為那份不協調,蘇安覺得遺跡廢墟就像是長嶺山脈的一道傷疤。


    這道傷疤早已褪去結痂,再沒有任何猙獰之處,但舊日傷害留下的痕跡哪怕過了千百年,仍是無法被徹底抹去,與疤痕周圍的完好皮膚格格不入。


    坍圮的群山並非胡亂塌陷,它們傾倒得頗有規律,越是外圍的山巒就越矮,越是中心的山巒就越高。


    猶如向中心傾倒的草堆,眾星拱月般將核心位置托了起來。


    蘇安現在終於能夠理解,為何當初來到此地的燕國超凡者,會認為這裏不是尋常之所,不惜折損一名神將也要冒險探索。


    特征太明顯了,山巒很難自然傾塌成這樣。


    遺跡的範圍十分廣闊,從蘇安的位置看去,最高的幾座山峰不在中央,而是在視野盡頭的遠天。


    毫無疑問,裏麵已有很多妖族修士在活動,但蘇安看不到一個人影,他轉頭瞅了一眼身旁的江白,詢問對方能否發現妖修。


    “遺跡是妖族城市,東西肯定都在房間裏,那些去找物件的修士沒道理在大街、屋頂上亂跑,當然是深入屋子探索,我們看不到很正常。”


    江白迴答得十分認真。


    蘇安很難把眼前峰巒疊嶂的群山跟“城市”這兩個字聯係起來,聽到江白說起“房間”“大街”“屋頂”,他感覺分外違和。


    “聽說妖族崇尚自然,奉行天人合一之道,無論生活還是修煉都在天然環境中,之前我想象不出來,現在一看這上古妖族的山城,算是有了點認知。”鄭南枝幽幽感慨。


    方鳴點點頭:“費了這麽多事,付出那麽多代價,終於是要進入遺跡了,我很想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樣的奇珍異寶!”


    朱峰嗬嗬笑道:“這片遺跡中的林木自由自在生長了太久,你們看看那樹,多高多密啊,咱們與它們一比就像螞蟻相較於大象。


    “這悶頭進去了,可就跟沙子進入大海差不多,一個不小心身死道隕,那是半點兒浪花都濺不起來。”


    這話聽得眾人一陣默然。


    從高處看,遺跡隻是植被茂密、鬱鬱蔥蔥,但真的進入到那些飽受原力滋養,故而生長得格外雄闊偉岸的林木之中,的確是危險重重,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戰兵級超凡者即便是在裏麵戰鬥,外麵的人都很難察覺,除非是像江白說的那樣,跑到屋頂也就是樹冠位置上躥下跳。


    蘇安現在覺得,把遺跡叫做城市其實沒什麽不妥,一棵大樹或許就相當於一棟大廈。


    不等眾人多說什麽,危險忽然逼近,殺氣將每個人籠罩其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危險來自於對麵的山崗上,有一群人登上了那裏!


    人數不多,十幾個而已,相較於二百來人的隊伍,顯得勢單力薄。


    但對方身上流露出的氣息很不一樣,其危險之濃烈、威壓之深重,令境界稍低的人忍不住雙股發顫。


    “黎明之劍。”江白緩緩吐出四個字,陽光開朗的濃眉霎時緊緊鎖在一起。


    一路過來,他從未露出過如此凝重的神色。


    “這十幾個人,都是戰將?”


    蘇安在江白的神情中察覺出了一絲畏懼,他無法準確判斷對麵那些人的修為,隻知道對方境界高過自己很多。


    遺跡門口有高手把守,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蘇安並不覺得意外。


    其實遺跡周長很長,對方不可能麵麵俱到,所以如果隻是小股隊伍,很可能不會遇到強力阻截。


    零星超凡者實力有限,就算放進去也沒多大問題,不會引來這麽多高手,但他們這支隊伍有兩百餘人。


    人數太多,過來的動靜不小,對方不可能發現不了,也不可能放任他們進去。


    蘇安現在想要知道的是,麵前這些高手到底有多厲害,他們還有沒有爭取一下的可能。


    如果江白等三名戰將無法戰勝對方,那他們就隻能先行退卻。


    江白動作略顯遲緩地點了點頭,隨即不無僵硬地轉過脖子,很不自然地對蘇安笑了笑:“我勸你跑快點。”


    蘇安瞳孔一縮。


    隻看江白的神態,就知道他所說的不是快點跑進去,而是快點逃命!


    那麽現實很清楚了,對麵十幾個人全部都是戰將!否則的話,以江白的實力不可能直接說出這樣的話。


    蘇安沒打算猶豫,雙方距離不遠,稍有遲疑就可能命喪當場,就在他果斷轉身,馬上就要招唿鄭南枝、方鳴一聲,腳底抹油迅速開溜的時候,他看到有兩個人從隊伍後麵不緊不慢地走來。


    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蘇安停住動作。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氣宇軒昂,牛仔褲白襯衫,嘴角掛著灑脫不羈的微笑,女的清美嫻靜,一頭火紅長發,手裏提著一柄古樸長劍。


    數月前,蘇安見過這兩人。


    一次是在荒野,一次是在官渡城。


    “哎呀呀,我剛剛是聽到了什麽,哪裏來的膽小鬼,隻是看到幾隻蝦兵蟹將,就喊著要快點跑,莫不是已經嚇得尿褲子了?”


    隔著老遠,南宮不器就朝江白大聲嚷嚷,滿臉的戲謔之意。


    看到南宮不器,江白麵色立即變得很複雜。


    他動了動嘴角,卻是什麽都沒說,左顧右盼一陣,裝作沒有看到對方,迴頭繼續麵向對麵山崗,拿後腦勺對著南宮不器。


    “喂喂,前麵那個衣著暴露的肌肉猛男,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怎麽不應聲,莫非你不隻是膽子沒有了,連耳朵也沒有了?”


    南宮不器並不放過江白,反而拔高了聲調,“你剛剛不是說要跑嗎?你跑啊,我絕不攔著你,你怎麽不跑了?真是一點做人的誠信都沒有!”


    江白已經抱起雙臂目不斜視,好似化身石雕,無論南宮不器如何叫喚,他就是一點反應都不給,打定主意不理會對方。


    蘇安倒是看得分明,自打南宮不器與宋嬌出現,江白對黎明之劍的忌憚之意就消失了。


    對方現在擺出一副耳聾眼瞎的姿態,實際上是穩如泰山。


    很顯然,江白與南宮不器是認識的。


    “蘇安,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走到近前,南宮不器終於不再擠兌江白,笑容燦爛地向蘇安打招唿,張開雙臂要給他一個熱情擁抱,“唉,你怎麽才五級,這修為進展有點緩慢了,時不我與,年輕人不要懈怠啊!”


    這還是蘇安第一次被人說修為進展慢,他禮貌而不失熱情地笑了笑,接下來一句話就把南宮不器說得一個趔趄:


    “我收複烏蒙鎮時,在鎮外跟妖族高手對戰的人是你吧?”


    宋嬌正跟蘇安點頭示意,聽到這話微微一怔。


    差些摔了個狗吃屎的南宮不器及時穩住身形,本來要給蘇安一個友情擁抱的雙臂,不著痕跡越過他,自然而然地拍在了江白的肩膀上:


    “好久不見了我的老夥計,近來挺順利的吧?能在這碰見你真是開心,哦,你說什麽,要跟我並肩作戰,沒問題,咱倆現在就動手。


    “區區十幾個低階戰將,我一拳就能砸死一片。


    “什麽,你要跟我比賽,好的,沒問題,我南宮不器什麽時候慫過?這就開幹,誰怕了誰是狗!”


    自顧自說完一大段話,南宮不器完成了交談對象與行動目標的無縫銜接,話音方落,人已經衝天而起,炮彈般射向對麵山崗,好似在原地多逗留一秒就會被鬼吃了一樣。


    宋嬌拔劍出鞘,緊隨其後,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


    望著突然就竄出去的南宮不器,什麽都沒跟他說的江白呆滯半晌,末了撓撓頭,迴頭交代蘇安等人:“你們可以進遺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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